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決定

宋俊坐在沙發上，搖頭，“沒有。”

沈峤道：“你根本不懂情愛，宋俊。”

眼睛盯着茶幾不知道青年在想什麽，“哥，你覺得我還是以前的那個孩子嗎。”

“不是。”

宋俊陡然擡起頭正視男人，肅然又夾雜凄涼道：“我已經不是16歲的年紀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看見你和韓媛在一起會難受。”慢慢往下跪，等到真的跪在了地上，宋俊的脊梁挺得筆直，“我會離開。”

“我并不是要你離開。”沈峤伸出手拖住孩子還欲低下的頭，道：“我常在想，你是不是把親情錯誤認為成了愛情。”

有不少家庭的兄妹也會出現這個狀況，哥哥對妹妹太好，知道哥哥要結婚的時候妹妹就表現出了強烈的不滿，她們甚至沉溺在哥哥帶來的寵愛，而假愛上了對方，其實不然。

“你說我結婚了就不是你哥了。”

強行的被掰正面龐，宋俊對上沈峤的視線，他點點頭，覺得有點累。

“自欺欺人這個成語我用的對麽。”他輕聲問男人，握住男人停在自己面頰上的手，“你何必要這麽解釋，是我的錯，存了不應該有的心思。”

對方的手真好看，宋俊将手貼近面頰，手心熾熱的溫度瞬間傳到他的面上，“我想對你耍性子，你對我很好。”小時候的事是梗，梗在心裏，他感到眼球略微濕潤，“我不想叫你哥，我羨慕韓哥和立奇哥。奶奶護不住我，你把我推到身後保護我，村裏孩子罵我是沒爹媽的孩子，我就在想我的父母呢，他們為什麽不要我。”

“宋俊。”男人面露憐憫。

“後來我知道被拐帶了，不知道怎麽回去，回不去，我想你。我想這個世上沒有誰能像你對我這麽好了。時間久了我也不知道我活着要幹什麽，每天只知道工作存錢。”

宋俊輕輕摩擦貼面的手，“我想找父母，最後還是你找到了我，最後還是你要我。我不想你結婚，結婚了你不是我的。”

男人停頓住，慢慢抽回手，青年定定的看他。

“你該清楚，是不可能的。”沈峤神色陰了陰，最終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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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媛碰你一下，我都覺得她在和我搶你，我心裏不好受。”宋俊聲音裏帶着些許哭腔，“我當然知道，我喜歡你是韓媛對你的喜歡，而你對我的喜歡只是家人的關愛。”

“沈峤，你為什麽要這麽憐憫我，你不如不找我，我是神經病，有病。”可恥的貪戀他對自己的好，宋俊激動的站起來。

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響回蕩，宋俊偏頭抿嘴。

“我在你的眼裏是弱小的，所以你可憐我對不對。”

一步一瘸的走回房間，他頭也不回。

“宋俊。”

沈峤嘆口氣，“別讓我惡心你。”

青年擡起眼皮不敢回頭，拖住左腿進房間，關門。

有什麽好聊的，越說越頭疼，沈峤低頭雙手按摩太陽穴。今天打了孩子兩次，抓起桌上的水一口喝下，他煩。

次日，宋俊平靜下樓沒看見男人的身影，關姨回來了還是在她的廚房忙碌。

“關姨你回來了。”

“小俊啊，姨今天從家裏帶了小菜，告訴你啊可好吃了都是自家腌的。”關姨從櫥櫃拿出玻璃瓶，腌制的大蒜頭和黃瓜，焖的時間夠足味道很好。

“這是咋了。”一出去就看見青年沒有精氣神的模樣，驚訝的發現右邊臉頰發着紅，“被誰打了這是。”

宋俊伸出筷子嘗嘗大蒜頭，好吃是好吃，就是味道沖，早上要少吃不然一天口氣都難聞，細細吞咽香醇白粥，他淡淡開口，“是我哥。”

關姨半張着嘴，“唉……你做了什麽讓你哥竟然動手打你。”自家孩子成年之後就很少動手打了，孩子有自尊心。

怪不得一早東家就冷着臉出去。

“沒什麽。”

“你哥很忙，小俊你也長點心懂事點別惹什麽事煩他。”關姨自然而然的想到纨绔子弟在外惹是生非的牌碼。

青年捏緊衣角，緩緩颔首。

飯後關姨攔住要出門的青年，手抖着捧出滾燙的雞蛋道：“去上班的時候敷敷臉，這麽大人了臉上挂傷多難看，快冷了就自己吃掉別浪費。”說着放進青年的口袋。

大夏天的，煮熟的雞蛋像鐵一樣膈人，卻膈的人心口暖暖的，宋俊“嗯”一聲出門上班。

關姨嘆口氣，轉身打掃屋子。

……

進店門前，宋俊換上平日的臉色，笑着和蘇潔打招呼。

“早。”蘇潔回應懶得擡頭，備用金本來是1000塊，現在數來數去就是少了70塊，擡手撥打文姐的電話。

“喂，文姐，備用金只有930。”

“昨天經理拿了有事，今天會補上的。”

“哦，那行。”

挂了電話，宋俊在身邊，蘇潔順手把一沓子碎錢遞過去，“喏，你再數數。”

“宋俊你被人打了？！”

接過新舊夾雜的錢慢慢點，宋俊沒心思回應只是點頭就專心數錢。備用金是多少，收銀員必須自己檢查，以免出什麽問題。

“100的多了，等會記來要換錢了。”分好錢，宋俊發現1塊和5塊都沒有了。

顧旋看到宋俊反應沒有蘇潔那麽誇張，別人的事情她不用太關心，乘着休息時間給青年基本書，道：“這都是我一開始學的時候用的書，我用不上了正好給你。”

“謝謝。”手裏的雞蛋早就冷了，口味沒法和熱的時候比，宋俊吃着艱難。

“宋大哥，冷雞蛋不能吃，影響腸胃消化。”

青年一笑，“沒事，扔了也不好。”放微波爐裏打熱會爆炸，放熱水裏熱不起來，吃了最幹脆。

蘇潔搜刮冰塊蓋上手帕摔青年手邊，拍拍手大方坐下，“打的這麽狠。”

冰塊貼臉上涼飕飕的，右臉發燙的疼痛減少了，宋俊放松身體，道：“我做了錯事，把我哥惹生氣了。”

“男人下手就是重。”蘇潔感慨，完全忘了女人發起瘋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天下來，就算宋俊再強作輕松也掩蓋不住低沉的氣壓，蘇潔聰明的不像以往般聒噪，安靜做事。

回到家只見關姨，宋俊愣了一下，問：“我哥呢。”

關姨沒事在看電視，調了臺回答：“你哥下午回來收拾了幾件衣服說要出差，不在家幾天。”

青年垂低眼眸，“哦。”

老實的坐在桌前開飯，店裏每天上午十點和下午3點吃飯，現在才6點30，并不是很餓。

弟弟不高興，哥哥臉色也是不好，關姨想不通關系那麽好的兄弟兩是發生什麽了，一夜之間鬧得這麽僵。可她不能問，傭人不能多問東家的家事，保留一份好奇，關姨理理圍裙去廚房端出飯菜。

“你們兄弟倆最近不常在家裏，我做飯也沒個興致了。”

宋俊喝口湯看關姨，“我天天都吃的。”

關姨嘆息道：“我在以前的老板家一天做足了3頓，在你家通常只要做兩頓，你們家人也少，吃的不多，這差事了真是夠讓別人羨慕的了。”

對于現在的處境，關姨滿意到感激，每天有大把的休閑時間，加上東家沒有煩人的奶娃娃，不用擔心着髒了那亂了，說句心裏話，在服務業這麽多年，第一次這麽輕松。

“關姨，要不然你燒多點，我吃多點。”

關姨瞪着他道：“把你吃成胖墩。”

宋俊抹抹嘴，笑了，“長肉正好。”

不知怎麽的，關姨竟覺得青年笑的很難看，跟哭似得。

夜裏宋俊做了個夢，支離破碎的片段拼接出他最不想回憶的夢靥。

夢中他軟弱無能，紛飛的口水和難聞的氣味，身上觸感十分強烈，挨打時鑽心的疼痛。低聲下氣的詢問：“請問需要幫忙嗎？”，對方眼神冷漠嫌棄的推開他。他聽見那個女人背地裏和丈夫談論怎麽把他送出去，怎麽擺脫他這個累贅。

還有老人死前的呼喚，她污濁不堪的眼神瞧着自己，粗糙的手指劃過面頰，宋俊覺得他是重活了一遭，哭着叫奶奶奶奶。

女人驚慌的喊叫，男人後怕的呆坐在地上，每一個片段在腦海中逐漸清晰，宋俊難受的翻身，怎麽也擺脫不了。

村長的孩子總是用泥巴砸他，宋俊聽見自己說：我不是沒爸媽的孩子，我有父母！小孩不聽，跟着身邊的其他人繼續取笑。

他太軟弱，宋俊恨，恨他們欺負的明目張膽，恨他們瞧不起自己。緊閉的雙眼溢出水滴，夢靥中他感到濃濃的窒息，他不能呼吸。

不知在床邊坐了多久的黑影輕若不聞的嘆氣，悄悄抽出紙巾擦拭青年臉上的水痕，青年右臉和左臉相比不太一樣，就着明朗的月光，黑影手指摩梭那塊紅印，手指在月光中變得透明，骨節分明。

宋俊感受不到，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這些片段拼湊出完整的一部電影，強制在他面前放映，伴随他到死。

睡了一夜卻仿佛沒睡，他疲憊不已，嘴巴和牙齒相碰發酸，對着手機屏幕的反光，宋俊看到下嘴唇被咬出了一條深深地牙印。

夢境過于真實，青年單手扶額大口的喘息，那不叫童年，簡直就是童年陰影。渾身發冷的走去盥洗間對着水龍頭狠狠的沖洗，他擡頭對着鏡子愣愣。

時間過的真快。

再過了幾天，還是不見沈峤的身影。

關姨不知道東家什麽時候回家，宋俊也不知道，男人的離開沒有告訴他，腦海裏也沒有打電話詢問的念頭。

“關姨，我去上班了。”對着屋內叫喚一聲，宋俊彎腰穿鞋準備出門。

晚班時間是中午一點到晚上十點，宋俊早早的出門無處可去，繼續朝市中心進發，他發現自己去過的地方少的可憐。

上班高峰期路上出奇的堵，好在青年是電瓶車體量小穿梭在車輛中毫無壓力。問路加上手機導航終于找到了書店，坐落在這麽繁華的城市裏，新華書店沒法太小。

書店靠馬路的一側是休息區，大面積的書桌為讀書的人準備，找出自己想要的書籍，宋俊心裏産生種裝文化人的奇異感，裝逼裝到書店了，鬼知道他的認字程度還很低。

一本正經裝的還挺像樣，青年很快沉浸在書的世界裏。

周立奇來書店是翻找婦科的資料，他是心內科，但因為韓天一的原因他也想了解一點。付賬的時候随意一瞥，周立奇眉毛輕跳一下。

那人看着挺面熟。

“一共108.6元。”

“哦哦，好，給你。”

周立奇心想會不會是沈峤弟弟，待付完了錢，他朝那人走去，沒法确定的問：“宋俊？”

聽見有人叫自己，宋俊疑惑的擡頭，看到來人一副了然的神色，笑道：“立奇哥。”

“還真的是你。”周立奇也笑了，真巧，“之前聽你哥說你找到工作了，現在在哪裏上班？”

宋俊道：“在中南路那的肯德基店。”

“中南路。”周立奇放嘴裏重複幾遍，和醫院也不是很遠的樣子。

“今天不上班？”

“該調班了，這幾天我都是晚班。”

宋俊說話的時候笑眯眯的，周立奇很欣慰，一開始的宋俊像只老鼠做什麽都畏畏縮縮，現在的模樣充滿自信，看人也不躲閃目光了。

瞥見他看的是美術書籍，周立奇伸長脖子瞅幾眼道：“你想學水彩？”

宋俊微微颔首，道：“我想學學這個，挺有意思的。”喜歡這個，可以畫出看到的東西，手握畫筆在紙上揮舞的剎那，他覺得自己活出了精彩。

周立奇嘴角噙着笑容和宋俊聊幾句，擡手看了看時間，到了上班的點，起身和他告別，“有空去你店裏玩，我現在先去上班喽。”

“嗯，立奇哥再見。”

沒人和自己說話，宋俊重又低頭繼續看書，翻找了7.8本，這幾天通過顧旋對自己的科普，他了解美術有很多分區，幾本書裏有關于素描的，有關于水彩的，還有油畫和水粉，差不多都翻了遍，宋俊決定舍棄其他的只留水彩和素描，油畫太難了，看上去逼格就很高，書上的範例畫的跟照片照出來的一樣，旁邊還附着【寫實型油畫欣賞】，太難了，他不禁咋舌。

水粉和水彩相比他更喜歡水彩，色彩淡淡的，而留素描是聽顧旋的話練好素描功底打好基本功。

真正有事做，時間也變得不是很難熬，一上午過得相當充實，宋俊的腦袋裏裝了很多東西，笑眯眯的進店打卡。

很好，12點54，沒有遲到。

突然文绉绉的氣息吹向蘇潔，蘇潔捶一下對方的肩膀，道：“有什麽喜事了，這麽高興。”

宋俊把書給蘇潔看，“上午去買了書，心情就是突然變好了。”

随意的翻翻，畫是挺好看的，可是蘇潔是門外漢，就知道好看兩個字其他的屁都說不上來。不消片刻還給宋俊。

“好好學，哪天給我簽個名。以後出名了好讓我撈一筆啥的。”

宋俊自覺忽視對方的話，看見1點10分了，讓蘇潔打開錢箱交班。

上午收銀不錯，3487元，大鈔零錢一堆，硬幣一大堆，蘇潔拿手裏沉沉的還有紙幣的腥臭味。

“顧旋學的差不多了，以後就你們兩合作，我也安心下崗了。”

宋俊嗯了一下。

一點三十的時候會記大叔上班，宋俊握着幾張大鈔就去換錢。

“小夥子，你真勤快。”大叔年紀大了說話含糊不清，他對宋俊印象很好。

宋俊對人笑笑，“大叔我要換點5塊的。”

“你來的真巧，我上午剛從銀行換下來。”大叔在桌上沾了水數出張數交給宋俊，“你再點點。”

宋俊嗯一聲低頭點，這個行為不是不信任大叔，而是規定，雙方确定後才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公家的錢一分都不能少也不能出錯。

拿着幾張毛爺爺進去，捧着五彩毛爺爺出來。

“小夥子，下午4點發工資記得來拿啊。”

宋俊聽見面上掩不住的高興，回頭道：“記住了！”

一晃神的功夫他已經做滿一個月，拿自己血汗錢的心情異常興奮。

每個月發工資的時間是固定的，蘇潔不激動倒是數數日子，離自己走沒幾天了。

“蘇潔啊，顧旋和宋俊能上工不。”文姐也知道蘇潔要離開，走到她旁邊問兩人的情況。

蘇潔做出‘OK’的手勢回答，“已經沒問題了。”

店裏除去文姐，就蘇潔資歷老一點，文姐也有些不舍的情緒，“以後記得常聯系啊，別離開店也忘記我們了。”

蘇潔心想要不是工資太傷人，她根本不想走的。

“文姐放心，常聯系。”

宋俊做旁邊看書不吭聲，蘇潔捅捅胳膊，大大咧咧道：“聽見沒有，以後常聯系啊。”

猛地被推，青年驚了一下，忙點頭，“嗯嗯。”

宋俊挺老實，文姐掩嘴笑出聲，“蘇潔你少欺負老實人。”

“他還老實吶，就一悶騷好嗎。”對着青年翻了次白眼，蘇潔覺得外表純良的宋俊就應該被欺負。

文姐笑着搖頭，大家熟了之後變得很融洽，店裏員工氣氛很好。

特地請了20分鐘的假，宋俊騎小電驢去銀行存入工資，一分也不動，存折上漲的數字看的他激動的親吻，請忽視存折上難聞的氣味。

忙到10點下班，宋俊推開門。關姨還撐着做沙發上看電視，眼皮往下一抖一抖的，聽見開門聲立馬站了起來，“小俊回來了啊，我給你熱飯。”

活動活動手臂，宋俊右肩膀有點酸疼。不一會關姨招呼他去吃飯。

“關姨，以後不用等我，太晚了。”飯桌上只有一個人，多少有點凄涼意味，宋俊心情同時涼下來。

“嗨，我在家也沒事，看着電視等快的很。”東家活少，她想盡力完善自己的工作，等一頓飯而已，關姨覺得沒什麽。

“晚班很辛苦，回家後再沒好的吃，身體怎麽吃得消，年輕也不是拼命的資本啊你說是不是。”

宋俊點頭接過關姨盛的湯，“以後我盡量早點回來。”

關姨嘴巴咧的老大，和少東家的相處一點也不想主人和傭人之間的模式，宋俊有時的關心和體諒讓她十分感動，她不自覺的想對宋俊好。

“吃完了早點休息。”

餓壞了的青年講飯菜塞進嘴裏嗚咽不清的回應。

……

關門前看一眼男人的房間，他沒有回來，宋俊手抓緊門把手心裏堵得慌，坐在男人床邊沒有開燈，他靜靜的坐着思緒神游。

快淩晨的時候窗外狂風大作，宋俊揉揉眼睛往外看，樹被刮的東晃西晃，打開窗子一陣風撲面而來，他眯起眼調成紗窗，擡手關了空調。

不多久雨點下落逐漸聲音變大，宋俊攏攏毛毯想了想還是下床關窗戶。頭發被風吹的往眼睛裏刺，心想真的該去剪剪了。

一般夏天的雨都來的格外盛大，盡管穿着雨衣保護鞋子結實，到了店裏宋俊還是濕了個痛快。雨大，連着出門上街的人也少。

“這雨從夜裏就開始下了，就沒停過。”蘇潔撐在桌子看外面五顏六色的雨披淡淡開口。

店裏裝修很暖，下雨天坐在裏面頗有意思，宋俊聽着雨點聲冒出安靜的想法，跟蘇潔學着看窗外不吭聲，從未發覺這麽有意思。

夠裝逼的。

一穿着大氣的女子踩着高跟鞋進入店裏，文姐瞧着該收銀的人不在崗位，自己上去招呼。

“請問要點什麽？”

女人拍拍風衣抖落水珠，道：“兩杯咖啡就好。”

肯德基裏的咖啡都是速溶的，女人看一圈好像也沒什麽好點的，這類東西她吃的少。

端着盤子，女人開口詢問：“請問宋俊在這上班嗎？”

文姐關上錢箱，點頭，“在的。”說完朝着發呆的收銀員方向叫道：“宋俊，有人找你。”

蘇潔面對女人的方向一看，哎呦喂，美女啊。

“宋俊你什麽時候認識這麽個美人。”

事實上宋俊站起來一轉頭，看見女人就僵住了，聽不見蘇潔的問話。

韓媛捧着托盤走向宋俊，氣質優雅。

“宋俊，我們坐那。”

女人選的位置很角落，跟着韓媛身後走，宋俊看到她潔白的腳踝。

坐下後韓媛推向青年一杯咖啡，輕輕搖晃手裏的茶杯開門見山，“宋俊，我希望你能離開這裏。”

對面人神色變了變，不語。

韓媛不在乎宋俊回複不回複，她在乎人有沒有在聽。

“你也知道沈峤是直的，他對你沒有以喜歡為前提的情感。我和他在一起6年了，宋俊，他提供你好的生活為什麽你還要奢望不該有的東西呢？”

沈峤出差後一個信息也沒有，韓媛心裏很着急，就算下大雨也不能阻止他來找宋俊。她現在沒法善解人意的替宋俊考慮。

“我不怕沈峤會喜歡上你，因為那是不可能的。你在我們兩家之間就是一個炸藥，惡心也棘手。我和沈峤會給你錢，讓你的生活富裕無憂，希望你能離開這個地方，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目前為止，女人只想到離開這個辦法，怎麽樣保證宋俊的生活，除了錢還有什麽。

宋俊低聲道：“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韓媛目光掃一眼青年，簡潔道：“沒有。”

宋俊松垮下挺直的脊梁，後背倚在椅子上轉頭看着窗外，大雨天氣開空調有些涼意，咖啡被他捧在手裏取暖。

“如果，我現在還不想離開呢。”

韓媛嗤笑一聲，眼睛露出厭意，“宋俊，你要跟一個女人搶丈夫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 宋俊想說什麽，說不上來，手指不斷摩擦杯子的邊緣。

我……在一旁呆着就好，不破壞你們。

店裏人很好，他覺得很有意思，說走就走，他剛熟悉工作不久。

韓媛挺煩心的，沈峤對宋俊好，而宋俊喜歡着沈峤，她急的心直跳，都說女人第六感強，她是傻了麽一點苗頭都沒有察覺出還傻不拉幾對自己說兄弟相認不久很黏糊是正常的。

簡直大寫的‘呸’。

“宋俊，我求你了，走吧，逢年過年我們一起，就是希望平日你住的遠遠的，過的好好的。”

一年365天一天不見，韓媛暗道是絕情了些，宋俊這樣的人對家庭都十分渴望，逢年過節四個字是她做的唯一讓步。

“我不想走。”

“宋俊，別恬不知恥。”

青年歪頭，茫然道：“恬不知恥什麽意思？”

“我……”韓媛緊咬下唇說不出話。

“你呆在我們身邊只會讓沈峤更加難做人，你離開過自己的生活不行嗎！不就是殘疾，世上殘疾人這麽多難道都有個有錢的哥哥？一個大男人躲在他的身後算什麽，像女人一樣讓他保護嗎！”

“我沒想賴着他。”

宋俊嘴巴湊近茶杯，抿了兩口，眉毛皺在一起。

“我不想離開B市，想過離開，卻不是你說的那個離開。”宋俊擡頭看向韓媛，面無表情，“B市這麽大，總有我一個可以呆的地方吧。”

說話聲大了，韓媛平複心情也看向宋俊，“好，你記住你說的話。”不願意過多交談，女人拿包用力蹬着高跟鞋離開，雙唇緊抿在一起，一瞬間的功夫她很想把咖啡潑宋俊臉上。

對宋俊的态度很不滿。

她不想喪失顏面去和一個男人争論，宋俊能自發離開最好，最後後撕破臉皮誰也得不到好處。

女人走後，宋俊空洞的趴在桌上不言語，咖啡已經變涼入嘴苦澀。

看，都不用想就有人要他離開。

親緣淡薄的原因，他對家庭十分渴望，貪戀那一份親情，現在唯一一份也沒有了。韓媛的意思他懂，最好斷絕了她才樂意。

宋俊閉上眼睛假寐，過眼浮雲一樣現在他要一個人，離開就是沒有關系。

掏出手機，手指在屏幕上停留很久，到底還是撥了男人電話。

‘嘟嘟’聲似催命符，以為沒人接準備挂斷的時候，手機一震。

“喂，宋俊。”

隔着手機男人的聲音很沙啞，好像剛醒。宋俊臉趴在桌上，手機放置耳朵邊饑渴的聽幾天沒聽到的聲音，等到接通了他才發現沒什麽想說的，格外想念而已。

許久沒有人說話，沈峤看一眼手機，是不是剛醒晃神看錯了，是宋俊的號碼沒錯啊。

“宋俊？”

青年嘴裏澀澀的，“嗯。”

驚人的沉默，沈峤深深嘆息，“有什麽事嗎。”

宋俊一臉迷茫，緩聲道：“沒事。”

話出之後又是尴尬的沉默。

“宋俊我過幾天就回去，分公司有事要處理。”沈峤思量開口，宋俊現下情緒很敏感，難免他會瞎想。

“嗯，我挂了。”不再說什麽，宋俊果斷的摁下挂斷鍵。

沈峤看幾眼手機搖頭，吐出一口氣抖落手指夾着的煙頭，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