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休學

秋暖跟導演請了一周的假， 匆匆趕回帝城，直奔淩傲的公寓。

上次淩傲夾在禮物盒中的房卡她還留着，直接從包裏翻出來， 刷卡進門。

“淩傲， 你在嗎？”

她來不及換鞋， 直接沖進客廳。

沒有人， 也沒有回音。

“淩傲，你在不在啊？”

她不死心地一間接一間地推門查看， 一無所獲。

房子依然寬敞明亮，幹淨整潔，就和以前一樣。

但是淩傲不在裏面。

她馬不停蹄，趕去他的學校。

站在淩傲學校大門口，她才發現， 這麽多年，自己竟然從來沒有來過他的校園。

大一時兩人還可以明目張膽談戀愛的時候， 每次都是淩傲過來找她。

而到了大二，應她的要求，他們開始隐瞞關系，淩傲便也很少再來學校找她， 而她更不可能去淩傲的學校招搖。

帶好口罩和墨鏡， 她走進校門，跟保安詢問了男生宿舍的位置。

宿舍樓管理處，她敲了敲阿姨的窗戶。

“阿姨您好，請問淩傲在哪個宿舍？他最近在學校嗎？”

阿姨低頭翻了會桌上的小本本， 然後回她：“淩傲休學了。”

“……”秋暖大腦瞬間空白， 半晌，她才聽到自己下意識地重複一句， “休學？”

阿姨透過窗戶，好奇地看着她。

“是啊，我記得就在前兩周好像，來了幾個人，把他的東西全都搬走了。”

“他們家好像很有錢啊，當時好幾輛名車停在宿舍樓下，裝他的東西。”

“哎，小姑娘，你是他朋友嗎？怎麽他休學沒告訴你？”

“啊？算是吧。”秋暖越聽越難過，心不在焉地回了阿姨一句，道謝離開。

她找不到淩傲了。

她垂頭喪氣地離開學校，晚上再次回到淩傲的公寓，抱着一絲僥幸，也許晚上淩傲就回家了呢？

這是淩傲的床，收拾得還挺整齊。

這是淩傲的枕頭，靠近還能嗅到一絲熟悉的氣味。

這是淩傲的衣櫥，顏色好單調啊，黑白灰，也是，他最喜歡穿黑色了。

這是淩傲的游戲室，可惜這些游戲她都不會玩。

這是淩傲的餐桌，幾個月前，他們還在這張桌子上一起吃晚餐呢。

……

她在房間裏晃來晃去，感受他曾經的痕跡，倔強地等到下半夜，卻依然不見有人回來。

空蕩蕩的房子裏，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終于，她堅持不住，心灰意冷，忍不住哭花了臉，不知道哭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多夢的一夜終于過去，晨曦的陽光絲絲縷縷，透過落地窗，灑在窩在沙發角落嬌小的身體上。

秋暖睜開眼睛，腦袋昏昏沉沉。

新的一天，陽光是歡喜的，而她，內心依然一片蒼茫。

經紀人錢越接到劇組通知，得知她請假回帝城了，讓她一趟公司。

臨出門前，玄關鞋櫃上，她看到一盒名片，随手抽出一張，發現是淩傲的名片，上面有他的辦公電話。

她的心跳瞬間加快，顫。抖着手從包裏摸出手機，撥號。

電話很快接通，一個穩重職業的男聲從電話裏傳來。

“您好，請問哪位？”

不是淩傲的聲音，她有一點點失落，但是心裏依然帶有一絲希望，她努力控制激動的聲音，輕聲說：“您好，我找淩傲。”

電話裏沉默幾秒，然後回她：“淩總不在，請問您是哪位？”

“……”

又不在？

秋暖心裏的慌亂再次升起。

她緊緊抓住手機，仿佛怕失去這唯一的線索，連忙問：“請問淩傲去哪裏了？什麽時候回來？他的手機怎麽變成空號了？他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電話裏再次一陣沉默。

秋暖緊張，屏息。

半晌，電話那頭終于說話了：“您是秋暖小姐？”

秋暖：“……我是。”

她心裏燃起一點希望。

但是電話那頭接下來的話，如一盆冷水，又徹底澆滅了她的希望。

“秋暖小姐，請不要再聯系淩總了，他不會再跟您見面了。”

“為，為什麽？”

她着急追問。

“沒有為什麽，淩總就是這麽吩咐的。”

她不可置信，喃喃地重複确認：“淩傲這麽說的？”

“是的，如果沒有別的事情的話，再見。”

“等，等一下。”她連忙喊，強打起頹廢的心緒，問，“那淩傲現在好嗎？”

“……”電話那頭停頓幾秒，然後回答，“淩總很好，謝謝關心。”

……

挂掉電話之後，她心裏五味雜陳，一片混亂。

剛剛那個人說淩傲很好，但是不想再跟她見面了。

淩傲不想再見她了？

他對她終于失去耐心，厭煩了嗎？

也是，她對他提了那麽多過分的要求，而且總是為了工作，爽他約，他能堅持到現在已經夠不錯的了。

秋暖癱坐在地上，又哭又笑，苦笑。

她不怪淩傲，只怪自己一直以來，仗着他的喜歡，肆意任性地消耗他的寵愛。

他終是不願意了吧……

經紀人錢越沒見着秋暖，再次打電話來催。

秋暖收拾好東西，渾渾噩噩地回了公司。

錢越發現她狀态不對，費盡口舌也沒問出什麽東西。

秋暖只是一副破罐子破摔，大不了放棄演藝事業的架勢。

錢越急到跳腳，這麽多年，還頭一次遇到事業上升期時要放棄的藝人。

他卯足了勁兒，一頓苦口婆心的勸導，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外加連續幾天的陪伴，秋暖終于願意回劇組繼續拍戲了。

錢越生怕她再生出什麽不靠譜的想法，連忙收拾行李，全程伺候。

三個月後，終于把女主的戲份全部拍完了。

而秋暖在錢越和楊曉溪無微不至的關心，鼓勵，開導之下，心情終于有所好轉，一切漸漸回到正軌。

其實周圍的人都能看出來，這個女孩拼命工作，絲毫不讓自己休息，人氣越來越高，但是私下裏，她的笑容卻越來越少。

她依然會對大家笑，依然軟萌可愛，只是現在她的笑多了一絲敷衍和悲傷，而少了一絲神采。

春節期間，在大家都休假在家時，她依然不要休息，讓錢越幫她接了各種通告和演出，排滿了每一天。

而參加某衛視的春節晚會，把她的人氣又推上一個臺階。

本來參加晚會的主要目的就是提高曝光度，剛巧今年的晚會，節目組突然創新，安排了觀衆實時投票。

錢越一聽，急的要命，這場晚會，邀請的嘉賓很多都是大牌明星，秋暖雖然近幾年人氣也一直上漲，但是跟這些早就出道的大牌明星相比，投票結果怕是不會太好看，關鍵還是實時公布的，這怎麽行。

到時候別人家的藝人一個節目的時間，一百萬票。

自己家藝人一個節目的時間，十萬票。

多丢面子啊！

于是整個晚會期間，他無心觀看節目，就忙着到處拉票去了。

秋暖在後臺化妝，她根本就不關心投票的事情，她只想讓工作填滿自己的時間，她不想讓自己空閑下來，不想讓自己胡思亂想。

不想讓自己想他。

主持人報幕之後，秋暖盛裝登場。

她表演的節目依然是自己最拿手的古典舞。

身後的大屏幕上，底部藍色的進度條正在緩慢增加，說明觀衆正在給她投票。

錢越目不轉睛地盯着進度條，心裏默算時間和票數的比例，然後哀嘆，那幾個大牌明星，這個時間得到的票數差不多有秋暖的兩倍了。

單個節目看投票還沒什麽，但是晚會結束，把所有節目的投票結果放在一起看，那差距就一目了然了。

舞臺下，錢越如熱鍋上的螞蟻，心急如焚，但又無可奈何。

舞臺上，秋暖嬌媚莞爾，腳下生蓮，仙氣飄飄。

靈動旋轉之間，觀衆紛紛鼓掌，秋暖視線落在觀衆席，微笑致意。

驀地，觀衆席第一排，一個高大的身影閃過，向出口走去。

燈光都集中在舞臺，逆着光，她看不太清那人的模樣，只是感覺一閃而過的側臉，還有疏離懶散的姿态---

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