15
程老夫人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差,起初還能在攙扶下每天到外面走走,現在近乎卧床,偶爾才能坐着輪椅在屋子裏轉轉。
這天,她精神難得好了一些,讓老伴推着她去了一趟心愛的小花園,一直待到很晚才回房間。
卧室裏只亮着一盞暖黃色的床頭燈,扶着老伴躺下後,程老爺子細心的幫她掖好被角,又将床頭燈的亮度調暗,“睡吧。”
自從她生病以來,老爺子幾乎每天都做着同樣的事情,非要親眼看着她睡了才安心。
“哥……清哥……”
老爺子一怔。
年輕的時候,她一直這麽叫的,直到後來歲數慢慢變大,稱呼才變成了老頭子。
程德清将手中的拐杖搭在床頭櫃旁,又往近處挪了挪椅子,握住她的手,“小珊……”
她在被窩裏笑彎了眼,“多少年沒聽你這麽叫我了。”
“你想聽的話,我以後天天這麽叫。”
付珊想了想,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我都當太奶奶的人了,被孩子聽見,多不好。”
“管他們呢。”
相互握緊的手上,那一對結婚戒指閃閃發亮,程德清輕輕撫摸着她的手,喃喃道:“時間可真快啊,一晃兒好幾十年都過去了。”
“是啊……”付珊也感慨,細細回想這些年的事,“感覺我們結婚還在不久之前呢,後來有了漢陽,看着他慢慢長大,也結了婚,後來又有了小盛和小源,現在伊伊都三歲了。”
“你想看看他們嗎?”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付珊卻聽懂了,她笑着搖搖頭,“不用了,孩子們都睡了,哥,你再陪陪我吧。”
“好。”
兩個人就這麽握着手,又說了很多以前的事。
“哥,我困了。”
“睡吧,我陪着你。”
“哥,我愛你,晚安……”
“晚安,我也愛你……”
……
程漢陽習慣早起後先去看看母親的情況,簡單洗漱過後來到老兩口門前,卻看見外面站着的傭人,“怎麽了?”
“先生早,我剛過來想要伺候老夫人起床,但是敲了半天門,裏面沒人回我。”
程漢陽蹙眉,讓她先去忙別的後,擡手敲了幾下門,确實無人應答。他握着門把手向下一按,發現門并沒有從裏面反鎖,于是推門而入。
屋內還是夜晚的模樣,床上躺着的付珊,守在床邊的程德清,還有那盞亮了一夜的床頭燈,似乎将這個夜晚永遠的定格下來。
“爸。”程漢陽叫了一聲,然後去窗戶那邊拉開了遮光簾。
明媚的陽光瞬間照亮了屋子,程德清略顯不适的眯了眯眼,片刻後又重歸平靜。
一夜之間,他仿佛又老了十幾歲,程漢陽急忙過去查看他的情況,卻突然意識到,早上前前後後鬧了這麽長時間的動靜,付珊一直沒醒。
“漢陽。”程德清疲憊的開口,“你媽媽走了,去通知一下他們,然後叫人過來接吧。”
他提前幫付珊換好了衣服,小輩們得知這個消息後,悲痛之餘,就是略顯忙亂的一天。把付珊的遺體暫時送走後,程德清在樓下簡單喝了兩口白粥就回到了房間。
房間裏,是他們二人一同生活了幾十年的氣息,這種感覺讓他特別安心。
程德清坐到了窗前,他雙手交疊搭着拐杖,看向窗外那個被付珊精心打理的小花園,雖然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但是心頭的痛感卻怎麽也揮之不去。
他和付珊相識的那年,是他剛開始創業的時候。
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年少氣盛,憑着一股不服輸的氣勢,要為自己拼出一個未來。與他不同,當時的付家正如日中天,是多少人磕破頭都想拉上關系的對象,程德清也是同樣,他花了不少的心血才争取到了一個和付家的合作項目。
合作之前,程德清自然是先了解了一下付家的情況,也是在那天,付珊進入了他的視野中。但對外,付珊的資料不多,他也只能打聽到她是家中獨女,父母一直疼着寵着,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公主。
可在當時的程德清看來,小公主并不是什麽誇獎人的詞,這種溫室裏的花朵經不起任何風吹雨打,柔柔弱弱的恐怕得拿個水晶罩子給罩住,才能讓她免于傷害。程德清也對付家這種養孩子的方式嗤之以鼻,他總覺得,孩子早點接受過社會的毒打才能成長,付珊太脆弱了,一旦付家有什麽變動,對她而言都是致命的打擊。
然而想歸想,他也只是個外人,并沒有權利對人家怎麽養孩子說三道四。由于合作關系,程德清難免要時常往付家的公司跑,一來二去的,倒也和付珊熟絡起來。
漸漸的,他就發現,付珊根本不是他之前所設想的那樣。
她的父母把她保護的很好,從未讓她見到過人間險惡,她看到的聽到的甚至接觸到的,全都是最光明的一面。所以她性格開朗,待人真誠,一直都用心愛着這個世界,偶有挫折,雖然也會失落也會難過,但永遠都能很快的調整過來,就像一朵天性向陽的花朵,迎着陽光,努力盛放。
程德清見到過很多失敗的婚姻,他覺得自己無法想象付珊在婚姻中一點點的蹉跎歲月,最後變得和旁人一樣。那麽美麗盛放的花朵,确實應該好好保護起來才對。
這個想法把他自己吓的不輕。
那天他拽着哥們去喝酒,酒過三巡醉意上湧,他就一臉愁苦的反複念叨,“我完了,我徹底完了……”
他哥們不明所以,還以為是生意上遇到了什麽麻煩,開導了他一晚上,誰知道他就像是什麽都沒聽進去似的,一直念叨個沒完,但也不說具體是什麽事,反反複複,直到徹底醉了過去。
然後,就是順理成章的表白,在一起。
當時付家二老還不知道自己女兒被這個混小子給拐走了,付媽媽看女兒也長大了,打算帶她去一些社交場合,去認識一下青年才俊。
而程德清也是當時的青年才俊之一,短短幾年就在這個圈子裏站穩了腳跟,拿到了幾個大公司都沒有拿到的合作項目,前途不可限量,甚至有人說假以時日,他一定會發展到和付家比肩的程度。
所以當他聽說付媽媽要帶她出去的時候,氣的一宿沒睡着覺。
說是多認識認識圈子裏的人,這不就是變相的相親嗎。
程德清覺得這樣不行。
這個小公主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第二天一大早,程德清翻出一個大號的行李箱,找出自己的房産地契銀行卡等等等等,把能想到的所有身家通通裝了進去。
他拉着行李箱去付家的時候,付家正在吃早飯。
見他不請自來還拉着個行李箱,付爸爸心情不太好,但畢竟是合作夥伴,也不好直接攆人家走。結果茶還沒上來,程德清就把行李箱打開推到了他面前。
“別讓她參加那些亂七八糟的舞會,我娶她。”
付爸爸聽完心髒病差點犯了。
“你憑什麽說要娶我女兒?!!!”
在付爸爸看來,這就是程德清一臉嚣張的上門要搶走他心愛的女兒。身為爸爸,簡直不爽到了極點。
“憑我喜歡她!憑我敢承諾保護她一輩子!”程德清指了指那一箱子東西,“這是我現在全部身家,以後還會有更多,當做聘禮,都給她。如果你不放心的話,我也可以和你簽保證書,除了她,我不會要你付家的一分一毫。”
他知道付爸爸擔心什麽,付家就這麽一個女兒,以後這麽大的家業肯定是要交給她和她丈夫的。如此巨大的利益擺在面前,很多人都會動心思,也難免對付珊虛情假意尋求自己的利益,程德清看清楚了這一點,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
付家很強,但他不稀罕,他相信憑借自己的能力會掙到更多,能給她更好的。
付爸爸被他堵的無話可說,最後随手抄起個棍子,追着他揍了一頓。
再之後,就是結婚,生子,看着兒孫慢慢長大,過了一輩子。
程德清輕輕摩挲着左手的婚戒。
給付珊戴上戒指的那天,付珊笑着問他,“你幹嘛總叫我小公主啊?”
他們的婚禮在一處歐洲的教堂,聖潔肅穆。程德清雖然在商場上魄力十足,但其實嘴挺笨的,不會哄人,也從來不會說什麽甜言蜜語,就連去付家求婚都是那麽的莽撞,這事還被付珊笑了好久。
或許是福則心至,或許是受到環境的影響,程德清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因為小公主需要保護。”
付珊繼續笑着問他,“那你就是保護公主殿下的騎士咯?”
程德清又木讷的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付珊吻了他,“英勇的騎士先生,餘生請多指教。”
“嗯……”
騎士保護了他心愛的公主殿下一輩子,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小珊……小珊……”
程德清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她的名字,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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