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跳吧(9)
很難想象這只靜靜躺着的電話,竟然會發出如此刺耳的、令人膽寒的聲音。
衆人都僵住了。
但正如一樓大開的電梯門一樣,電話機的響聲也根本不會停下來。似乎只要沒人接,它就會一直響下去。
頭頂的日光燈管也發出了輕微的爆裂聲。
燈光閃了一閃,又閃了一閃。
一明一暗。
一明一暗。
桌上的電話機還在不依不饒地發出尖叫。
路顯揚:“看來是……一定要去接這個電話了。”
那麽問題就很簡單了。
誰去呢?
KTV突然對湖藍說:“之前接電話的不是你嗎?說不定這次也是在找你。”
“不、不是的……”
湖藍瘋狂地搖頭,眼眶立刻紅了。
路顯揚也擋在了妹妹前面,十分警惕地看着他。
拿玫:“很簡單啊。”
KTV不耐煩道:“什麽意思?你要去?”
拿玫:“讓他去不就好了嗎?”
她指了指一旁的Valis。
似乎他總是很擅長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但此時,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下,這張英俊的臉又顯出幾分莫名的詭谲。
“我嗎?”Valis重複道。
湖藍色的眼睛像一對玻璃珠,閃着某種無機質的光。令人感受到一種奇怪的壓迫感。
拿玫卻像沒有看到一樣,無動于衷地說:“是的,你快去。”
“好。”Valis輕聲道,接着十分優雅地提起了聽筒。
其他人大氣都不敢出,緊張地看着他。
緊張之餘,又有一絲欽佩——沒想到修電梯的NPC還有這樣的作用?!
接着他們就看到這NPC輕輕挂斷了電話。
他嘴角還挂着一絲愉悅的笑容。
他說:“電話裏的人說——開門。”
這答案顯然和他們想象中的不同。
路顯揚:“是誰在說話?蘇茜嗎?”
Valis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一個女人在說話。”
格子間辦公室像一個巨大的倉庫,到處是遮擋視線的灰色隔斷,但門卻只有入口的那一個。
他們回過頭,通往走廊的大門依然敞開着,外面就是陰森森的電梯間,視線一覽無餘。
開門?
開什麽門?
拿玫突然伸出手:“那邊有門。”
辦公室右側的角落裏真的有一扇灰撲撲的小門,上面的标簽寫着“打印室”。
路顯揚和她同時伸出了手……
指向的卻是左邊。
原來左邊的角落裏也有一間打印室。
兩扇門如同鏡像一般,正對着彼此。
路顯揚很仔細地對比了一番,很絕望地得出了結論:“真的沒有區別。”
拿玫充滿希望地看向Valis:“電話裏有說是開哪邊的門嗎?”
Valis:“沒有。”
拿玫:“呵呵。”
在恐怖游戲裏玩二選一。
聽起來是一件很致命的事情。
萬祺兩邊都看了看,很有自信地說:“我覺得是左邊。”
路顯揚:“為什麽?”
“因為我相信你的直覺啊。”她又下意識地撩了撩自己的一頭大波浪。
“……但是我卻不是很相信自己。”路顯揚慫慫地說,“我去右邊吧。”
萬祺:“???”
“難道你相信她嗎?”她氣急敗壞地指着拿玫說。
路顯揚又慫慫地推了推眼鏡:“是啊。”
拿玫一臉無辜地站在原地:她好像并沒有參與這場battle。
感覺萬祺女士在演一場她看不懂的獨角戲。
萬祺冷嗤一聲:“那我們就分開吧,看誰選得對。”
她甩了甩頭發,徑直朝左邊走去。
KTV一言不發,很自覺地跟在了她身後。
兩邊的人同時站在了門前。
“吱咛。”
KTV輕輕轉動門把手,不費吹灰之力地打開了打印室的門。
他聞到一股濃重的灰塵味。
似乎這個房間已經沒人進來過了,和那張空空蕩蕩的辦公桌一樣。
和辦公室不同,這裏猶如一間小小的囚室。四面牆漆得灰白,也沒有窗戶。外間的燈光照進來,也有種極沉悶的感覺。
辦公室正中間是一臺打印機,背後則是整面牆的櫥櫃,裏面亂糟糟地堆滿了大部頭的文件。
一個機械的女聲突然發出了聲音。
把探頭探腦的兩人都吓了一跳。
“開始打印。”
打印機發出了枯燥而沉悶的“噠噠噠”聲。
“打印完畢。”
緊接着又是——
“開始打印。”“打印完畢。” “開始打印。”“打印完畢。”
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手懸在半空中,機械地進行着往複循環的操作。
萬祺顫抖着聲音說:“怎麽回事?是誰把打印機打開了?”
KTV:“是……這是線索吧。”
身後又是“啪”地一聲巨響。
打印室的門自動關上了。
這聲音令兩人渾身一震。但他們走到這一步,也已經不能回頭了。
兩人大氣都不敢出。萬祺緊緊抓着KTV的手臂,他們小心翼翼地朝着打印機靠近過去。
KTV的手臂感到一陣輕微的刺痛,是萬祺長長的指甲深深陷進了他的肉裏,
他突然産生了一種很糟糕的直覺:也許他們不該來的。他們該和其他人待在一起。
但已經太遲了。
“你們在看什麽呀?”一個女人很溫柔地問。
他很自然地回答:“看打印機在打什麽。”
“哦,那你擡頭看看呀。”她說。
他順從地擡起頭。
“啊!!!”
很奇怪——
KTV最先聽到的是萬祺的叫聲。
她的尖叫是那樣凄厲,像是要将自己的心肺都要撕裂開。
卻讓他有了一種午後昏昏欲睡般的遲鈍感。
他目光渙散,看到一個女人像蜘蛛一樣挂在灰白的牆上。
漆黑的、枯死的發絲像縱橫交錯的蜘蛛網一樣散開,完全擋住了她的臉。
女人緩緩轉過頭來。
無數張白紙卻在此時洋洋灑灑地落了下來,像肆虐的雪花片一樣,蓋得他滿頭滿臉。
他聞到了新鮮出爐的油墨味——以及某種近乎于絕望的窒息。他像是要被堆積成山的紙張給活埋進去。
漫天飛舞的紙張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螞蟻一樣的小字。
他看不清那上面寫了什麽。但似乎有無數個女人的聲音在他耳邊交疊起來,在為他重複這張紙上的一字一句。
那聲音甚至蓋過了萬祺的尖叫。
她們輕易地将他拖進了另一個時空。
“我有罪……我有罪……救我……”
他無意識地喃喃自語道。
接着他發現紙上還有一張小小的人像照片。
年輕女人的嘴角微微揚起,笑容溫柔而娴靜,俨然被印刷好的黑白遺像。
這完好無損的笑容又漸漸在紙面上融化……
重疊成了牆角上趴着的扭曲人臉。
發絲輕輕分開,像剝雞蛋殼一樣,露出碩大無神的眼白,像一只滲血的乒乓球。
一根又粗又長的麻繩突然掉落在他面前。
他眼神凝滞,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雙手用力地握住了那粗糙而堅硬的繩結。
拿玫打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可怖的一幕。
一雙腳無力地懸在半空中,又在地面上投射出巨大的影子。
這搖晃的陰影又慢慢地爬到拿玫的臉上。
投射成她眼底的陰霾。
KTV的頭孤零零地挂在一根粗大的繩索裏。
他雙眼暴突,舌頭外伸,脖子也被扭曲成了不可思議的形狀。
可是……慘死的他依然是微笑着的。他的嘴角上挂着一個詭異的弧度。
就像小儀一樣。
“開始打印”“打印完畢”的機械女聲還在無休無止地響着。這重複的聲音也令人産生了一種恍惚感。
沒有人對這一幕做好了心理準備——
上一秒還在插科打诨的夥伴,此時卻以如此凄慘的方式死在了自己面前。
拿玫:“他們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聲音讓路顯揚也驚醒過來。
他不可置信地說:“是啊,他們不是去了左邊的房間嗎?”
拿玫轉過頭。
對面的打印室門還好好地關着。
她難得勤奮了一回。什麽話都沒有說,徑直走了出去。
然後輕輕擰開了左邊的門。
門開了。
她的臉再次被籠罩在巨大的陰影裏,一雙懸空的腳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其他人也十分驚愕地、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她回到了同樣的房間。
路顯揚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終于想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根本就沒有兩個房間。”他十分挫敗地說,“這是一個循環。”
“就像之前……一座電梯井裏根本不可能有兩座電梯,其他人明明就在四樓的電梯,我們卻又在一樓看到了另一座空電梯。這裏的時間和空間根本就是扭曲的。”
他望着吊在半空中的屍身。厚得像酒瓶底一樣的鏡片之下,目光顯得很陰沉:“他們……只是選錯了門。”
不知為何,望着站在身邊的拿玫,他心中再次産生了一絲微妙的慶幸。
幸好他選對了。
湖藍将昏迷在地的萬祺拍醒了。
萬祺醒來的第一反應——透過湖藍,看到她身後吊在半空的KTV——再次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
“鬼!!!!打印機!!!離我遠點!!!!啊!!!!”
打印機。
這話提示了他們。
畢竟這裏本來就是——打印室。
灰白的打印機就在KTV身後的不遠處。
這臺機器時不時會被那雙懸空的腳輕輕踢到,堅硬的表面發出了規律的、沉悶的響聲。
咚。
咚。
紙張像雪花片一樣被印刷出來。
突然間,操作面板上的指示燈亮了起來。刺眼的紅光。
紙張在機器裏發出了斷斷續續的、“咯噔咯噔”的怪聲。
路顯揚十分僵硬地說:“好像卡紙了。”
但是好像又沒有那麽簡單。
這奇怪的、“咯噔咯噔”的聲音……
像一個被扼住咽喉的人在發出了窒息前的求救。
接着他就看到拿玫走上前。
一把拔掉了插頭。
拿玫:“終于安靜了。”
路顯揚:“???”
打印出來的每張紙上都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
拿玫嫌棄地看了一眼就走開了:“?太長不看。”
路顯揚:“哦,這就是說……”
他定睛一看,突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卧槽!”
手中的紙也輕飄飄地到了地上。
因為他也看到了角落裏的一張照片。
出乎意料的是,那并不是蘇茜,而是一張他非常熟悉的面孔。
黑西裝女人對着他露出了陰沉而蒼白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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