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回家過年

拜師之後,俊祎比以前更加繁忙起來。華老在醫道上果然如三嫂曾經提點他的那般是非常嚴格的,當然了,俊祎也正需要這樣的嚴厲和嚴謹的教導!

他的忙碌,使得他在空間待的時間大大減少了,害得小草藥們開始擔心起來,小主人不會和老主人一樣要丢下它們不管吧?

想想這麽多年的苦難生活,小草藥們危機感大作!

也因此,俊祎每每進入空間時,總會被小草藥們纏上叽叽喳喳說上半天話。而有時他有心躲在茅屋裏專心研讀藥經,那些枝桠很長的草藥就會透過草屋的小窗子把‘手’伸進來,不是生拉硬拽,就是纏着他的身體,撓撓他的頭發,弄得俊祎有些哭笑不得起來。

最後,俊祎只得和他們約法三章,他就在藥田上呆着,但同時這些耐不住寂寞的小家夥們也不能再這樣打擾他了。

小草藥們雖然不大滿意,不過到底也有自己的能量需要積攢,也就勉強答應了。

俊祎在空間裏的生活更加惬意。貼心的小草藥們,還用長枝桠編織搭成了一個小吊床讓他更舒服地看書,每當他換一個姿勢,小吊床也随着變換到讓他更舒服的模樣。

而在他昏昏欲睡時,‘小吊床’就輕輕搖晃着,仿佛在哄他入睡……

這些草藥,雖不通人性,卻是最真!

日子就在俊祎忙碌與閑适并存的節奏中飛快地走過了。若不是三嫂給他收拾了行李,俊祎還沒注意到原來除夕已經近在眼前。

他迷糊地忘了日子,梁家翹首盼望着小寶回家的幾人卻是數着日子過來的,這日大年二十九,天剛亮,來接孩子的車就停在了院外。來接人的是梁業炜,他在院門外左顧右盼,又喊了幾聲也不見人搭理,卻也早被老父告誡了不能放肆,只能悶頭等着了。

直到,日光大盛了,俊祎才被三嫂牽了出來,身後還跟着提着一大堆東西的啞叔,俱是華家十人送的新年禮物。

梁業炜乍一見外甥,險些認不出來了。

一身淡色短襖,戴着絨棉帽子遮住了半張臉的外甥從籬笆門內走出來,像是古畫上走出來的仙童一般!看着近一個月不見好像長高了很多的外甥,梁業炜一時有些晃神,小寶真的和母親越來越像了……

直到俊祎喊了他,梁業炜才回過神來。

“舅舅,等久了嗎?”

俊祎也沒想到平時一副不愛搭理人模樣的師父居然真如三嫂說的這樣孩子氣。他不過是回家過年,倒像是被人搶走了東西不還回來似的,直拉着他又是問藥理又是讓他煮茶,死活就是不願放人。

要不是三嫂說了這孩子初三就回來,一年三百六十天,可有三百五十多天在咱們家過的,就當可憐可憐老姑爺罷了。

華老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揮手趕他,嘴裏還念叨着:“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小沒良心的……我可跟你說,你年三十沒給我磕頭,可別想有紅包了!”

聽得俊祎差點沒忍住當場就笑出聲了。

梁業炜三步并作兩步,上前一把将外甥舉了起來,哈哈笑道:“哎喲,咱們小寶沉了不少呢!”他也不管俊祎抗議,就這麽把已經有他胸口高的外甥抱在了手上,轉頭對三嫂道:“勞煩你們照顧這孩子了,最近肯定吃得好睡得好啊,你瞧,才多少時間沒見,就長高了不少!”

這些日子就算再忙,俊祎也沒忘晨起和晚睡前打一段《藥經》上的身法,成效确實不錯的!他身體硬實了很多,最讓他滿意的還是身高!真的長高了很多啊!

三嫂也笑着擺擺手,和梁業炜客套了幾句,見啞叔把東西都裝到了車後箱回來了,有些舍不得地摸了摸俊祎的頭。倒不怪少爺孩子氣,就是自己也有些舍不得的,雖然也才三兩天的光景而已。“年三十兒晚上可要記得往家裏來電話,不然你師父可不饒你啊。”

“我知道的,三嫂。”

道了再見,梁業炜就将孩子抱回了車上,自己繞過車頭,又高聲和兩老話別了,才鑽進車子裏,摸了摸貼着車窗和兩老擺手的外甥的頭,調轉了車頭離開了。

待外甥摘了帽子,梁業炜才注意到原來外甥的頭發長長了不少,他心想在這山上也總有不方便,得讓媳婦兒找個時間帶小寶去剪個頭發好過年。

“舅舅,外公和俊馳俊浩還有舅媽你們都好嗎?”

俊祎趕緊問道,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一時間連家裏的事情都忽略了,這時候才想得慌。見舅舅笑着說都好得很,他舅媽還給他做了他最愛吃的芝麻陷的湯圓等他回去吃,他也笑了起來,“小俊馳和俊浩都不知道記不記得我了。”

“忘了誰也不能忘了咱們小寶啊,昨天聽說我要接你回家,不知道多高興呢!他們還藏了很多糖舍不得吃,就等着你回家吃呢!”

聞言,想着自己可愛的弟弟們,俊祎美滋滋地笑眯了眼睛。

“哥哥!”

“哥哥!”

車聲一響,屋子裏的兩個小鬼就呆不住了!小俊浩撒腿就跑了出去,而小俊馳在媽媽的懷裏掙紮了起來,楊宛青趕緊出聲安撫了,又讓也按捺不住的公公坐着別也跑到外面去,才抱着小俊馳迎到了門口。

俊祎剛下車就被雪團子撲了個正着,抱着小俊浩,俊祎心裏滿滿的,“小心點啊,”他親了親弟弟的臉,“小俊浩想不想哥哥?”

“想!”

“哥哥,俊馳也想哥哥了!”到了門口的小俊馳不甘落後地道,俊祎看見伸着手要他抱的孩子,更加快了腳步。

“外公!”

老人接住撲向自己的外孫,粗糙的手心小心地摸着小寶的頭臉,見孩子被照顧得好好的,這才算是放心了,只将外孫摟進懷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俊祎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他不禁有些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就算再忙也不該忘了回來看看外公啊……

一家人好一陣想念才算是收拾了去吃中飯,你一筷他一筷,直把俊祎的飯碗堆出一個小山來,見俊祎苦了一張臉,一家人哈哈大笑起來,不明所以的兩個小娃娃也傻傻跟着笑嘻嘻出聲。

午飯後,梁老拉着外孫細細問了在華家的生活,又問了學了什麽,梁舅舅也提早休了年假,和老婆孩子坐在一旁聽着,見梁老不放心的時候,還出聲說了一句自己見那華家人對咱小寶是真的好得沒話說,換來老父一個氣恨的瞪眼。

他這才明白自家老爹是記恨小寶被華家留着不讓回家的事情,這時候正借着話機提點外孫讓他記得常回家住住呢。

晚間,聞訊的陸國學推了一個應酬趕來了岳丈家。細細打量了兒子,見兒子比之自己印象中瘦弱的孩子不知變了多少!

臉上也養出了肉,當真是粉雕玉琢的,那眼睛裏的笑意像是在眼睛裏發芽生長的,異常鮮活。對着自己的時候,也不再如以往那般沉默,甚至在晚飯時還主動給自己盛了湯,夾了菜。

陸國學想開口讓兒子回家過除夕的話是怎麽都說不出口了。

飯後,陸國學也不管老丈人明裏暗裏送客的意思,拉着兒子的手事無巨細地問了一遍。雖然之前外公也這樣過問了,再說一次俊祎卻沒有覺得厭煩,而是乖巧地一一回答了,還回了屋裏翻出調配的藥茶給父親。

“這個喝了能解乏醒目,爸爸工作累的時候就可以喝了。”

這段時間雖也不長,但在師父和師兄們的教導下,俊祎對藥理的掌握突飛猛進!這樣簡單的藥茶做起來不難,他還往其中添加了些空間裏的珍稀草藥,對于成效的把握也更大了。

陸國學拿着那包藥茶,看着站在身前的自己坐着時已經不需要再仰視自己的兒子,三十多歲的大男人當場就紅了眼睛。梁老嘆了一口氣,這一次也不再和女婿計較了,他也明白陸國學的苦,雖不能原諒他,但到底也慢慢放下了這段恩怨了。

當晚陸國學是在辦公室過的,第二天大年夜,陸老和陸老夫人見五孫子竟然撇開自家到外家過節,當即便心生不悅。

“小五這像什麽話?他還記不記得自己姓陸不姓梁!”

陸國學皺眉,但也不願在這種時候也父親争執只好沉默以對。陸老夫人見丈夫和兒子都不說話了,她心裏不滿卻不願就這麽罷休了,“老幺,這大過年的,我本來不想說這些招人嫌的話。可是你自己想想,你這兒子這一年在家裏住過幾天?這麽小就什麽都只想着梁家,長大了以後還不——”

“媽!”陸國學當下沉了臉,見母親被打斷了還要再說,頓時攔不住嘴,“媽,小俊不是陸家擺在家裏給人看的物件!他是我兒子!你們要是覺得他頂不起這個陸姓,明天我就上局裏把這個陸字除了,讓他和他媽媽姓!”

“你!”

一家子頓時冷了下來,陸國梁兄弟三人看了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心裏很是不耐煩,每年過年非得來這麽一遭,不嫌鬧心嗎?若不是父親執意住在老幺家,他們真是一年比一年不樂意往這裏走動了。

和陸家的團圓飯吃得不歡而散不同,梁家卻是笑聲不斷!

俊祎把帶回來送給家人的禮物都拿了出來,特別給兩個小娃娃帶了不少啞叔雕刻的木玩具,不能言語的男人原本是想拿這些逗俊祎的喜歡,不過,這下子這些玩具也算是适得其所了。

當然,俊祎也沒忘給華老、幾個師兄那裏一一打了電話拜年,說了不少吉利話,哄得幾人心滿意足。

過了一個和樂的初一,之後就陸續有人來拜年了。

顏律是最早上門的一個。

他提了幾袋禮物,和梁業炜說了一會兒話也不見頗為挂念的孩子,卻又不好開口問,倒是梁業炜看了出來,他哈哈笑道:“小寶昨晚和他外公下棋到很晚才睡的,這會兒大概沒醒呢,要不我讓人去叫他下來?”

顏律忙道不用,就讓孩子睡着吧。兩人又說了一陣就又有人上門來了,顏律呆了一陣也不好就這麽呆着,正不大甘心地打算告辭離開,就被下樓來的梁舅媽叫住了。“被兩個小娃兒給鬧騰醒了呢,你要不要上去找他玩兒?”

顏律進門的時候,俊祎正小心地扶着坐在木馬上一搖一笑的小俊馳。背對着他的孩子,穿了一身不常見的紅色長袍,領子上白色的毛絨襯着紅色更映得孩子的側臉粉嫩非常。

見小哥哥玩得那麽開心,幹看着的小俊浩急了,拉着哥哥的袍子,焦急地道:“我也要騎馬!哥哥,我也要!”可他一個人要護着小俊馳不能彎身抱他,可要抱小俊馳下來,玩得正開心的孩子卻不願意,一時間只能哄着扯着他的衣服大叫的小俊浩。

顏律看他着急的樣子就笑了,大步上前,一把将胖乎乎的孩子抱了起來放在木馬上。

“顏律!”

俊祎睜大了眼睛。

顏律見孩子眼睛一亮,驚喜非常地看着自己,眼神就柔和了下來。他一只手将兩個木馬上的孩子圈住了,伸手揉了揉俊祎毛絨絨的腦袋,笑着道:“新年快樂。”

“嗯!你也是!”俊祎有些小激動,“你什麽時候來的?你媽媽和弟弟也來了嗎?”

“剛到的。”顏律對此輕描淡寫,轉而道:“我媽他們在海城,她之前讓我跟你說聲新年好呢。”說着又從口袋裏掏出幾個紅包來,分別給了俊祎和兩個雙胞胎兩個。

“怎麽有兩個?”拿了紅包的雙胞胎笑嘻嘻地和這個已經不大記得的大哥哥甜甜地說了新年好,俊祎看着他們好奇地摸着紅包的樣子,不由覺得好玩,邊逗着他們,邊問道。

“一個是我媽要我拿的。”

言外之意,另一個就是他親自給的了。

俊祎怔了怔,他有些驚訝地看了眼顏律,從來沒想過竟然能從這個人手裏拿到紅包。

換個說法,是俊祎在相處中不自覺地以同齡人的角度和顏律相處的,一時間被待成晚輩,除了有些不适應,看着捏着他臉的對他笑着的人,心裏還有些道不明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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