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殺戮片花(10)

林賽僵住了。

她維持着臉朝後的姿勢, 像是被釘在了座位上。

“你說得對。”她緩緩地說, “我們和死者也應該有某種聯系, 我一直忽略了這件事。”

她轉頭對攝影師:“這也許會是突破口。我們待會兒再回去一趟報社。”

過去的兩天裏, 林賽和攝影師幾乎都泡在報社和圖書館,翻閱了大量的歷史資料。但是迄今為止,他們的發現依然僅限于——

“安德魯的父親是個非常成功的商人。”

林賽幹巴巴地重複道。

她又嘆了一口氣:“ALIEN就是這樣, 找對方向才會得到線索。我們大概一開始思路就錯了。”

攝影師也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林賽接着又說:“你們呢?今晚怎麽辦?還是不回家嗎?”

萬祺回憶了一下那個空蕩蕩的大別墅:“家肯定是不能回的了。”

“警察局也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吧。”她又想起下午看到的審訊視頻,後背生寒地說。不知為何,逼仄的審訊室讓她覺得實在很不舒服。

林賽提議道:“要不要去我們那裏?我們就住在郊區的酒店。”

“好啊!”萬祺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拿玫的眼睛卻黯淡了下去。

——當衆人到達目的地時。

她望着面前的汽車旅館,陷入了思考。

這是那種你經常在謀殺片裏見到的老式汽車旅館。

一排殖民風格的矮平房,肮髒、簡陋并且廉價。破舊的霓虹燈牌在白日奄奄一息地閃爍着,像是一具塗滿了白/粉的、豔麗的屍體。

“你們一定是對‘酒店’這個詞有什麽誤解。”她十分深沉地說。

她們推開旅館大門,經過了前臺。前臺空無一人, 破破爛爛的木桌子,房門半開半掩, 隐約聽到房間裏嘈雜的電視機響聲,更顯出了這旅館的荒廢。

林賽猶豫地問:“你們要再開一間房嗎?”

拿玫:“當然……”

她話說一半, 就被萬祺捂住了嘴巴。

萬祺飛快地說:“當然不要了,四個人住一起比較安全!!”

拿玫面無表情地将萬祺的手掰開:“幹嘛這麽激動, 你想多人運動?”

萬祺:“???滾?”

林賽想了想, 露出了贊同的神情:“雖然會比較擠,但确實我們住在一起比較安全。”

她領着其他人走上了二樓, 一直來到走廊的盡頭。

舊木樓梯發出了“嘎吱嘎吱”的響聲, 像是烏鴉的慘叫。

林賽掏出了鑰匙。

拿玫冷不丁地說:“你不先敲敲門嗎?”

這話一出, 萬祺的汗毛就倒豎了起來:“為、為什麽要敲門……”

“嘻嘻,因為要告訴房間裏的‘東西’,你要進來了。”

萬祺:“……”越說越吓人,她好恨。

林賽假裝沒聽到并且推開了門。

一股陳舊的灰塵味撲面而來。

房內空間并不大,光線也極其昏暗。

兩張床,一個電視櫃,一面寬大的鏡子。地方堆滿了攝影器材和報刊雜志文件。色調暗沉的碎花窗簾和床單,加重了空氣裏揮之不去的壓抑感。

拿玫喃喃道:“行吧,這裏應該很安全。”

萬祺:“為什麽?”

“兇手天天在豪華大別墅營業,來這裏太不符合他的身價了。”

萬祺:“???”又在說什麽狗話?

林賽甚至都沒有踏進房門。

她将鑰匙一把扔在電視桌上,匆匆道:“時間不早了,你們先待在這裏,我們去報社,宵禁之前會回來。注意安全。”

萬祺:“注意安……”

但回答她的是“砰——”的一聲。

林賽用力地砸上了門。

只有她和拿玫兩個人待在房間裏,面面相觑。

氣氛一時陷入了尴尬。

拿玫以一種罕見的語調,十分熱情地對萬祺說:“住酒店還有很多其他的注意事項,你要聽一下嗎?”

萬祺:“……不是很想聽。”

但拿玫仿佛并沒有聽到。

她徑直走了房內的大鏡子面前,像E·T一樣,對着鏡中的自己自顧自地伸出了手指:“比如說,當你看到房間裏的鏡子,就要伸出一根手指,看看它和鏡子裏的手指有沒有距離。

“如果是正常的鏡子,兩根手指之間,應該會有一定距離。否則……”

萬祺背對着她,等了半天沒聽到下文,終于忍不住轉過身催促道:“否則怎麽樣?”

她發現拿玫正饒有興致地看着面前的鏡子。

她的手指和鏡中的手指——

毫無縫隙地連接在了一起。

這當然不是她所說的“正常鏡子”該出現的情形。

拿玫:“哦豁。”

萬祺驚疑不定地看着她:“這……什麽情況?”

拿玫:“意思就是,這面鏡子是個雙面鏡。對面有人在看着你。”

萬祺:“?????????”

這話令她汗毛倒豎,背後的肌肉在一瞬間僵直了。

但她還是無法控制地望向鏡子裏的自己。那張她再熟悉不過的臉,神情驚惶,戰戰兢兢。

可是,這卻是一面雙面鏡。

她的臉之後分明還重疊着另一張臉。

一雙誰也看不見的眼睛,正在暗處窺探着她們。

“那……我們……”她顫聲道,“換個房間嗎?還是直接出去?”

拿玫:“幹嘛要這麽麻煩?”

說着,她就從櫃子裏拿出了一塊備用床單,将這面鏡子嚴嚴實實地蓋了起來。

“把鏡子蓋住就好啦。”她滿意地說。

萬祺再次被這簡單粗暴的操作震驚了。

“???不是,這房間裏有雙面鏡你也敢住?!”

拿玫:“為什麽不敢?他們倆前幾天不是住得好好的嗎?”

萬祺:“……”想了一下,她竟然無法反駁。

“那就看看電視吧。”她說,“房間裏有聲音,感覺會比較安全一點。”

說着她就按動了遙控器。

一只毛茸茸的八腳大蜘蛛出現在了熒幕上。

細細的蜘蛛腿在地板上快速爬動。

但腿中間……分明懸挂了一個倒着的人頭。

拿玫十分懷念地說:“是《怪形》啊。”

萬祺:“???”

她飛快地換了一個頻道。

穿粉白格子睡裙的小女孩背對着熒幕,坐在床上。

她兩腿之間都是鮮血,突然間整個頭在脖子上旋轉了一百八十度,露出一張鮮血淋漓的臉。

猶如一個被擰斷了脖子的芭比娃娃。

拿玫:“咦,《驅魔人》。”

萬祺:“……”強忍住尖叫的沖動,并且又換了一個頻道。

這次她直接崩潰了。

因為電視機發出了一聲尖嘯。

一個戴着人/皮面具的男人,舉着尖刀,直接朝着鏡頭沖了過來。

拿玫:“《月光光心慌慌》。”

萬祺震驚了:“不是,為什麽你全都看過????”

拿玫:“……因為我愛看電視?”

她又奇怪地看了萬祺一眼:“比起這個,你不應該問——為什麽這個電視機裏的頻道,換來換去都只有恐怖片可看嗎?”

萬祺抖了一下:“你說得也是。這個旅館真的有問題。”

她用力地按了一下遙控器。電視屏幕變成一片黑暗。

世界安靜了。

她如釋重負地長舒了一口氣。

拿玫:“睡覺吧。”

萬祺:“現在???”

拿玫幽幽地說:“現在不睡,晚上就沒有辦法睡了。”

其實她的意思是,四個人卻只有兩張床,晚上等另外兩個人回來,一定會擠得睡不着。

但萬祺自動将這句話理解為:晚上一定發生危險的事情,現在睡覺,反倒可以保存體力。

于是她悻悻地說:“你說得對,晚安。”

回答她的只有平均而均勻的呼吸聲。

拿玫已經睡着了。

萬祺:“……”這睡眠真的絕了。

拿玫是被某種奇怪的聲音驚醒的。

仿佛有人發出了一聲尖叫——

這聲音像是一只凄厲的手,拎着她的頭皮,讓她整個人從床上坐了起來。

同一時間,萬祺也坐了起來,大喊一聲:“什麽聲音!!!!”

電視機被自動打開了。

漆黑的房間裏,唯有屏幕上散發着幽幽的熒光,正在播放一部畫風古早的動畫片。

一個被畫得奇形怪狀的卡通人物,對他們尖叫道:“你們在做什麽——”

拿玫:“我在關電視。”

接着她就從床上跳起來,毫不猶豫地把插頭拔掉了。

電視機黑了,房內也終于陷入安靜。

唯有雨點在猛烈地敲擊着玻璃,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窗外正在下一場大雨。

房間裏的冷氣開得很足,涼意順着脊背一直往上爬。

萬祺下意識地裹緊了被單,瑟瑟發抖地看着她:“什麽情況,屋裏不會有人吧?”

拿玫:“誰這麽無聊,大晚上進來就開個電視?”

萬祺:“……”好像有道理。

天已經全黑了。

廉價窗簾隐約地透出了街上路燈的光。被窗棂切割成長條的陰影,在牆壁和天花板上,緩慢地浮動着。

拿玫:“幾點了?”

萬祺看了眼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鐘。

【23:04】

原來她們這一覺睡到了十一點。

而另外兩個人卻還沒有回來。

“這麽晚了,他們倆沒事吧……”萬祺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聽起來悶悶的。

“鈴——”

刺耳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

放在電視櫃上的老式手機,劇烈地震動起來。

兩人對視一眼。

拿玫:“十萬。”

萬祺:“成交。”

于是拿玫再次從床上爬了起來,直接打開了電話。

聽筒那端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是林賽。”

拿玫對萬祺做了個“是林賽”的口型。

對方如釋重負。

林賽的聲音在電話裏似乎有些失真,并且帶着斷斷續續的、微弱的電流感。

“聽我說,我找到了關鍵的線索。我在一年前曾經給安德魯的父親寫過一篇深度報道,試圖揭發他早年的醜聞,但報道很快被他壓下去了。

“在他發家的早年,他曾經試圖向一名政府高官行賄。事發之後,安德魯的父親雖然也遭到巨額罰款,但卻神秘地全身而退;事發高官則因此被捕,在獄中自殺。這篇報道裏提到,那名官員的兒子,現在是一位年輕的警官。——這個人是不是聽起來很耳熟?

“我已經分別聯系過警察局和學校。警局內線告訴我,治安官是新來的,上任不到一周;教導主任則說,上周二,也就是電鋸失竊的那一晚,曾經在學校附近見過他。所以他……”

就在這時,拿玫似乎聽到了某種聲音。

她将手機聽筒拿遠了一些。

林賽還在電話那端十分激動地說着些什麽,但都變成了遙遠的畫外音。

被無限放大的只有——

“咚、咚。”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她聽到了規律和輕柔的敲門聲。

這聲音一如在瑪德琳別墅的那一夜。那只敲門的手,依然是這麽溫柔。

拿玫打開了貓眼。

一張英俊的臉出現在門外。

大雨讓他整個人濕透了。濕漉漉的水珠,順着淺金色的發絲,一直滑進領口裏。

這一幕說不出地——欲望,和邪惡。

Valis還在敲門。

就在這一瞬間,她耳邊喋喋不休的聲音也停止了。

林賽突然挂斷了電話。

同類推薦

仙霧渺渺

仙霧渺渺

浩瀚世界,無邊歲月。
漫雲女子不英雄,萬裏乘風獨向東!

絕頂槍王

絕頂槍王

一塊鍵盤,一只鼠标,要麽殺戮,要麽死亡!
從深山裏走出來的獵人少年,一頭紮進了陌生的城市、陌生的學校和陌生的電競職業圈——帶着他飛揚的雙手,和他的槍!
吶,所以,你以為我們要講的是一個失足少年撞大運撿秘籍得金手指然後人擋殺人佛擋滅佛的故事?
不不不,并沒有那麽複雜。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惡魔心尖寵:小甜心,吻一口

【高甜寵文】“小,小哥哥,褲,褲褲可以給知知嗎?”每次一想到當初與宮戰見面時,自己的第一句話,許安知都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就這麽一點小貪心,她把自己一輩子給賣了。用一只熊換了個老婆,是宮戰這輩子做的最劃算的一筆生意。每次想起,他都想為當時的自己,按個贊。

星際之女武神

星際之女武神

一朝複活到了星際時代?!
夏錦繡幹勁十足,摩拳擦掌,作為一個有金手指的穿越女,我們的目标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嗯,理想很偉大,只是,首先……
作為一個被未婚夫陷害的通緝犯,她先得給自己洗脫罪名。
……
總結:這是一個崇尚以暴制暴的穿越女在星際時代升級滅渣成為人生大贏家的故事。

撩上大神:菇涼請負責

撩上大神:菇涼請負責

初遇大神,某個撩漢手段成硬傷的菇涼慘死大神劍下,從此便過上了沒羞沒躁的抱大腿生涯。
“大神,我可以約你麽?”
“大神,你殺了我,就要對我負責。”
第三次見面,大神說:“結婚吧,我寵你一世。”
“結婚!我自帶嫁妝上門。”某菇涼握拳,自以為撩上了大神,熟不知自己早已被大神撿回家……

唐朝好舅子

唐朝好舅子

大唐如詩篇、長安美如畫。
苦力級寫手穿越大唐,吟不得詩,提不動槊,上不得馬,種不了田。
發現野生單身翼國公一只,嫁了姐姐扒上豪門。
家中還有姐妹四人,尋覓長安可否還有單身國公幾只。
現在的沒有,未來的國公小正太也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