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玉墜

兩人到了頂層，打開門。姬楓月扶他到沙發上坐下，“藥在哪兒？”

季晨曦指着不遠處的櫃子道：“第二格。”

姬楓月翻到胃藥，倒了杯水端去給他。待他吃完藥，姬楓月道：“我先走了。”

他轉身欲走，季晨曦拉住他，“學長，你下午有課嗎？”

姬楓月回頭看他，“有事？”

“你的玉墜修好了，學長要沒課，能陪我去取嗎？”季晨曦道。

姬楓月垂下眼睑，低聲應道：“嗯。”

季晨曦指路，姬楓月騎着機車在大道上穿梭。

“這個路口左拐就到了。”

姬楓月順着季晨曦手指的方向，最後停在一棟大樓前。

兩人進了大廳，來到前臺。

“你好，我是季晨曦，與易大師有約。”

“請稍等。”前臺接待撥通電話，詢問後，道：“季先生，易大師請你們上去。”

“謝謝。”

前臺接待領他們去了27樓，剛出電梯，迎面碰上一個男人。

姬楓月見到他叫出口，“哥。”

“月月，你怎麽在這兒？”

男人名叫顏華，是姬楓月母親改嫁帶來的孩子。

季晨曦微笑道：“你好，我叫季晨曦，是楓月學長的學弟。”

顏華鼻梁上架着副無框眼鏡，渾身散發着精英的氣息。他銳利的眼神掃向季晨曦，微微點頭示意。

“哥，我是來取東西的。”

“下午沒課？”

“沒。”

顏華擡起腕表看了眼時間，“我還有半小時就下班，一會兒送你回學校？”

姬楓月道：“我騎車來的。”

“那行，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我還要開會，回頭給你電話。”

“好。”

與顏華分別，兩人去了走道盡頭的一間辦公室。

敲門進去，姬楓月看見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頭正在專心研究桌上的一顆藍寶石。

“易伯伯，我來取玉墜。”

老頭放下手裏的鑷子，從抽屜裏取出一個盒子，遞給他，“晨曦啊，我女兒過年就要回國，到時候會轉去你們學校，你可要幫我多照顧她。”

季晨曦承諾道：“易伯伯放心，我會的。”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老頭這才看向姬楓月，“這小男生是？”

季晨曦介紹道：“他是我學長。”

姬楓月道：“您好。”

“挺秀氣的小夥兒。”老頭笑道。

姬楓月皺了皺眉，沒接話。

季晨曦忙道：“謝謝易伯伯幫我修好玉墜，我們學校還有事，就先走了。”

“行了，道什麽謝。別耽擱正事兒，趕緊回去吧！”

季晨曦道：“易伯伯，再見！”

兩人下樓，騎上機車，踩下油門前，姬楓月回望大樓，“柏氏財團”幾個鑲金大字在空中閃耀。

姬楓月只知道他哥在一家大公司上班，卻并不清楚那家公司叫什麽名字。他沒想到竟會是全國數一數二的大集團！

他送季晨曦回宿舍，離開前，季晨曦遞給他那個裝着玉墜的盒子。

姬楓月盯着他手裏紅色的小盒子，遲遲沒有伸手去接。

季晨曦突然收回手，東西離開視線，姬楓月不解地望着他。

“學長，我能拿別的東西和你換這枚玉墜嗎？”季晨曦道。

姬楓月與他對視，“不能。”

“學長，若是我執意不給你，你會和我動手嗎？”季晨曦認真道。

姬楓月的武力值不弱，但幾次出手，都被季晨曦輕易避開，他沒有必勝的把握，再加上校規第十條：禁止學生之間鬥毆，輕者記過，重者開除。

不利因素太多，姬楓月思考片刻，道：“你想怎樣？”

“學長，如果我能當選這一界的學生會主席，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季晨曦提出條件。

姬楓月道：“什麽事？”

“現在還不能說。”季晨曦道。

姬楓月看他神秘兮兮的樣兒，翻了個白眼，下一秒就伸手去搶他手裏的盒子。

季晨曦側身閃避，迅速舉高手。

他挑眉笑道：“學長，你确定要搶？”

“行了，我答應你。”姬楓月手伸到他眼前，“拿來。”

季晨曦把盒子放到他手裏，笑望着他。

姬楓月瞥了他一眼，轉身跨上機車，踩油門走了。

回到宿舍，姬楓月因為吃辣出了一身汗，準備洗個澡，T恤衫脫到一半，手機響了。

他按下接聽鍵，“哥。”

“到了？”

“嗯。”

顏華點了根煙，靠在洗手臺邊，“和你一起來公司那男生是你同學？”

姬楓月開了免提，将手機擱床上，“他是我學弟。”

顏華追問：“是他帶你進來的？”

姬楓月把脫下來的T恤随手一扔，“嗯。”

顏華吸了口煙，吐出一圈煙霧，思考了一會兒，方道：“爸媽月底會來帝都。”

姬楓月解扣子的手頓了頓，沒有說話。

顏華接着道：“爸不讓我告訴你，他肯定是想偷偷去學校看你。但哥認為，你已經長大了，心裏應該明白爸爸他是愛你的。”

姬楓月垂下手，坐在床沿，低着頭一言不發。

“你們兩年多沒見面了。”顏華問得小心：“月月，你要和爸爸見一面嗎？”

姬楓月沉默不語，顏華也沒催他，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之後，他摘下眼鏡擦了擦眼角，“哥，我再想想。”

顏華在心裏嘆了口氣，“想通了給我電話。”

姬楓月悶聲應道：“嗯。”

顏華轉移話題：“錢夠花嗎？”

姬楓月道：“夠。”

“真夠？”顏華指尖的煙燃到了最底部，“哥還是再給你轉些吧！”

姬楓月趕緊道：“哥，你每月給我的都有剩。”

顏華在煙盅裏按滅手裏的煙頭，直起身道：“那行，你好好照顧自已，我挂了。”

“嗯。”

通話中斷。

姬楓月扔了手機，仰躺倒床上，盯着窗外的陽光發愣。

半響才抓抓頭發，爬起來洗澡。脫掉褲子，往地上一扔。驀地褲兜裏掉出一個紅色小盒子，他走過去撿起盒子打開，裏面血紅的玉墜安靜地躺在那處。

姬楓月拇指撫過玉墜表面，腦海裏浮現他當年與女孩離別的畫面。

“月月，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分別的那一天，女孩略帶稚氣的聲音裏含着濃濃的不舍。打從六歲她與姬楓月就讀同一所小學起，兩人一直沒分開過。

“你會想我的，對嗎？”女孩那頭耀眼的金發在風中輕揚。

嗯...姬楓月點點頭。

女孩是單親家庭，從小由她母親獨自扶養長大，現在她的父親找到了她們，要接她們回去。她還是個剛滿十五歲的少女，不得不順從父母的意願。面對離別，她只能選擇接受。

“可是，我不想和你分開。”女孩低垂着的眼眸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藍色。

姬楓月一直低着頭，細長的劉海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緒。

女孩說出心底的期盼：“月月，我會回來找你的，你千萬不要忘了我。”

這番話讓姬楓月眼睛裏燃起希冀的光芒。他總算擡起頭來，只見女孩天真可愛的臉上那雙猶如大海般的藍色眼眸噙着晶瑩的淚光。那個顏色，姬楓月非常喜歡。

“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姬楓月篤定道。那一刻，他在心底發誓就算女孩不來找他，他也會憑自己的實力去尋她。

臨上飛機前，女孩跑出登機通道，取下十幾年不曾離身的血紅玉墜，挂在了姬楓月的頸間，“我希望你看到它，就能想起我。”

如此深信着而彼此道別，從那時起過了五年。

五年的時間，姬楓月一直在朝那個目标努力。

兩年前他不惜與他爸斷絕父子關系，也堅持要來帝都上學，就是為了有機會成為交換學生出國。他上學期末就已經拿到了交換生的名額，只需半年他們就可以再見面，沒想到這會是一場鏡花水月！

眼下回想起這一切，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可笑。

他對她的戀情就像緊繃在琴上的一根弦，當他關上盒蓋，“啪”的一聲，名為初戀的琴弦應聲而斷，仿佛斬斷了他心底最後的一絲執念。

他把這東西放進床底的抽屜裏，心道：“倘若再見，我一定親自還給她。”

近三個月，姬楓月不停學習，不斷用外界事物來讓自已遺忘那段戀情。如今在他關上抽屜的這一刻，心底的那道傷痕終于得以痊愈。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小節《玉墜事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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