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心慌
楊著以前是很疼楊姜, 畢竟是自己的妹妹,疼愛她是理所當然的事。
但自從楊姜對黎粟沒有來由地滿是敵意後,與黎粟有關的事, 在楊姜面前, 他都會避而不談。
“沒做什麽。”楊著悶悶地答了一聲,就進了屋。
昨天去魏家是一時沖動, 因為藥膏做好了, 但回來才想起, 時間過去這麽些天,或許黎粟已經用不上了。
現在他已經沒有勇氣再去魏家了,他總覺得自己的心思被魏家老太太看破了一樣, 讓人心裏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昨天晚上他聽王小龍說了,晚春姐不讓黎粟嫁在鄉下, 黎粟自己眼光也挺高, 以後想嫁到城裏去。
楊著沒覺得黎粟這樣想有什麽不對, 她長得那麽好看,本來就應該得到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他只是有些自卑。
“沒做什麽?”楊姜冷哼一聲, “你鎖在抽屜裏的東西是想送給她的吧,你這樣哈巴狗一樣地上趕着的,人家可瞧不上你。”
自己心裏知道差距是一回事, 被自己妹妹貶低又是一回事, 楊著臉色立馬變得不好起來,“先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 他甩手出了門。
黎粟這會正在何家,準備給從外婆家回來的何春梅一家拍照,何爸何媽正忙着換衣服呢。
難得照一回相片, 還是全家福,一家子都慎重得很。
“你都去市裏了啊,早知道我就不去外婆家了。”何春梅知道黎粟獨自去了市裏後,特別可惜。
可惜完又覺得驚嘆,“黎粟你好厲害,我自己一個人,連縣裏都不大敢去,怕丢了。”
這是實話,何春梅第一次去縣裏,就差點把自己丢了,街道又多又雜,到處都陌生得很,讓人暈頭轉向。
“你這傻不愣登的,哪能跟小黎比。”何媽媽換好黎粟給做的新衣出來,正好聽到何春梅的話,忍不住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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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歸說,何媽媽看何春梅的目光卻是包容又寵溺的。
何春梅撅了撅嘴,挽住黎粟的手臂,沖她哼,“那你眼饞也沒有用,黎粟可不是你女兒。”
何媽媽瞪她一眼,扯了扯衣擺問黎粟,“怎麽樣,我這一身還精神嗎?”
不得不說,黎粟做的衣服衣型是真的好。
人到中年哪有不發福的,尤其是還生了幾個孩子,新衣服把肉藏得嚴嚴實實的,一點也不顯胖,何媽媽滿意極了。
“特別精神!”黎粟笑着誇。
何家忙忙活活收拾一陣,才都聚到院裏來,何爸爸想用去年新建的樓房做背景拍全家福,黎粟自然沒有不滿足的。
他們在這裏拍照,村裏的鄰居也好奇地在圍觀。
聽說只有在黎粟那裏做過衣服的有一次免費拍照的機會,剩下的都要收費,大家立馬就把心動給壓了下去。
要花錢的呢,看看就好了。
何媽媽是個舍得花錢的,照完全家福後,還請黎粟專門給何春梅的爺爺和奶奶拍了雙人相和獨相,雙人到時候壓桌玻璃下,獨相是為兩老百年後做準備的。
作為黎粟現在在村裏唯一走得近的朋友,何春梅還得到了一張拍個人相的機會。
拍完何春梅,一卷膠卷,黎粟暫時沒有買到沖洗的藥水,打算把這一卷送到縣裏去沖洗。
“黎粟,我能請你幫我拍張照片嗎?我,我付錢的!”楊著出來後去地裏轉了一圈,看到何家熱熱鬧鬧地,也過來看了一眼。
見黎粟從何家告辭出來,他忍不住喊住了黎粟。
看到是楊著,黎粟笑起來,“說什麽錢不錢的,我還沒謝你那天救我呢,我送你一張。”
黎粟低頭看了眼,她買的膠卷是三十六張,現在已經拍完了,但一般來講,裝卷技術好的話,拍出四十張也是有可能的。
“這卷已經拍完了,我先給你拍一張,已經是能感光的,如果不能,到時候我再給你補一張。”黎粟笑着道。
正好她們站着的旁邊就是了戶人家的石階處,石階已經很多年了,縫隙裏長着青苔和細小的蕨類,旁邊就是石頭壘起一牆。
景挺幹淨的,黎粟讓楊著站好,退開了一些,調好速度和光圈,對好焦“啪噠”就是一張。
……
照片很快洗了出來,周末魏向南回到家裏,家裏弟弟妹妹們都在,奶奶也在,唯獨不見黎粟。
不知道為什麽,沒看到黎粟,魏向南心裏莫名地心慌,他壓着情緒,家裏家外地轉了一圈,又去村裏黎粟能去的地方轉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人。
難道去鎮上了?
“哥,你幹嘛去?”魏念北跟小夥伴們在院子裏拍籃球,看到他哥回來後就沒停過,這會推着自行車又要出門的樣子,忍不住問了一句。
魏向南抿了抿唇,“我去鎮上買墨水。”
魏念北注意力在球上,點了點頭沒去深想,等把球投進籃框才想起來,墨水家裏有呀。
藍墨水和紅墨水他小黎姐都買了,就擺在書房的立櫃上。
他二哥這是怎麽了?
“球,念北接球!”小夥伴在招呼,魏念北的思緒很快又被拉了回來。
多買瓶墨水也沒事,反正是要用的。
黎粟去縣裏取照片了,人自然不在鎮上,魏向南去鎮上依然跑了一場空,至于用作借口的墨水,完全被他抛在了腦後。
心慌,說不出來的心慌。
魏向南慌到連單車都沒法騎,只能推着慢慢往回走,越走情緒就越沮喪,滿腦子都是那天晚上,黎晚春和黎粟的對話。
黎晚春問,“你打算留在魏家?”
黎粟斬釘截鐵地回答,“當然不!”
當然不!黎粟肯定是走了,她本來就不想留下的,一直都是他在強求。
可是明明他心裏早做好了準備,黎粟會偷偷走掉,為什麽他現在心裏這麽難以接受?
黎粟在車上看到推着自行車的魏向南,正好她一路忍着難聞的汽油味忍到快瘋,忙跟售票員喊,“師傅停下車,我在這裏下。”
這時候的客車,是随喊随停,随上随下的。
只不過司機踩下剎車,客車還是開出去挺遠,黎粟跳下車,站在路邊上等魏向南。
她以為魏向南應該看到她了,結果他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麽,走得慢吞吞的。
“魏向南!”黎粟皺眉,沖他高呼。
一直低着頭的魏向南身形一頓,半天不敢擡起頭來,他怕自己是出現了幻聽。
看到他居然不動了,黎粟爆脾氣一下就上來了,“你幹嘛呢,地上有金子撿是不是!還不走快點!”
魏向南這才擡起頭看,看着黎粟俏生生地站在路邊上,正不耐煩地看着他。
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來,那些心慌失落,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她還在!
“你去哪了!”魏向南大步走到黎粟身邊,張嘴就問。
黎粟瞅了他一眼,理直氣壯地道,“去縣裏了啊,怎麽了?我不能去縣裏?”
“沒有,我沒那個意思。”魏向南抿抿嘴,不讓自己嘴角翹起來。
這還差不多,黎粟看了眼魏向南,發現他還推着車子沒動作,伸手推了他一把,“想什麽呢,騎車呀!”
魏向南反應過來,忙騎上自行車,黎粟追了兩步,跳上後座。
“魏向南,我跟你商量個事,前幾天我去縣裏,看中了一臺二手照相機,我買了。”雖然自信能把錢賺回來,但事先也沒跟魏向南商量一下,黎粟心裏也還是有點不好意思的。
魏向南倒是出乎她意料的平靜,“你都買好了,還說是跟我商量,難道不是通知我一下?”
買臺相機而已,跟黎粟沒走比起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麽大事。
黎粟沒想到魏向南居然這麽雲淡風清,倒是讓她高看了他一眼,還以為魏向南又要生氣呢。
雖然她半點也不怕他生氣,但多少也會影響心情,還得花心情哄他。
“今天我去縣裏取了沖洗出來的照片,相機沒問題,照片沖出來都不錯,以後家裏又能多個收入了。”他不計較,黎粟心情也好。
聽到她說家裏,魏向南心情也好,“我先前投了稿子被雜志社錄用了,明天我把稿費取了給你。”
黎粟驚訝地挑了挑眉,好奇地問,“你還寫稿子呀,寫的什麽?雜志樣刊會寄給你嗎?”
提到自己寫的東西,魏向南立馬不好意思了,耳尖瞬間紅了起來,吱唔着回答,“就随便寫的東西,你別問了。”
還不好意思上了,黎粟笑起來。
聽到她清脆的笑聲,魏向南把單車踩得飛快,沒多一會兒,便回了家。
看到黎粟回來,在蕩秋千的魏林溪姐妹,還有魏念北都沖了過來,他們都知道黎粟是去縣裏取相片了,都着急看照片裏的自己呢。
院子裏跟着一起玩的小孩子,也都湊了過來,魏向南一下子就被擠到外頭去了。
魏向南,“……”
“感覺一點也不像我,小多怎麽做鬼臉了!不過還蠻可愛的,小多,你看!”魏林溪拿着姐弟妹三個的合照,看着自己傻樂,這是她擁有的第一張相片呢。
“我看看。”
“我也想看。”
“我看一眼。”
……
小夥伴們擠上來,看到照片後,都是滿臉的羨慕,這裏頭除了個別的,大部分孩子都從來沒有照過相呢。
取相片的時候,黎粟已經把照片都分好了,用照相館的紙袋子按份裝好,都寫了名字的。
叮囑孩子們慢慢看,別把照片撕爛了,黎粟轉身去給村裏照了相的幾家人送照片。
照片盡快讓大家看到,才能盡快開展業務呀。
黎粟的照片跟現在照相館拍的韻味不一樣,照相館都是在背景布前拍,面前還拍着燈光,美姿儀容都比較固定。
黎粟取的都是外景,用的是自然光,全家福就湊堆拍,個人照更偏向于後世寫真的風格,更自然一些。
其實黎粟最擅長的是情緒片,但并不符合現在的審美。
“咦,小黎姐忘記拿著哥的照片了,我給著哥送過去。”魏念北看到楊著的相片被落下,拿起就要往楊家去。
魏向南本來在鏟單車上卡着的泥巴的,聞言眉頭一皺,丢掉竹片站起來。
“拿來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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