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舒翊回到家,發現家裏多了一個人。
母親聽見他關門的聲音,便喊他來客廳坐。
舒翊局促地坐在母親邊上,對面是父親和另一個其貌不揚的年輕女人。
“小翊啊,這位是簡阿姨。”父親向舒翊介紹道。
舒翊起初就決定站在母親這一邊,他漠然地看着父親裝出來的笑容,沒有和所謂的簡阿姨打招呼。
這就是出軌的情婦了吧。
真是惡心。
她坐的那張沙發怕不是要丢掉了。
新沙發要花多少錢呢?原來這個好像不便宜吧。還有沒有一樣的賣了?
……
他亂七八糟地想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思緒越跑越遠,直到母親冷到無情的聲音響起,把他拉回現實。
“舒翊他爸,以及這位簡妹妹,你們到底來和我要求什麽?”
“姐姐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來和您要求什麽的,是請求你成全。”陌生女人說道,“我和老舒,兩情相悅,是不争的事實。比起把老舒束縛在您這裏,不如讓他自由。而我和老舒在一起呢,要求也不高,只要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就成。這個房子的房産證上寫的老舒的名字,您正好順水推舟,讓給老舒。”
母親輕蔑地笑笑:“簡明玉,你真當我是好欺負的。”
“不然,老舒不同意和姐姐您離婚,我們三個耗着,都不舒服嘛。”簡明玉笑了笑。
這“姐姐”“妹妹”的一叫,舒翊以為自己是在看清朝宮鬥劇。可是就算母親和簡明玉是王妃,父親也不是當皇上的料啊。
就看簡明玉這扭曲的三觀,可見父親有多鬼迷心竅。如果說原本舒翊作為男人,對同樣身為男人的父親還有一點理解,現在則一點沒有了。
不管母親有多強勢多霸道,父親活得多沒尊嚴,那都是兩人自己的選擇的。因為沒有辦法改變現狀而選擇出軌,最後還要對含辛茹苦持家、工作的母親薅羊毛,這已經毫無仁義道德可言。
“這份文件,麻煩你們看一下。”母親甩出兩張紙,“我和舒翊他爸在結婚時候簽的,關于財産分配的協議。”
母親和舒翊說過這些,大概是兩人早年達成一致,一旦要離婚,全部財産對半分。按照協議執行的話,母親雖然保不住自己出了大部份錢的房子,但也不至于血賠。
不過要對半分,房子就必須折現,就要賣掉。
這房子雖沒住多久,可好歹也六年了,說沒有感情可以直接賣掉是騙人的。
“這協議沒有走法律程序。”父親開口。
十幾年前,一般人也沒有公證的概念,母親想得起來簽協議已經算好的了。就算這樣也還是忘了公證生效。
母親吸了一口氣。
“姐姐您現在想離婚,我也盼您離婚,對您和老舒都是解脫。不是嗎?那何不爽快一點呢?”簡明玉仍苦口婆心地勸說道。
“這房子裏頭大部分的錢是我出的,憑什麽白白便宜了你們?尤其是你,簡明玉,就問你憑什麽?”母親氣急,顫抖不止。
“既然您有能力付大部分,那您的賺錢能力也很強。”簡明玉占了上風,愈發得意起來,“那麽對于您來說,可以繼續賺錢再買新房子啊。”
舒翊看她搖頭擺尾的樣子,怒火中燒,徑直走到她面前,甩了她一耳光,吼道:“既然你覺得賺錢重新買很容易,你怎麽不自己去買啊?現在二環房價什麽樣你他媽不知道嗎?我媽花了接近十年還房貸,她要再去買新房子,你讓她後半輩子過不過?哦對,你自己買不了是因為現在嫖你的人是我爸,給不了多少錢吧?”
“你有種再說一遍!”父親被舒翊的話惹急了,擡手對着舒翊就是一巴掌。
父親的力道自然很大,舒翊被他一甩,直接就跪坐在地。
抹了下嘴角,手背上全是血。
“你敢動我兒子?!”母親見狀,撲到舒翊身邊扶他,擡頭大罵父親。
“你兒子我怎麽就不敢動了?他的命是我給的!”父親震怒道。
“是我懷胎十月把他生下來的!你做什麽了?!你做什麽了?!”母親向狂躁的獅子,朝父親怒吼。
“我睡了你。”父親突然猙獰地笑了,“或許和你在一起,只有這個時候我才是個男人。”
還是這個問題。
父親的口吻惡心至極,甚至有種封建遺老的感覺。
僅僅是為了所謂的“男人的感覺”“男人的尊嚴”就要抛棄辛苦的糟糠之妻,去外面尋歡作樂,在違心的奉承之下達到人生高潮?
真是可悲啊!
舒翊護着母親,一字一句地回道:“一個人是不是男人,是他自己內心決定的。你要通過別人來确認你是不是個男人,說明你心裏就沒覺得你自己是。我真為你羞恥。”
父親被他嗆到了,半天沒說出話。
舒翊趁機挽着母親回房,不再搭理他們兩個胡作非為的傻子。
舒翊今天的表現令母親吃驚。她一直以來都把他護得死死的,連出去一會兒都要盤問。她總覺得男生成熟得晚,還要放在身邊管教幾年。
可是她現在發現舒翊早就不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小男孩了。他可以反過來保護母親,就像他小時候說“媽媽以後我來保護你”那樣勇敢,那樣堅決。
他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選擇。
她此刻由衷地為他驕傲。
半年後——
又是一年秋天。
舒翊還是那麽喜歡發短信,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再也沒有人會來問他發給誰。
答案是,舒翊誰都沒有發。
他給寧汶寫了無數條短信,最後都存在草稿箱裏,一封都沒發出去。因為他知道寧汶不會回複的。他那麽隐忍,那麽恭謙,那麽謹慎的一個人,在和舒翊母親說過話之後,一定什麽都明白了。
舒翊對不起他。
他真的很想保護好他,給他安穩的幸福。
可是這個機會,真的會有嗎?
“寧汶,你真的要參加志願項目嗎?”葉裴滢和寧汶坐在K大周邊大學生常去的一家清吧裏,慢悠悠地喝酒。
這半年,兩人關系一直很好。出來吃個飯,一起練歌,同臺演出都是常有的事。今天也是很尋常的一次見面。
寧汶剛拿到了敘利亞戰地記者志願項目的offer,下周就直飛敘利亞戰區。
他的專業是阿拉伯語,而且剛過去的暑假也參加了新聞學社會實踐,目前想做前線采訪,能力綽綽有餘。
“嗯,下周就去。”寧汶點頭。
“為什麽?敘利亞很危險吧?”葉裴滢擔憂地問道。上個月以色列剛對敘利亞發動空襲,現在國內還在進行內戰,正是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的時候,可謂人間地獄。
“我父母在南斯拉夫大使館空襲事件裏去世了。他們都是戰地記者,我的很多家人都是。”寧汶抿了一口酒,“我從小就想着要和他們一樣。”
“寧汶,太危險了,如果出了意外……”葉裴滢不敢再說了。
“沒關系。”寧汶滿不在乎,“你知道嗎?我小時候,因為家裏很多人都死在前線,我家有一段時間一直在接收棺材或者骨灰盒之類的。周圍人看見我們家人都繞着走。”
葉裴滢點頭,她聽他說起過。
“他們并非不知道我家人是戰地記者,但是他們只看到了死亡。”寧汶垂下頭,“他們忌諱死亡。可是我想讓他們知道真正的戰地記者是什麽樣子的。”
“寧汶,你沒必要做到這個份上。”葉裴滢見他是認真的,心裏惴惴不安。
“裴滢,你不用勸我。我已經下定決心要去了。”寧汶拍了拍葉裴滢的肩膀,“很多時候我覺得,這大概就是宿命吧。”
葉裴滢聽聞,也就不再多說,一直低頭喝酒。
兩人點的都是爛大街的血腥瑪麗,度數不高,喝了兩杯,寧汶都還是清醒的。
他沒什麽可留戀的了,所以才敢奮不顧身。
他曾是有希望的,有人硬是把這個希望掐滅了。
葉裴滢看到的是他滿腔熱血要去實現人生理想,而她不知道他現在深陷絕望之中,心如死水。
寧汶雖不是迫切地求死,卻也真的不想活着了。
每天都在孤獨中沉睡,夢裏重逢那個模糊的身影,醒來痛不欲生。
曾經擁有的再失去,還不如從未擁有過。從心頭剜去了一塊肉,無論怎麽填補那塊缺口都不能複原。
如果要是沒有心,是不是就不會悲傷了?
可是如果沒有心,是不是也就感受不到曾經的情感?那些欣喜、試探、感激、沉迷……他舍不得忘記。
葉裴滢坐在心事重重的寧汶邊上,一聲不吭地喝了三大杯,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脹痛。
她在十佳歌手決賽看到了寧汶的驚鴻一面,從此就對他愛得無以複加。翹課去找他玩,陪他練歌,有時候寧汶來不及吃晚餐,她就親自買了清淡的食物帶過去。
她會為赴約早起兩個小時精心化一個妝,只為寧汶一句“你今天很漂亮”;她會為了不讓寧汶孤單,忍着困意和他通話到深夜;也會為了維護寧汶而不惜和說寧汶不夠英氣的閨蜜吵架……
這些努力寧汶都不知道,她也不打算讓他知道。
畢竟是心甘情願的事情,她做的時候也樂在其中。
但是下周寧汶就走了,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數。她覺得自己付出了這麽多,可能到頭來還是不了了之。
她不甘心。
她在K大有那麽多的追求者,她一個不落地得罪光了。
就為了寧汶這個像白月光一樣純淨的男孩子。
她不甘心就這麽讓他走。
“寧汶。”接着酒勁,葉裴滢挽住了寧汶的手臂,“我有句心裏話想和你說。”
寧汶一看她臉色發紅就知道她喝多了,不由得懊悔怎麽只顧着發呆沒管她喝了多少。
“你喝多啦!我們回去吧。”說着就要扶着她出去。
“沒有!”葉裴滢甩開他的手,“你聽我說,你聽我說嘛!”
“我們出去好不好?吹一下風,清醒一下再說好不好?”寧汶好脾氣地勸道。
葉裴滢這才踉跄着和寧汶一起出門。
秋天的冷門迎面一吹,葉裴滢才清醒了一點,最起碼臉沒那麽紅了。
寧汶扶着她慢慢地朝地鐵站走,葉裴滢靠在他身上,突然開口道:“吶,寧汶,我喜歡你。”
“別開玩笑。”寧汶被吓到了,卻還是鎮靜地安慰她,“我知道你喝多了。”
葉裴滢着急了,“我沒有胡言亂語。我就是喜歡你。寧汶,我喜歡你。I Like You.君のことが好きです!”
原來這個女生和自己在一起時候種種無條件的好和寬容,都是因為喜歡自己?
可是寧汶知道自己承受不起她的喜歡。
他惶恐地停下來,扶住葉裴滢的雙肩,直視着她的眼睛:“裴滢,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葉裴滢一聽,臉上浮現出巨大的失落,“是誰?比我更好嗎?”不死心地追問。
“不,他人很不好。”寧汶搖搖頭,“很糟糕。”
“那你為什麽還喜歡她?!”葉裴滢不能理解地問。
寧汶擡頭,法桐樹葉的縫隙裏,十月陽光正好,好得像是假的。
“有句話說,沒有愛的人才是真的孤單。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一點都不孤單。可是在那之後,無論和誰在一起,我都還是孤單。所以我可能并不愛除了他以外的人。”寧汶喃喃地說。
“你和我在一起,還會覺得孤單?”葉裴滢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明明已經盡力做一個有趣的人了。
“抱歉,裴滢,”寧汶扶着她繼續走向地鐵站,“因為很大程度上我的孤單是他在很多年前造成的。所以也只有他能解。”
葉裴滢聽到這裏,才徹底死心。
她軟綿綿地任由寧汶扶着走,眼淚奪眶而出。
走到地鐵口,寧汶突然停下了腳步。
“舒翊?”他看着走近的來人。
也對,這個地鐵口是坐地鐵來K大的人必經之地。碰到他不足為奇。
而且寧汶也不是不想遇見舒翊。
可是為什麽偏偏在他痛得厲害的時候,以這種引起誤會的方式?
“寧汶,這是你女朋友?”舒翊瞥了瞥葉裴滢。
寧汶拼命搖頭。
他分明看到舒翊眼底的失望——他不相信他。
也難怪,他從來不回他的信息,肯定讓他傷心了吧。
“舒翊,我——”
“我趕時間,先走了。”舒翊連句“再見”都沒有,直接從寧汶身邊走開。
寧汶緊緊咬着牙關,平複了一下呼吸,故作輕松地提醒葉裴滢拿好一卡通準備刷卡。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