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老太太

沈峤提着口氣，旁邊人動作很輕，但在他點上自己額頭的時候就醒了，想睜眼又好奇他要做什麽。

等到宋俊碰上自己的嘴唇……

青年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點別扭的，男人記不清了，他對他好是因為他是他弟弟，說是他弟弟，宋俊更像是他的孩子。

沈天剛夫妻不管宋俊，從小吃喝拉撒父母該做的一切，沈峤他都做過了。

男人知道宋俊回來後就不安穩，對他有強烈的依賴性，宋俊的情商和年紀不成正比，他也不在意什麽，失落在外這麽多年，他能理解，所以當宋俊每天跑來和自己睡，男人給予的都是他足夠的耐心和寵溺。

宋俊是他從小就寵着的小寶貝，再殘廢，再窩囊，都是男人寵着的小寶貝。

可是某一天他的大孩子産生了不該有的想法，來自淩晨的親吻就像是把鑰匙，宋俊為什麽看到他就開始躲閃，為什麽吃飯的時候看見韓媛就不高興。

左肩貼上熱乎乎的宋俊，在空調下不覺得很難受。

“小峤……”

大孩子往男人身邊又靠了靠，嘴裏無意識得嘟囔對方的名字，頭往熟悉的味道源蹭蹭後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沈峤身子一僵，是自己的錯，手慢慢掙脫青年的懷抱，男人拿了衣服走出房間。

腦海中浮現小時的宋俊，突然想起他還沒帶着宋俊去看看奶奶。

在書房處理了2個小時事務，沈峤捏捏鼻梁下樓。

早點處理完公司的事情，他打算帶青年去看看奶奶。宋俊腿走路除了難看沒有什麽疼痛問題，在找到宋俊的時候他就去告訴過老人家這個消息，但是老人家應該希望她惦記的小宋俊親自站在她的墓碑前。

“這麽早就走？早飯還沒有做好……”關姨看了時間，才6點，“今天我煮了皮蛋瘦肉粥，可香了，吃了再走吧。”

“不用了，公司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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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這麽說了，關姨不勉強，“行。”

“宋俊醒了告訴他下午去看奶奶。”

宋俊一睡就睡到9點，坐床上迷糊幾分鐘後果斷倒在床上，把手往旁邊伸伸，早就空了，思緒回到淩晨的畫面讓心跳【砰砰】不停，青年在床上打了幾個滾才起來洗漱。

粥熱得已經發爛，宋俊總算趕上吃一碗，細膩香甜的口感，入口有皮蛋的淡淡香氣，他喜歡吃爛的東西，覺得舒滑順口。

不用問也知道男人去上班了，宋俊一個人慢慢把粥喝完，幫着關姨把碗洗了，其實就一個……

“今天粥特別好吃。”

關姨笑出聲，“之前在街上看見粥吧，姨好奇去吃了一次，姨自己摸索做的不錯吧，還健康，小俊以後想吃姨就做，外面的還不知道在裏面加了什麽東西。”

“嗯！”宋俊點點頭。

“對了，你哥說下午帶你去看奶奶。”

奶奶？

微涼的水流從指間滑過，青年呆了幾秒。

奶奶……

……

宋德林最後時間喜歡吃綠豆糕一類的糕點，甜甜的。沈峤讓宋俊看着老人別多吃，年紀大了少吃點，高血糖不是好事。可是宋俊攔不住，被宋德林唬兩句就把自己賣了。她總說人生苦短的，馬上要走了，吃吃最後的甜。

可是老人家最後走的一點甜味都沒有。

沈峤沒忘記老人家喜歡吃的東西，準備了不少。2點宋俊在家也穿戴好，等太陽不刺激人了男人帶着宋俊出發。

估計是淩晨的事，沈峤心情沒法自然。

韓天一是同性戀和他弟弟是同性戀，是兩碼事。有的事情看的開可是放在自己身上就不一定和想的一樣看的開。

墓園很大，放眼望去，這裏一片白光，跟在男人後面走了很久才到奶奶的墓碑前。城裏人和鄉下人用的就是不一樣，宋俊想到村裏的墓都是用土堆砌，土堆的上方還長着雜草不如這裏幹淨。

吹在墓園的風因為墓園兩個字都變得比平常冷瑟幾分。

沈峤一聲不吭得在前面帶路，到了奶奶面前，神情嚴肅而變得溫潤，仿佛站在老人面前的還是當年那個少年。

背影挺拔在地上投射出長長的陰影，青年看過去不由得擡手，僅僅站在男人的旁邊他就覺得很安心。

“奶奶，我把宋俊帶過來了。”低聲過後，男人蹲下來擺放祭品，每次來墓園都發現打掃得很幹淨，對得起它往外放的價格。

拉過一旁手足無措的青年，沈峤颔首。

“奶奶……”一聲奶奶叫出了宋俊所有的淚點，墓碑照片上的宋德林和藹可親，笑得眼睛眯成彎彎的月牙。

……

“沈天剛！他是你兒子啊！”

“小峤小峤嗚嗚嗚嗚爸爸你不要打他你不要打他！”小宋俊邊哭邊護着沈峤，身後的人看着像死了一樣滿頭是血……

小峤你不要死，小峤你不要死！

“咳咳……”身體已經五分之四都在土裏的宋德林氣的直喘氣，把親生的兒子往死裏打，造孽啊，她怎麽生出這麽個兒子！

“你這個不孝子，虎毒不食子，你怎麽下得去手！”

沈天剛雙眼怒瞪火氣正上頭，眉毛糾在一起，破口大罵：“老子管兒子礙你了？給我滾滾滾，這家不歡迎你來！”

“天剛……”張妞拽拽發火人的手卻被快速打開，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老子說話臭娘們少插嘴！”

一生氣火氣控制不住，一家之主，兒子還打不得了？自己的種怎麽打都行！

年紀不是很大就學會頂嘴了，不教訓一頓還不上天？

宋俊哭的大聲吵得頭疼，正在怒氣中的男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這個娃在家吃了16年白飯，菜不會種，地不會下，啥事都不會，閑人！

越哭越心煩，“給老子別哭了！”

小宋俊怕極了沈天剛這個樣子，每次都被打的痛哭。他好怕被打，真的是打怕了，可是哭的控制不住反而急得抽搐。

“你他媽的狗逼玩意兒！哭什麽哭！老子打你了嗎！”一個個不省心的東西，沈天剛啐了一口，口水沫正好啐在小宋俊臉上。

如果是以前，小峤一定會上來護着自己的，可是現在小峤倒地上了，頭上全是血……恐懼占據小宋俊本就膽小的心，口水紛飛在臉上不敢去抹，只是更緊的靠着小峤。

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敏感和嫌棄，小宋俊竟然聞見了口水的臭味……

“我管不住你了，我管不住了！沈天剛啊，你就盼着我早點死！我一沒吃你的一分糧食，二沒喝你家一滴水，你心被狗吃了是不是？我兒子的家我還不能來了，你忘本啊你！”老太太急得就要打兒子，可是她怎麽比的過一個壯漢，兒子手臂一揮就讓老太太後退踉跄了好幾步。

張妞看情勢實在不對，沈峤躺地上不動的，老太太也來插一腳，動靜太大了，她在村裏還要不要臉了！

“別吵了，隔壁鄰居該知道了。”攔着沈天剛不讓動手，張妞轉頭對老太太道：“老太太你也真是的，沈峤到底是天剛親兒子哪能真往死裏打，瞧您前面話說的，不要說天剛了，我啊都聽了生氣。”

宋德林真是一口氣堵喉嚨裏差點沒背過去，氣的渾身發抖，“你……你……”

真是養了個好兒子，老太太是有文化的人一直認為教兒子的方法沒錯，看看大兒子現在多發達。

奈何百密總有一疏，不成想小兒子成了這麽個貨色，現在還找了這麽個貨色的老婆。

“沈天剛，你憑什麽跟我這麽硬氣？你起房子的時候，誰偷偷塞給你2萬塊錢！”老太眼眶不禁濕潤，“你娘我年紀大了，靠着你死去的爹那每個月可憐的當兵補助金，可憐你家窮！省吃儉用的背着老大給你，不讓你在親戚面前丢臉，兒啊，你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說到最後宋德林抹了眼眶還是擦不幹淚痕，傷到心裏了，一大把年紀這麽艱苦的為了誰！

宋俊瞧着奶奶哭了，一溜煙跑到她的身邊，像老人家安慰她那樣安慰，“奶奶不哭。”

沈天剛是什麽人？你給他做100件好事都抵不上你對他一次要求不滿足的‘壞事’，記人好不可能，記人仇杠杠的。最煩老太太哭，都要死的人了還不安生。

老太太的錢是偷偷進行的，最怕她提出來，子女用父母的錢哪用還吶？沈天剛用得是理直氣壯，這一提，他臉上不好看起來，大罵：“要不是你撿回了這個垃圾，我過的會這麽窮？給他買吃買喝的花了多少錢！”又指着倒地上意識不清的沈峤道：“養的這是什麽狗逼玩意兒，白眼狼，生下來就該淹死馬桶裏！”

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啊！

宋德林靠着小宋俊的支撐才沒倒下去，氣的已經沒了力氣，無奈的對小孫子說：“一起把你哥背到奶奶那去。”

“天剛啊，說話不要昧着良心，人在做，天在看吶。”

有的事老太太不願意提出來了，宋俊給了老二養真是腦子被驢踢了。

她看了一眼小宋俊，多好的孩子，可是營養不良瘦的跟火柴一樣。沈天剛哪裏給他買過什麽，小孫子穿的都是沈峤穿剩的。

自從娃他媽死了之後沈峤勤儉起來倒是讓小宋俊沒了‘新’衣服，他身上這件還是自己掏錢給買的，村口衣服店只要15塊。

都是好孩子，可苦了他們生在這麽一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