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坦白

周橋抱着被子裏的方默新，沙啞着嗓音說道：“默新，對不起，是我不對，我沒有好好關心你，沒有照顧好你，還跟你發脾氣，是我的錯，你能原諒我嗎？”話沒說完，眼淚就流了下來，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周橋覺得說的真對，他都不記得自己上次哭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可是是小學或者幼兒園吧。

擦了擦眼淚接着說道：“默新，你會原諒我的。我的媳婦一直都那麽好，能擁有你是我最大的福氣。默新，你知道嗎？我們初見，我就喜歡你，後來這種喜歡随着時間而與日俱增，我不知道多少次感謝上帝，讓我遇見了你。”

方默新聽着周橋的話，他知道周橋哭了。周橋、哭了。那樣一個男人竟然哭了，方默新很想問一問怎麽了？你不要哭了，那眼淚他雖然看不見，卻一滴滴的砸在了他的心裏，方默新覺得心口堵得慌，本來控制的眼淚也跟着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遇見你，愛上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事。可是，我卻沒有珍惜，我們在一起這麽久了，我竟然什麽都不知道。默新，對不起，如果我早點知道可能就不是這樣了，如果我再細心一點、多關心你一點，可能我早就發現了。可我還在抱怨你，抱怨你什麽都不跟我說，呵呵，我真是蠢，你要怎麽跟我說呢？我竟然把自己犯的錯強加到你的身上，默新，我怎麽那麽蠢呢？”

方默新咬住自己的嘴唇：他發現什麽了？他發現了嗎？周橋，不要，不要，不要發現。我會好的，我會陽光快樂起來的，周橋，不要，那不是你喜歡的方默新，那不是！周橋，讓我做你喜歡的方默新好不好？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方默新又再次掙紮起來，他想離開周橋的懷抱，不想讓他抱着自己，他不想讓周橋看到現在的自己，他想藏起來，等一切都好起來的時候再讓周橋看到自己，那時候自己可以對他微笑，可以彈琴給他聽。而不是現在這副狼狽模樣。

周橋抱緊掙紮着的方默新喊到：“默新、默新，不要這樣，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機會好嗎？”懷裏的人依舊掙紮不停，周橋大聲喊到：“方默新，給我一個機會！你這樣對我不公平，對我們的感情也不公平，難道你真的不相信我嗎？”

方默新聽着周橋的話，他想反駁：我怎麽會不相信你呢？只是，你喜歡這樣的我嗎？這樣陰暗的我？方默新默默的不再掙紮，在被窩裏盡量把自己縮成一團。

周橋見默新不再掙紮，才又說道：“不就是抑郁症嗎？有什麽大不了的，我相信你可以的，默新，我相信你的，難道你不相信我嗎？你看小梅嫂子，現在不是也很好嘛？跟徐大哥那麽幸福。我們也可以的，默新我們也可以很幸福的。到時候我們買一棟別墅，要面朝大海的那種，帶着落地窗，打開窗戶就能聽見海風，聞到海水的鹹味。院子裏我們可以種上好多花，就跟我之前跟你說的那樣，種一年四季的花，每一種都要有。對了，再另外種一片玫瑰，火紅的玫瑰。雖然我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可以去領養呀，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可以多領養幾個。還要再養一只大型犬看家護院，你喜歡哈士奇還是阿拉斯加或者薩摩耶？好不好？周橋輕輕的拍着被子，一點點的計劃着他們的未來：“所以，不要怕，有我陪你，我會一直在，一直陪着你。默新我愛你。”

方默新聽着周橋的告白，捂住了嘴，他的眼淚就沒有停止過，嘴唇也被自己咬爛了，沾着眼淚泛着疼。不過，好像也不是那麽慘。周橋知道了，他知道了他還在規劃着他們的未來，那未來那麽美好，方默新仿佛聽到了海浪的聲音，他計劃的未來有他的存在。

“所以，默新，可以出來嗎？讓我看看你，讓我抱抱你，讓我對你說聲對不起。”然後一點點的拉開了方默新裹在身上的被子。

被子被拉開，周橋看到了蜷縮在一起的方默新，皺着眉頭把他抱起來，然後說道：“默新，對不起，沒有照顧好你。”然後就吻上了方默新已經被咬爛的嘴唇，輕輕的用舌尖一點點的舔舐着，不帶欲望，只是作為動物的本能，用唾液去舔舐傷口，周橋吻的很仔細，不放過每一處傷口，仿佛他的唾液帶着某種修複的能力，他要這種能力去撫平心愛的人的傷口。方默新感受着周橋的吻，暖暖的，就像周橋這個人一樣，一直都是暖的，一直從口腔暖到心裏。方默新回應着周橋的吻，他不要再獨自躲在黑暗裏了，他要跟周橋在一起，一起沉淪，哪怕是死也甘之如饴。

一吻終了的時候，方默新靠在周橋的肩膀上輕喘着氣，方默新覺得這樣的節奏才能證明他還活着，周橋還愛着他。

周橋摟着默新的肩膀輕輕的拍着，好像在哄一個寶寶：“累不累？我陪着你，睡一會兒吧。”

方默新搖了搖頭，還是不說話。

周橋一低頭就看見方默新那個被咬的稀巴爛的手腕，已經腫起來了，而且上面額牙印很清晰，周橋趕緊把方默新的手拿過來仔細看了看，豈止是牙印，旁邊還有青紫的痕跡，周橋想起來這應該是自己捏的，現在看起來紅的紅、青的青、紫的紫，簡直沒法入眼，周橋心疼的不行說道：“手腕傷的這麽重怎麽行，你在這兒等我，我下去找藥箱處理一下。”說着就要下樓。

方默新一聽他要下去，順手就拉住了周橋的衣角不想放手，周橋看了看默新。一身的傷，眼睛都是委屈和不安，那拉着他衣服的手那樣堅決，周橋彎腰就把方默新打橫着抱起來，從床上下來去樓下找藥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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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橋抱着默新走到樓梯口就開始喊到：“徐大哥，徐大哥，把藥箱拿出來。”

徐輝聽見喊聲趕緊帶着藥箱就出來了，正好看見周橋抱着方默新從樓梯上下來，方默新把臉埋在周橋的懷裏，徐輝看不出什麽，但是那被周橋放在懷裏的手以及手腕上的傷卻被他看了個真切。徐輝忍不住嘆氣，這都是造的什麽孽呀！

周橋把方默新放到沙發上安置好，才對徐輝說：“麻煩徐大哥了。”

徐輝放下藥箱說道：“沒事兒，這裏面什麽都有，先用碘酒消消毒，抹點藥包起來就好了。”

“恩，徐大哥回去照顧嫂子吧，不早了，耽誤你們休息了。”周橋真的是不好意思，梅子身懷有孕還要陪着他們折騰。

“行，那我先回去了。”

徐輝走了之後，周橋坐在了一邊，讓默新可以枕着自己的腿，打開藥箱翻了翻裏面的東西度十分齊全，周橋知道自己正在經歷的這些都是徐輝曾經做過的，既然梅子現在可以這麽幸福，那自己也一定可以。

固定好方默新的手腕，周橋找到了碘酒開始消毒，棉簽蘸着碘酒一點點的擦在傷口上，擦完一點還要再吹一吹，問一聲“疼不疼”在方默新搖頭之後才會再繼續擦下去。光塗碘酒就用了很長時間，方默新看着周橋準備抹藥的時候終于說道：“不疼的，你放心抹吧。”周橋看了看默新，眼裏帶着欣慰，低頭吻了吻默新的嘴角說道：“如果疼了，要記得告訴我。”然後才開始上藥。

方默新看着周橋專注的剪着紗布，然後再給自己細心的裹上去，眼淚就又流了下來，這個人明明那麽在乎自己，而自己又做了什麽呢？

周橋處理好傷口的時候就看見默新又哭了，他有點無奈的一點點吻去他的眼淚才說道：“不許再哭了，你看眼睛都哭腫了，你這麽哭，我會心疼的。好了，傷口我都處理好了，以後的所有事情我都會處理好的，默新，不要再哭了，以後都不要再哭了，答應我。”

方默新把頭埋在周橋的懷裏輕輕的點了點，周橋笑了笑，然後低頭親了親默新的頭發說道：“這樣才對。好了，我們上樓休息吧，今天這一天也真是累了。”方默新打算起身的時候卻被周橋制止了，周橋站起來然後彎腰又把默新抱了起來：“這樣抱着你，我才能感覺到你真是我的，屬于我，在我的懷裏，不會溜走。好了，走吧。”一路抱着人回了房間。

周橋幫着方默新洗漱收拾好之後把人放在被窩裏，自己才去快速沖了個澡，再回來的時候，默新還是原來的樣子一動不動，周橋覺得他這個樣子真的很溫順，如果沒有生病，那該多好。

翻身上床，把默新摟回懷裏，周橋輕輕的拍着默新說道：“睡吧，之前一直都沒有睡好，今晚好好的睡一覺，我守着你，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方默新今天實在是太累了，情緒起伏太大身體也吃不消，這會兒躺在周橋懷裏才覺得一切都是塵埃落定般的安穩，沒一會兒就睡着了。

而周橋，他看着默新睡着的容顏想了很多，關于默新的抑郁症。他不知道默新得這個病多久了，吃了多久的藥，現在也不是問他的恰當時候，周橋想到了以後，如果家人不同意，那對默新來說豈不是更大的傷害？他怎麽可能承受的住？周橋揉了揉太陽穴，默新，他一定要護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