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亂拳打死老師傅

黎粟打聽出來, 那天站黃四娣家門口洗臉還盯着她看的男人叫何猛,是那幫男人的大哥,聽說都是跟着他做事的。

不知道為什麽, 黎粟總覺得何猛這個名字很熟, 但就是想不出來,這人是誰。

難道是書裏的人物?

說起來, 黎粟看這種閑書, 從來都是一目十行, 不記名字的,一本書看書,基本是關掉頁面, 就忘了男女主的名字,只記得劇情。

她能知道自己穿到書裏, 還是因為記住了跟她同名的原主, 再把劇情對上才确定的。

想到這裏, 黎粟就忍不住嘆氣。

心裏不安,黎粟幹什麽都多了個心眼,随時防着是不是有人尾随跟蹤什麽的, 對黃四娣家裏發生的事,也很關注。

這一上心,還真讓她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因為要搞兒童游樂園, 黎粟跑了兩趟縣城, 找了很久,買了現成的鐵制滑梯和跷跷板, 她發現,每次這個何猛,都跟她同路。

雖然到了縣城以後, 對方就沒跟在了她的身後,但怎麽會那麽巧呢?

一次兩次的巧合是偶然,再多就是刻意了。

如果去縣裏是湊巧,就那麽一條大馬路,那去鎮上呢?

要知道從村裏從鎮上的路可不止一條,劉家那邊挨着的那條馬路,去鎮子明顯更近一些,對方為什麽要繞到她們這邊來,走遠路呢?

黎粟想不出具體原因,只覺得哪哪都透着怪異。

而且她能感覺到,這個何猛想故意接近她,就像現在,“我來幫你。”

滑梯是從廢品站淘出來的,請焊工重新焊接修整過的,需要磨去鐵鏽重新上漆,黎粟到縣裏買了油漆和其他工具,東西有點兒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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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猛沖上來,幫着把東西拎上了中巴車,黎粟環胸抱臂冷眼看着,她倒是想拒絕,但根本沒有她拒絕的機會。

上車後,位置只剩下右側獨一排靠窗的座位,何猛沒去坐,示意黎粟坐。

黎粟沒客氣,直接坐下,何猛沖她一笑,就站在她旁邊,扶着上面的杆子。

這時候,中巴車不上客上到人擠人,是不會發車的,大家坐在車裏沉默地等着,有伴來的,就湊在一起說着悄悄話。

黎粟借着窗玻璃打量對方,見他只是微微彎腰看着窗外,似乎并沒有打算說什麽的樣子。

“那天,想推林溪落水的人,是你吧!”黎粟突然開口,目光卻緊盯着對方的眼睛。

正好這時有人上車,對方是想擠到後頭站着,帶着的行李也多,擠過去時,何猛自然彎腰往黎粟傾了一些。

何猛低頭看向她,沖她笑,“你在說什麽,我聽不太懂,是跟我在說話嗎?”

裝!

黎粟板着臉,臉色認真且嚴肅,“之前在鎮上,拿木棍打我的人也是你。”

這話黎粟說得很肯定,沒有人知道,她是個嗅覺很敏感的人,剛剛對方傾過來時,她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一股奇怪的腐爛味裏混着股煙草的味道,很淡但也很難聞,讓人記憶深刻。

何猛臉上的笑容微頓,但只是一瞬間,他笑容依舊燦爛,“黎小姐,怕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黎粟看了他一眼,沒再跟他搭話。

這趟中巴車不在村裏過,直接在村口停下,何猛護着黎粟下了車,幫她把東西提下車,“用不用我送你回去?”

“當然。”現在魏念北還在學校,不可能來接她,這麽多東西,她可弄不回去。

“……”何猛愣了愣,萬萬沒想到黎粟居然會點頭。

雖然有他幫忙,黎粟還是需要提一些東西,好在正好遇到了從田裏上來的楊著,他趕緊放下鋤頭,過來幫忙。

“不用不用。”黎粟忙拒絕,但楊著哪裏會聽,黎粟說話的時候,就已經把她手裏的東西搶到了手裏,黎粟沒有辦法,只能跟他道謝。

态度與對何猛截然不同。

楊著瞬間就跟打了雞血似的,因為黎粟拒絕而頹喪的心情,一下子又飛揚起來,整個人都變有勁了。

何猛冷眼看着,突然笑起來,十分篤定地說,“他喜歡你。”

黎粟翻了個白眼,這難道還需要他提醒,沒看她剛剛都拒絕了嗎!

“你跟魏家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說說呗。”黎粟雙手空空,走到何猛身側。

沒想到她居然還不死心。

何猛笑起來,“黎小姐,我真的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他長相其實算是不錯,是比較硬朗的男人長相,個子也高,上次光着膀子黎粟也看到了,身體精壯有力。

“咱們就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你說說看嘛,冤家宜解不宜結,說不定咱們能把誤會說清呢。”黎粟繼續說。

也不知道是不是書裏是女主視角的原因,疏漏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魏家人出事的原因,竟然全部歸結到了意外上,現在明顯就不是。

何猛沉默,他看了眼黎粟,問她,“你姐丢下魏家這個包袱跑掉了,你為什麽不跑?”

得,還知道黎晚春的事,黎粟挑了挑眉,嘆了口氣,“我運氣沒我姐好,我要去跟我姐彙合的時候,被魏向南給逮住了,沒有辦法。”

這話說得,黎粟自己都要信了,何猛只是低頭一笑。

“我看你又是做衣服,又是拍照賺錢,可一點也不像被迫留下來的樣子。”

黎粟很光棍,“我姐已經走了,我證件也都被我姐帶走了,手上又沒錢,想走也走不了啊!反正已經這樣了,開開心心先過着呗。”

何猛笑意收斂,“我給你錢,幫你搞定身份證件,你走不走?”

“真的?”黎粟驚喜地看向他,何猛點頭,黎粟一拍手掌,“那當然是要走的,什麽時候能走,今天晚上能走嗎?”

“……”何猛直覺,黎粟是拿他在逗樂子。

說着話,楊著已經把東西送到了魏家,跑過來接何猛手裏的東西。

這個人是外來人他知道,他不喜歡黎粟跟對方站得這樣近,但剛剛他一激動,走得太快了,又不好意思再落下來,只好趕緊先把手裏的送到,再來接。

何猛倒也沒堅持非得把黎粟送到家,他把手裏的東西交給楊著,又對黎粟道,“我說的是認真的,你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他轉身就走了。

黎粟翻了個白眼,她可不信他這麽好心,給她錢給她身份證,上了火車再一棍子把她打暈,随便賣到山溝裏去,可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說句實在話,黎粟可以肯定這人跟魏家有仇有怨了,但問是不可能問出來的,對方怎麽也不可能告訴她,跟他們繼續周旋?想到那一屋子男人,再想想家裏的老弱病殘……

黎粟上輩子就是個本本分分的普通人,可沒經歷過這種生死之仇,她也沒有自信赤手空拳,能護住魏家這一家老小,她打架是算厲害,但跟七八年成年男人對打,那還得算了。

而且這些人是跟你玩陰的,敵暗我明,這怎麽防着住,總不能害怕危險,就不讓魏林溪她們上學出門吧。

法治社會,有事情還是交給公安處理最為恰當。

回到家裏,謝過楊著後,黎粟騎着自行車,直奔鎮上去。

然後沒多久,村裏就來了幾個公安,把何猛那幫子人,一鍋都端走了。

“黎粟,你個小賤皮子,竟然壞老娘的生意!”公安一走,黃四娣也緊跟着上門來了。

真是太沒有保護舉報人的意識了,居然就這樣被黃四娣給找上了門來。

黎粟心裏暗暗腹诽,“四娣嬸,我怎麽壞你的生意了,出什麽事了?”

看黎粟一臉無辜的樣子,黃四娣氣得差點吐血,家裏不住的房子租出去,簡直就是無本的買賣,再加上他們不時在她這裏搭夥,出點夥食費,可都是純賺。

結果倒好,黎粟跑趟公安局,什麽都沒了,黃四娣氣得,這會都想要殺人了。

黃四娣氣勢洶洶地上門來,身後還跟着不少村裏人,都是跟着來看熱鬧的。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不少人臉上還帶着不贊同的神色。

黎粟可是知道,村裏好些人動了心,想學黃四娣這樣,靠租房子出去賺些外快呢。

“四娣嬸子,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什麽也不知道啊,我是去鎮上買東西,碰到公安問話。”黎粟可不承認是自己去派出所舉報的。

事實上,她也确實沒有進到派出所裏頭去。

“公安可是說了,現在外頭有一夥殺人犯在外逃中,要嚴查外來人口,尤其是沒有身份證的,這不是你跟我說,他們都沒有身份證的嗎?”黎粟把鍋往黃四娣身上推。

“我難道還能跟公安同志說假話?我沒那麽大的膽子啊!”

村裏人都震驚了,紛紛問黎粟事情的真假,村裏流言傳得飛快,但外頭的消息卻很滞後。

聽到黎粟一形容,風向立馬就變了,這要那夥人要真是殺人犯可怎麽辦,大家的生命財産都會受到威脅,還是舉報了的好。

“村裏還是不要進外人的好,看着心裏就不安定。”

“可不就是,這些人還經常晚上往外頭跑,都不知道是進行什麽勾當呢。”

“是啊,我跟公安說句話都心慌,別提黎粟這樣年輕的小姑娘了。”

……

一時間院坪裏議論紛紛。

“黃四娣,你幹什麽,見我們家聞東沒了,跑來欺負人是不是!”石頭奶奶聽到動靜,匆匆跑過來,抓着黃四娣就是一頓罵。

魏奶奶晚一步,自己拄着拐,顫顫巍巍地跟在後頭,黎粟瞅見了,忙去扶老太太。

“黃四娣,我還沒死呢!”魏奶奶看着黃四娣,向來慈愛的臉上滿是陰沉,“你這樣跑來我家鬧,你家大山知道嗎?當年要不是聞東他爹給你們家劉大山借錢,他手都要被別人剁掉了吧!”

劉大山以前愛賭,欠了一屁股債,還不起錢,差點被人抓着剁了手,是魏父借錢給他平了賬。

這裏頭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黃四娣讨不着好,氣沖沖地回家去了,村裏人走的走,留的留,還有好些人給黎粟出主意,要防着別人回來報複。

石頭奶奶更是把家裏的大狗連崽子一起送了過來,讓它們給魏家看家護院一段時間。

劉大牛則是主動提出晚上在魏家附近巡邏,因為黎粟不光給他們拍了全家福,還給了工錢給他,他心裏實在是感激。

黎粟哭笑不得,只能收下大家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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