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選簽

吳子琛最後看了一眼蘇星宇，轉身走了。

姬楓月收起驚訝的神色，面無表情道：“吳子琛的話是什麽意思？”

蘇星宇抿了抿唇，鼓起勇氣道：“阿月，從見到你那刻起我就喜歡上你了。”

姬楓月冷聲道：“所以，這兩年你對我好，就是因為你喜歡我？”

“我...”蘇星宇觸及姬楓月眼鏡底下那雙冷漠的眸子，反駁的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蘇星宇是他十年來唯一的朋友，如今這份友情竟也是假的。對于這種帶有目的性的接近，姬楓月感到很難受，他無法再接受這份變質的友情。

“蘇星宇，以後別再靠近我！”

姬楓月丢下這句話，越過蘇星宇頭也不回地出了場地樓。

他心情不佳最常去的兩個地方，一個是蛋糕店，一個是火鍋店。

這會兒，他騎車去了帝都大學附近一家很出名的蛋糕店。

店長見他推門進來，笑着打招呼：“阿月，有段時間沒見你了。”

“最近有點忙。”姬楓月淡淡應了句。

店長觀他面色不愉也沒多問，“今天要幾份？”

“五份。”

“帶走還是在這吃？”

“在這吃。”

姬楓月付完錢，端着托盤去了最後一排靠窗的角落。

他舀了一大勺草莓布丁放進嘴裏，甜而不膩、軟滑的口感，讓他的心情微微好轉。掃蕩完所有布丁，稍稍修複了心底的那份失落。

吃完之後，他沉默地窩在角落，盯着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看了許久。

臨近五點，姬楓月騎車回去宿舍。

進門直接脫掉衣服扔地上，進浴室洗澡。溫熱的水澆在臉上，待沖掉心裏最後那絲難受的感覺，他才關水出去，換上T恤短褲，撿起地上換下的褲子，摸出手機。

打開一看，短信未接電話一堆。

上課前，他都會把手機調成靜音，下課會再調回來。今天居然忘記了！！

未接電話，蘇星宇3個，學生會秘書部2個，季晨曦13個。

季晨曦！這小子什麽時候有他手機號的？

轉念一想，或許是問蘇星宇要的，想起蘇星宇，姬楓月心裏還是有些堵，他索性拉黑了蘇星宇的號碼。

退出電話欄，查看短信。

未讀短信，嚴副部1條，季晨曦8條。

姬楓月先看的嚴副部那條。

內容：老大，抽簽了，速來。秘書部打你電話沒人接，居然抓我給你發短信！

然後翻開季晨曦的短信。

第一條：學長，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第二條：宿舍沒人！餐廳沒人！小飯館沒人！整個帝都校園都找不到你！學長，是我把你弄丢了嗎？

第三條：學長，你在哪兒？

第四條：是我惹學長生氣，你才躲起來的嗎？

第五條：我錯了。學長，快出來吧！

第六條：學長，你是不是讨厭我？

第七條：樓下的宿管大姐說學長回來了？

第八條：學長，我在你宿舍門外。你能開門嗎？

姬楓月看了最後一條的時間，是三分鐘前發來的。

讀完這一堆信息，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捏着手機，朝門口走去。

姬楓月拉開門，一個人影向他倒來，他閃身避開。

季晨曦一直靠在門上發呆，門突然打開，猝不及防之下，他摔倒在姬楓月腳邊。

姬楓月居高臨下俯視他，“還不起來。”

季晨曦趕緊爬起來，脫掉鞋子，放到鞋架上。

姬楓月關上門，赤腳往裏走，季晨曦像只大型犬似的，緊緊跟着他。

快到床邊，姬楓月随口一問，“你們抽簽沒？”

季晨曦心不在焉地回答：“抽了。”

！！他都沒去，竟然抽了？

姬楓月頓住腳步，刷地轉身向後。

季晨曦剎車不及時，撞倒姬楓月，他伸手去拉，沒抓着，反倒随着姬楓月一起跌進柔軟地大床裏。

他腦袋埋在姬楓月頸間，吸取身下之人沐浴後特有的香氣，躁動了近三個時辰的心緒平複了些許。

姬楓月推了推趴在他身上一動不動之人，不悅道：“起來！”

季晨曦直起上半身，雙手撐在他身體兩側，遲疑道：“學長，我...”

姬楓月凝望季晨曦的眼睛，他發現平日裏閃閃發光的眸子竟有些暗沉，不由古怪地望着他，“有什麽話就直說，別吞吞吐吐的。”

季晨曦張了張嘴，欲表明心意，腦海裏适時地浮現蘇星宇在更衣室門口與他的對話。

“晨曦，我和阿月告白了。你知道他是怎麽回答的嗎？”蘇星宇靠在牆上，斜睨姍姍來遲的季晨曦，“他要我以後別再靠近他。我與他相識兩年，都只換來這種答案。和他認識不到三個月的你，一旦讓他知道你喜歡他，你認為會怎樣？”

季晨曦去文藝部辦公室沒找到吳子琛，卻在學生會辦公樓大門口碰到失魂落魄的他。

他從吳子琛口中得知了更衣室門口發生的事，匆匆趕去場地三樓，只見到面色蒼白的蘇星宇。

“星宇哥，你現在真正應該關心的人是被你傷害的子琛哥，而不是我和學長。”

蘇星宇眯起雙眼，“你是什麽時候知道我和他的事？”

“迎新會的第二天，你把子琛哥一個人扔在酒店，是我去接的他。”季晨曦頓了頓，接着道：“子琛哥三日後出國，你真對他一點感情都沒有？”

“你說什麽？”蘇星宇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季晨曦見他聽到這消息并非無動于終，提醒道：“子琛哥明日一早就會去教務處辦理轉學手續。”

聞言，蘇星宇像是丢了魂似的盯着季晨曦。

良久之後，他收回視線，垂眸道：“晨曦，在沒确定阿月喜歡你之前，我勸你不要那麽早告訴他。”

...

姬楓月見他遲遲不說話，怒道：“你給我下去。”

季晨曦拉回思緒，凝視他愠怒的眼睛，突然笑了。眼前之人就是只帶着利爪的野貓，如果沒有萬全的把握，不但逮不着，還會被他所傷。

他明明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也作好長期的抗戰準備。不曾想竟會因為這人消失了幾個時辰，就方寸大亂！

塞林格曾說過：愛是想觸碰又收回的手，愛是未經觸碰卻在顫抖的心。①

他覺得愛是想觸碰就要伸出手，只是要選擇一個恰當的時機。

并且，人既然有顆為愛而顫動的心，就需要锲而不舍的精神去堅持。

季晨曦聽話地翻身下床，豁然開朗的他黑眸恢複了昔日的光澤。

姬楓月從床上坐起來，盯着他那雙亮閃閃的眸子，心想剛才的一切難道是他的錯覺？

他頓了頓，想起抽簽的事，“人都沒到齊，簽是怎麽抽的？”

季晨曦從兜裏掏出兩塊小圓牌遞給他，“學長，你選一個吧！”

姬楓月接過來一看，上面分別寫着：羅密歐和朱麗葉。

“這是？”

“學長不是沒去嗎！我就和他們說你們抽完剩下的兩個就是我和學長的。”季晨曦微微一笑，“學長，你想演哪個角色？”

這讓他選，他肯定選羅密歐。只是要一米九的季晨曦演朱麗葉，這會不會成為史上最奇葩的舞臺劇？

姬楓月想到這點，不經笑出了聲。不過，每屆的校園大賽最後這出舞臺劇就是供學生娛樂用的！這麽想想，他又卻得沒什麽笑點了。

季晨曦瞧他那一會笑，一會不笑的有趣模樣，忍不住逗他，“學長，你要是演朱麗葉，肯定會驚豔四座。”

姬楓月一聽，快速把那塊朱麗葉的木牌扔給他，“季學弟，我相信你演這個角色會更驚豔。”

季晨曦啞然失笑，“學長都這麽說了，我怎能讓你失望呢！”

他收起木牌，道：“學長，餓沒？我請你吃飯？”

姬楓月摸了摸肚腹，之前在蛋糕店吃了五個草莓布丁，這會兒還沒消化，哪可能餓。

“不去。”

季晨曦誘惑道：“如果學長肯陪我去吃飯，我就幫學長尋獲一枚騎士徽章。”

對于不善交際的姬楓月來說，這個誘惑确實不小，他是真的心動了。

姬楓月瞥了他一眼，從床上下來，把手機裝兜裏，拿起桌上的鑰匙道：“走吧！”

季晨曦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

兩人出了宿舍樓，姬楓月想去騎車，季晨曦阻止他，“學長，我知道一家餐廳的菜，你肯定會喜歡。”

他們先去學校的地下停車庫取車，然後開車前往市區。

車子行駛了約麽一個時辰，終于在一家規模不小的高擋餐廳大門口停下。

季晨曦把車鑰匙遞給門童，朝前走了兩步，察覺姬楓月沒跟上來，轉身去尋他，卻發現他站在原地沒動，“學長，我們進去？”

姬楓月指着自已T恤短褲，“你确定我穿這樣進去沒問題？”

季晨曦倒回來繞着他轉了一圈，“這樣打扮的學長，平常很難見到，我很喜歡。”

姬楓月：“......”

或許是季晨曦随時把“喜歡”二字挂在嘴邊的原因，姬楓月從沒想過他的話裏有什麽特殊含義。每每聽到這些胡掐亂造的話，他都只會無語地想翻白眼。

他在心裏嘆了口氣。不管了，他們是來吃飯，又不是來選美的，“走吧。”

姬楓月率先踏進餐廳，服務生領他們去雅間，途中恰巧碰上從另一個雅間開門出來的顏華。

“哥？”

“月月！”

這時，一道溫和的女音透過門縫隙傳出來，“顏顏，我怎麽聽到月月的聲音了？”

！！

這，這是媽媽的聲音！！

姬楓月驚地睜大雙眼，盯着顏華。

難道說，爸也在裏面？！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喵喵嗚，春風拂檻”的營養液和小天使“就是這樣”的雷雷。

①引自塞林格語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