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離別

甜蜜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小兩口這邊還在恩恩愛愛，那邊就要開學了，周橋萬般不舍也還是要把人送走。機場裏到處都是依依惜別的人群，倒顯不出他們有多難舍難分。

“東西都帶齊了嗎？不能陪你過去總覺得有點不放心。”

周橋拉着行李箱：“你也是的，怎麽去哪兒都要帶好幾本書呀，又占地方還又沉，出門在外簡便就好了。”

“你不懂，紙質書看起來有感覺。”方默新很堅持。

收拾行李的時候兩人就因為這個話題有過争論，周橋覺得随便帶個PAD就好了，想看什麽搜一搜，簡單又方便，而默新很堅持的往行李箱裏放着一本本的大塊頭。

“搞不懂你們這些書呆子，總是不肯與時俱進，還非說自己是懷舊。”

“本來就是呀，電子書其實有些都是盜版的，要支持産權。而且老玩PAD對眼睛也不好。”

“強詞奪理，我就不信你半夜摟着本書能對眼睛好到哪裏去？”

“周橋，你非得在我出門的時候吵架嗎？你看人家都說甜甜蜜蜜難舍難分的。”默新很無奈，就這麽一個問題已經争論很久了。

而周橋好像很樂于跟他吵架一樣，簡直就像發現了新大陸，都不想跟他吵了，還非不罷休，就不能纏綿一下嗎？一點離別的氣氛都沒有了，這人是巴不得自己趕緊走吧？

“哎呀，我這不是舍不得你嘛，又不想氣氛太那啥了，你說我倆兩個大老爺們，在這膩膩歪歪也不合适呀。就想跟你鬥鬥嘴，聽你多說兩句話。喝水嗎？”周橋拿着瓶水，表示自己很無辜。

“給我吧。”方默新接過來喝了兩口說道：“不是說好了，你有空就來看我，如果雙休有時間我就回來看你的嘛。”

“恩，說是這麽說的，但是才在一起幾天就要異地，還是覺得自己很辛苦、很可憐。”周橋可憐巴巴的看着默新。

“網上不是都說，異地才是檢驗真愛的唯一标準嘛。這不也趁機檢驗一下。”方默新開着玩笑。

“網上那都是胡說的，有幾個是真的知道什麽是真愛的？都是年輕的小孩兒，有句詩咋說的，‘年少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等他們懂了，就會知道，如果兩個人是真心相愛了，別說異地就是跨時空也沒有問題。”

“你別胡扯了，我要走了。你……”方默新想說兩句離別前的貼心話，可是氣氛被周橋弄得這麽歡脫，也只好說道：“你好好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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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都是工作，要不是因為工作，我就把你送過去了。不行你過去就先住賓館吧，還得收拾房間。”周橋不放心：“也沒人照應着，我心疼呀。”

“你心才不疼呢。”

“總要甜言蜜語一下吧。”周橋哭笑不得。

兩人說着閑話，也沒有等太久方默新就登機了。不知道別的熱戀的情侶即将要分別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感覺，但是，默新覺得他一點難過或者不舍得感覺都沒有，好像只是要出趟門，轉身回來就還能見到周橋。所以說其實那些難舍難分、痛苦流涕、離別的車站呀什麽什麽的，真的是人為渲染的。當大環境不變得情況下，其實別離有時候也可以很平靜，甚至可以很溫馨。

當然這種平靜也只持續到方默新放好行李，坐在座位上，打開手機準備關機的那一瞬間。

他收到了周橋的短信。

其實，如果不打開他依然可以很平靜，可惜。

“默新，寶貝媳婦，真舍不得你離開我。如果可以，我想一直都跟在你身邊，可以照顧你，幫你拿行李，拿你喜歡的大塊頭，多少本都沒關系，我可以幫你提着行李，分擔着重量，如果可以就想讓你一直待在我的身邊。可惜，現實不允許，媳婦，我們做個約定吧。不管以後你是送我還是我送你，都要開心。好嗎？所以，不要不開心了，我們的約定從這一刻開始。照顧好自己，不要讓我再擔心了。”

看着眼前這麽多的字，方默新有些呆愣，周橋是善于說情話的，他知道。可是他今天沒有說，還一直跟自己打岔，沒想到竟然最後還發了短信過來。默新知道自己是真的不想再去寧城了，所以一直有些提不起勁，有點悶悶不樂，還偷偷的吃了抗抑郁的藥物，怕情緒不受控制。但是在周橋面前他一直沒有表現出來，畢竟這是他自己給自己挖的坑，總要自己去填的。

沒想到他看出來了，也沒有拆穿自己，還以這樣的方式來送自己離開，方默新承認，這個方式真的很好。

等方默新拿着行李從機場出來的時候，外面已經黑了，攔了出租車往住址去，看着路上的霓虹燈一排排的亮着，完全不同的街道，完全不同的口音，才有了別離的滋味。

方默新從小到大也很獨立、很堅強，也算是走南闖北了，而且一直是一個人。他真的從來沒有過那種感覺，書上說這叫牽挂。心有不安，好像遺落了重要的東西，沒辦法走的了無牽挂，他真的知道了這是感情的牽絆，有了感情，有了牽絆，真好。

拎着行李箱剛走到門口，電話就響了，方默新笑着放下箱子拿起手機，他知道是周橋。

“喂，默新，到了嗎？”電話那端的周橋也不知道在哪裏，很嘈雜，聽不太清楚。

“恩，我剛到。你在外面嗎？好亂的感覺。”方默新舉着電話靠在門口，沒有打算要開門進去。

“到了就好。晚上有飯局，我這抽空給你打的電話。”周橋走到一個稍微偏僻的地方接着說道：“生意人都是酒桌上談事情，都成習慣了，就沒有好好的在辦公室聊的。”

“那你又要喝酒了？酒量好也不要喝太多，開車了嗎？自己就不要開回去了，叫代駕吧。”

“我知道。你呢？洗漱趕緊休息吧。”周橋正說着就好像聽見了腳步聲的感覺：“你在哪兒？不是在房間嗎？怎麽好像是……你沒去酒店？”

方默新以為自己不說他就不會再想起這個問題，誰知道打電話的時候樓上住戶下樓，空曠的樓道裏腳步聲格外明顯。他一直想着周橋千萬不要聽到，結果還是被聽到了。

他不想去住酒店，雖然更幹淨更舒服些，但是他又沒有什麽事，收拾下房間就好，這裏起碼是熟悉的感覺，酒店總歸是冷清了些。

“恩，沒有去。我反正也沒事做，一會兒收拾下就好了，沒什麽的。”方默新有點心虛，不是誠心想瞞他的。

“好了，又沒有怪你的意思，只是不想你剛過去就收拾房間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我都知道了，你趕緊進屋吧。是不是怕被我發現就沒有開門，一直站在外面？”

“也不是，只是剛好走到這裏，就停下來跟你說說話。”方默新拿着鑰匙開了門，說道：“好了，我進來了。一會兒收拾一下。你不是在飯局嗎？出來太久不好，不跟你說了，快忙去吧。”

“恩，那你早點休息。晚安”

“晚安。”

挂了電話，方默新四處看了看，當初走的匆忙，東西都沒有收拾，現在到處都蒙着一層的灰，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打開冰箱，走的時候買的食物還都在裏面，不過已經都不能要了，一點點拿出來裝進垃圾袋，準備先把冰箱裏的垃圾處理掉。

房間不大，關鍵是這麽多天不住人，真的是到處都是髒的，要收拾很久，可是又不能不收拾。想了想他覺得應該先睡覺的地方整理出來，不然晚上要怎麽休息呢。一番奮戰收拾到半夜，終于整理的差不多了，躺在幹淨的床單上，默新覺得自己真的累了，然後也不用擔心會不會失眠了，他現在連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方默新一夜無夢睡得很踏實，這是他們分開的第一天，他本以為自己會失眠，結果卻因為身體太過疲憊而睡得很安穩。

周橋卻沒那麽好運了，飯局過後又是續場，他覺得自己有點喝高了，就不太想去，但是人情擺在那裏，還要繼續合作，又不能真的不去，等脫身的時候已經半夜三點多了。

看着午夜時分的月亮，周橋想着要去看看他的默新，等到了地方才忽然想起來，默新現在在寧城，已經不在家了。周橋靠着門，想了一會兒，最後就打開房門走了進去，默新應該睡了，不知道他是不是睡得安穩。

周橋暈乎乎的躺在方默新睡得那張床上，迷迷糊糊的，然後突然一下子就又起來了。晃晃悠悠的往另一個房間走了過去，嘴裏還嘟囔着：“一身的酒味，不要被默新讨厭了。”然後放心的在了他自己的床上睡了過去。

這是他們确認關系後異地的第一天，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樣。方默新以為自己會難過會睡不着，結果他沒有。周橋以為自己可以很習慣，結果他也沒有。

生活并不是我們想象的那樣，它一直都在悄悄的改變着，不管是變好還是變壞，都是我們所無法阻止的，我們可以做的唯有珍惜彼此，珍惜當下。因為說不定，明天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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