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結果程諾才走出卿華門的大門,流光就從一側沖了過來,吓了他一跳。

他埋怨又心疼道:“天都黑了……不是讓你在酒樓等我嗎?你明天還要參加下來的比試呢。”

兩人一起往回走,程諾把自己那腰牌給流光看了看,流光果然高興了起來,不過稍後就蹙起了眉頭:“四等弟子?那百草園聽起來就不像是什麽好地方。”他當然想程諾和自己住在一起,總是怕人欺負了他。

程諾笑道:“你可別小看了這裏,這裏雖然比別處辛苦些,修行是一樣進行的。”

流光一臉輕松地把他們下場的比賽規則說了,他們要在二十四個時辰內通過設定的區域,并且找到藏在山林間的一百五十塊玄鐵令牌中的一枚。

兩百來人,一百五十塊,也就是頂多一百五十人能夠過了這一關。

這個比賽規則一聽就知道有多危險,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有的人為了争奪令牌,只怕是自相殘殺也幹的出來的!

比賽場地大概有七八十裏的樣子。這麽來說,流光既要尋到令牌又要趕路,還要提防他人的偷襲和野獸的攻擊,簡直就是搏命!

程諾越想越是揪心,緊緊攥住流光的手,差點沒說出讓他放棄的話。

流光滿不在乎地拍拍胸膛:“不要擔心,這有什麽難的?”只要把那些人當成敵人,令牌當成獵物就好了。

程諾實在是不放心,又把那些話細細叮囑了一遍,什麽千萬不能激動變身,不能逞強,大不了來年再來之類的。他剛才還慶幸自己可以破格進去,現在卻是十分懊惱不能陪着流光同去。

流光聽得一個頭兩個大,不耐煩地嚷嚷道:“知道了!你就放心吧!”

程諾看看左右無人,低下頭認真盯着流光道:“一定要小心。”

兩人離得太近了,流光都能感受吹拂在自己臉上輕柔溫熱的呼吸,臉頓時就變成番茄了,窘迫地垂下眼眸道:“我會的。”

比賽區域可以帶武器,但是其它的甚至食物都不許帶。流光晚上貼在程諾懷裏睡得挺香的,程諾卻是一夜未眠,第二天早早就頂着兩個黑眼圈爬了起來去了廚房,趁着酒樓的竈火給流光做了些飯菜,讓他吃的飽飽的。

流光為了讓程諾放心,盡管心裏排斥,還是帶上了那把短刀。

程諾就跟送孩子參加高考的家長似的,一眨不眨地看着流光跟着人流走進比試賽場,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他明天還得去百草園那裏報道,甚至等不到結果出來。

盡管心裏再怎麽擔心,程諾還是得打起精神,買了些點心給賬房先生送了去,感謝他一直的照顧,又給流光買了兩身稍好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放在床頭,用腳趾頭想想流光出來那形象估計都不會太好看。

這邊流光已經潛入了山林深處,和他同時進入賽場的其他衆人已是看不見了。他一路很仔細地觀察着周圍的環境,很快察覺到了一處青苔上有人留下的腳印——很可能是布置賽場的弟子留下的。

他瞪着一雙吊梢大眼仔細翻看着周圍的石頭,草叢,最後爬上十幾丈高的樹木,終于在一個巨大的鳥巢中發現了一點閃光的金屬色澤——是玄鐵令!

鳥巢裏的幼鳥也有成年雞鴨的大小,尖嘴利眼。流光不認識這種鳥,他思索一下,順着樹枝小心爬了過去。那幼鳥的耳朵十分敏銳,察覺到流光的靠近立刻尖叫起來,聲音頗為響亮。

流光心裏一沉,快速跳過去,眼疾手快地抽出玄鐵令牌,那三只幼鳥争相跳着用尖嘴叨過去。流光不屑地看它們一眼,順着樹幹滑了下去。

哪知道他還沒有落在地上,就聽見身後傳來的呼呼風聲和尖銳的鳥叫聲音,知道不好,趕快雙腿發力猛然一躍,輕輕巧巧地落在了另一處的樹枝上,那鳥頓時撲了個空。

那是只成年的二級魔獸鸾燕,張開雙翅足有一米多長,雙爪更是鋒銳如鈎。

流光緊握了雙拳穩穩站在樹枝上,俯下身兩只狼崽一般的綠色眼睛狠狠地瞪着那只鸾燕。鸾燕不甘心地朝他叫了一聲,終于拍着翅膀往上飛去了。

流光哼了一聲,小心把那枚玄鐵令牌貼身放好。估計程諾還在外面擔心着呢,他決定立刻趕到出口,盡快結束這場無聊的試煉。

他看中了落腳點跳了下去,身體尚在空中,突然聽見一聲尖銳的破空聲音。他快速拔出褲腿裏的短刀一擋,那箭上的力氣頗大,他順勢向後一躍穩穩落地。

“小鬼,反應挺快嘛。”兩個二十來歲衣着華貴的年輕雄性從樹後面走了出來,一個握着弓箭,一個手裏提着一把精致的佩劍。

射箭的男人看着流光笑道:“小鬼乖乖把那玄鐵令牌交出來,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流光冷哼了一聲,兩只眼睛凜然不懼地看過去:“那要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一刻鐘後,流光把腳下的一具屍首踢到一邊,提着刀慢慢走向另一人。

那人嘴裏吐着血,一邊驚恐地往後爬一邊叫道:“大爺饒命!求求你饒了小人吧!”

流光厭惡地看了他一眼,這種膽小如鼠的草包一看就是世家弟子,殺着只怕都污了手。他面無表情收了刀,指了指上面輕笑道:“我不殺你,那群鳥兒估計還缺食物。”

他身上受了一點輕傷,但是絲毫不妨礙動作,說完就腳步輕快地準備離開。

那人驚恐地擡頭,這才發現四周的大樹上不知道何時起已經落了十幾只鸾燕。那些鸾燕擋着陽光,瞪着一雙雙黃綠色的小眼睛注視着下面,不知道耽耽虎視多久了。他看着那些如刀子般的利爪打個寒顫,頓時想了起來,這種鳥擁有把一頭野豬抓起來的爪力!

“你是個惡魔!”那人聲嘶力竭叫道,“你這個狗雜種!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

流光聽見後面無數翅膀撲落和慘叫聲音連頭都沒有回,腳步輕快地繼續往前走。他心裏十分慶幸,幸虧是程諾沒有跟來,不然肯定要受驚吓了,自己也不好肆無忌憚地出手。

一想到程諾他胸口就微微發熱,速度更是加快了幾分。

一路上流光并不打算惹麻煩耽誤時間,遇到人群和野獸都是小心避開。他看着太陽判斷着時間和方位,揉了揉已經開始叫喚的肚子決定下去尋些食物。

這裏的山林富含靈氣,自然和貧民窟的那些不可同日而語,流光本是無肉不歡的,但他擔心烤肉會引來野獸和人,也就尋了一大堆的果蔬。

照現在的速度,他能提前一天出去,說不定還能和程諾見上面呢,畢竟到明日早上程諾就要去卿華門報道了。

流光一邊支着耳朵聽着周圍的動靜,一邊大口大口吃着漿果。有一種紅色的果子特別酸甜可口,他把這種果子都挑出來用葉子細細地包起來,準備帶出去給程諾吃。

風中傳來一些微響,流光仔細傾聽一陣,眉頭頓時蹙了起來。他把果子揣進懷裏,潛在草叢裏慢慢靠近了過去。

很快不動聲色地潛到目的地,流光小心撥開草叢看過去,頭發氣的險些都沒豎起來。

兩個大漢正在撕扯一個十三四歲藍發雌性的衣服,他們身邊有兩具屍體,估計是那雌性的同伴。

那藍發的少年雙手被捆在樹上,一邊用力掙紮一邊哀求:“求求你們,放過我,玄鐵令牌還有我身上的東西都給你們……”

那兩個大漢只是污言穢語不停,不停地在他身上揉搓着,一個笑道:“世家的雌性來參加什麽比試?這不明白給我們兄弟找樂子嗎?”

另一個也笑道:“這個估計還是雛呢,我還沒上過這麽年輕的雌性,兄弟我先來,保證讓這他樂的乖乖張開腿,小心你那家夥直接就把他給幹死了……”

那少年長了一雙黑亮的眼睛,清秀的臉上淚水縱橫,全身抖做一團,顯然都快吓暈過去了。

比試中自然可以殺人,但是這種侮辱雌性的舉動,流光是忍受不了的。更何況這個雌性的眼睛實在和程諾有幾分相似,要是有人敢這麽對程諾,他會把那人剁碎了喂狗!

流光再不遲疑,小心隐了腳步聲音提着刀就沖上去,跳起來一刀刺入一人的後背。

那大漢慘叫一聲,他畢竟有修行基礎,很快向前踏上兩步滾落一邊,以防流光再刺過來。另一個也是反應很快,褲子也不提,握着刀跑過來刺向流光。

流光的刀法全憑觀察和敏銳的本能反應,那大漢卻顯然是練過幾年了,舞的密不透風,流光快速地躲閃着,一時間也傷不到那人。

受傷的大漢捂着胸口氣喘籲籲一陣,也握着刀從地上爬起來,兩人一左一右地圍攻流光。

流光一不小心躲閃不及,前胸衣服也被割開,胸口也多了一道淺淺的傷痕,那些包好的果子咕嚕嚕地滾了一地。

流光大怒,大喝一聲猛跳起來,雙手緊握着刀自上而下地砍下去,居然把其中一人的刀子劈成了兩段,順勢一腳踢得那人趴在了地上,手起刀落砍下他的頭顱。另外一人驚得手腳發顫,很快也被流光砍翻在地,在心口補了一刀。

那少年驚得目瞪口呆的,雙手打着顫,渾身縮成了一團。

流光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那些果子或被踩爛或濺上了血,顯然是不能吃了。

他提着刀慢慢走過去,那少年仿佛看見惡魔,哆哆嗦嗦道:“你要做什麽?”

流光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只是砍斷束着他的藤條,眼睛不自在地撇到一邊以防看見那少年赤裸的雙腿。他收了刀就往前走去,下面就看這少年自己的造化了,他不能再耽擱時間了。

“等、等等……”那少年快速穿上剛才被撕扯半碎的亵褲,看着流光的背影帶着哭腔哀求道,“請帶我離開這裏!”

流光遲疑地停下腳步,這少年的那雙黑眼睛讓他有點不忍心拒絕。他不耐煩地抱着雙手轉身道:“那你不要落後,再這麽哭哭啼啼的,我立刻自己離開!”

那少年趕緊抹去了眼淚閉上嘴,撿了兵器沉默地跟在流光身後。他的腿剛才受傷了行走不快,一瘸一拐的,流光不耐煩地削了根樹枝丢給他。照這個速度,什麽時候才能出去呢?估計要在這裏過夜了。

在林間走了半個多時辰,那少年總算是情緒穩定了,低聲道:“我叫南橙,你呢?”

流光眼睛正忙着打量四周找那種果子呢,也沒回答,南橙失落地低下了頭。

到了夜裏流光找了個安全的石洞,讓南橙睡在裏面,他則守在洞口看着月亮發呆。要是平常,他現在肯定是抱着程諾睡了,兩人抱在一起別提多舒服了,程諾身上的味道他也特別喜歡聞……

南橙肚子咕咕叫了幾聲,也不敢跟流光說,倒是流光聽見了一臉不耐煩地丢給了他幾個果子。

一夜無話,第二天兩人繼續趕路,總算是在提前三四個時辰走到了比試出口。

流光松了口氣,找到守門弟子把玄鐵令牌一交名字一報,看了第三場比試的時間是兩天後,趕快朝酒樓方向趕去——雖然程諾多半不在那裏了。

不過這樣也好,就他身上那點輕傷,估計程諾都能叨唠個半天,得趕緊處理一下。

南橙一瘸一拐地也去交了令牌,他擠出人群想去找救命恩人鄭重道謝,卻發現那個紅發少年已是頭也不回地走得遠了,他悵然地低下頭。

這邊程諾已經去百草園報道了,因為卿華門的比試尚在進行中,所以人人都很忙碌。百草園的一部分弟子包括之前接待他們的那個染陽師兄都去布置會場了,所以他們這幾個新人暫時還算悠閑。

程諾心不在焉地打掃了房間,和另外幾個新人互通了姓名,又去百草園的管事那裏報了道。

管事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叫做李慶,修行上沒什麽大成就但是比較會辦事。他笑嘻嘻對幾個新人道:“你們幾個叫我李哥好了,平日也無需拘束,只要完成任務,剩餘的時間就可以自由修行。咱們百草園的藏書閣就在最裏面那個房間,今晚我會安排後廚給你們幾個做接風宴,呵呵,今晚還會有驚喜哦。程諾是十五歲對吧?”

沒想到會被他直接點名,程諾也是一愣,趕快點點頭。李慶笑嘻嘻打量他幾眼道:“倒是眉清目秀的,看起來也不太像啊。好了,我記下了,你們幾個只有奈九和王輝是不滿十五對吧?”

另外兩個少年趕快點頭,這個異界十五歲就是成年人了。

李慶又言笑晏晏地吩咐幾句,讓他們幾人散了。

程諾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問年齡是什麽意思?是年齡越小就越有前途嗎?

但是到了晚上他就知道了,因為他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個人爬上了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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