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兩個小變态

沈遲轉身朝紀嘉看去，卻忽然眼神一凝。

“小嘉，你的手上！”

紀嘉驚慌失措，趕緊把手別到了後面，但沈流木卻一步向前，将她的手抓住了，“咦，血？你的手上有什麽——”

沈流木的力氣不小，紀嘉被他一掰，手上兩個圓滾滾的東西就掉了出來，連膽子大到一定程度的沈流木都被吓了一跳！

那是兩只被挖出的眼睛！

沈遲：“……”

我勒個去這是要鬧哪樣，難道又是一個小變态？！

他知道，面前的紀嘉應該也是個異能者，看她的生命值比一般人要高一截，這種變化是從她的母親死之後才開始的，但沈遲對她沒有多少關注，異能者就異能者吧，這麽小的異能者，其實能活下來的是鳳毛麟角，哪怕他們比普通人強大，可是身為一個孩子，心智畢竟要比大人幼稚太多。

紀嘉卻大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好似一個正常的小女孩，淚水沖刷了她的面容，露出白皙秀氣的臉龐，“我恨他！我恨他答應了媽媽卻從來沒有想過幫我！我恨他——他、他是個壞蛋，他每天晚上都喜歡脫我的衣服，我好害怕，還用那種眼睛看我，我、我讨厭他的眼睛……”

沈遲：“……”

想不到張凱一還是這樣一個有戀童癖的混蛋？紀嘉才剛剛七歲而已！

“媽媽！媽媽，嘉嘉變成了一個壞孩子……”她哭得聲音都斷斷續續，腳下的兩顆眼球靜靜落在塵埃裏。

沈流木不屑地看着她，“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挖眼睛。哭什麽！”他伸手就将那兩枚眼球給撿起來了，“你就是太弱了！我爸爸殺了他才敢去挖眼睛，你不是會控制那個什麽小木偶嗎？既然這麽恨他，就應該在他還沒死的時候去挖了他的眼睛！真是沒用！”

紀嘉不哭了，她瞪着他，“是這樣嗎？”

“給你，愛哭鬼！”

紀嘉看着手上的眼球，“沈叔叔，是因為嘉嘉太弱了，所以你不要帶着嘉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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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遲聽到沈流木的話一時怔住，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嘉嘉，你會控制木偶？”

“嗯。”紀嘉弱弱地說，“我小時候，爺爺就教我做木偶，媽媽死之後，只有小木偶陪着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我讓它動，它就真的動了起來……”

原來，她就是那個木偶師。

沈遲不得不感嘆命運的神奇。

前世，他不認識紀嘉，卻知道紀嘉的故事，他們都只叫她木偶師，所以，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只隐約聽到人家提起她姓紀。

她在十年之後，是名聲斐然的異能者，十年之後，她才十七歲。

看來，因為自己的出現，她的命運也拐了個彎。

應該說，沈遲聽到她的故事時，還為她感到可憐，可後來，自己卻比她還要悲慘，未免有些唏噓。木偶師的故事，也是一個關于背叛的故事。她的能力特殊，哪怕在異能者衆多的末世裏，都是獨一份的，聽說，她的愛人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沒有覺醒異能的普通人，她保護他愛他，全心全意地信任他，結果那個人為了另一個女人背叛了她，将這個強大的異能者陷害致死，不過，她比自己幸運，至少還有她救的人願意為她報仇，可自己，到頭來就只有一個流木還記得。

沈遲知道，一個普通人想要殺死一個異能者，不是不可能，而像紀嘉這樣的，那個人想要殺死她卻太難，除非，她根本就無法相信他要殺她，或者，她心甘情願地被他殺死。

這麽一想，沈遲就有點怒其不争，如果上輩子他有機會，死都不會就這麽放棄的，再怎麽樣也要拖着那些背叛者一起下地獄才對！可惜的是，他們和餘博士沒有給自己一點機會。

“沈叔叔，嘉嘉不會給你添麻煩的。”紀嘉鼓起勇氣說。

沈遲皺眉看向她，“你為什麽一定要跟着我？”

“媽媽說，沈叔叔是好人。”

沈遲冷笑，或許上輩子的他是個好人，所以好人不長命，這輩子，他可不想再做什麽見鬼的好人！“我剛剛才殺了人，你還說我是好人？”他淡淡說。

紀嘉卻搖搖頭，“因為他是壞人，沈叔叔殺了他怎麽就不是好人了？”

沈遲頓了頓，“那我以後還會殺很多人！”

“被沈叔叔殺了的，一定都是壞人！就像那個人一樣！”

沈遲看向紀嘉單純堅定的眼睛，一時無言。

沈流木瞪着紀嘉，眼神不善，“喂，愛哭鬼，你再跟着我爸爸別怪我不客氣。”

紀嘉有點害怕沈流木，但仍然倔強地抿着唇。

“你！”沈流木快氣死了，如果不是和爸爸的約定，他一定要殺了她！這個礙眼的混蛋！他和爸爸之間才不需要有任何人加入進來！

“沈叔叔，我知道我家的糧油倉庫在哪裏！”

“什麽？”沈遲驚訝。

紀嘉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把鑰匙，“其實一共有兩把鑰匙，而且，我知道那個倉庫在哪裏。”

沈遲看着紀嘉的眼神帶着幾分深思，“這是你媽媽教你的？”

“是我自己想告訴沈叔叔的。”紀嘉輕輕地說，“媽媽讓我別告訴任何人。”

沈遲嘆氣，怪不得，這個小丫頭啊，不管她變不變态，都天真的可以！

迎視她期盼的眼神，沈遲走過去，接過了她的鑰匙，紀嘉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還有些髒的小臉還挂着剛剛沒擦去的淚水，這時卻因為燦爛的笑容而顯得十分清麗。

怪不得張凱一那個混球會對紀嘉起了心思，她第一眼看去沒多少特別，實際上卻是個很好看的小姑娘，身上有種很特別的柔弱氣質，我見猶憐。

“我收了你的鑰匙，也給你一個承諾。”沈遲聲音清淡，“我只會帶着你到能夠自保的時候，之後，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總是指望我。”

雖然，其實他對那些糧油并沒有多少想要的欲望。

“好。”紀嘉擦幹了眼淚，聲音幹脆。

“爸爸！”沈流木不滿了，看向紀嘉的眼神陰狠兇戾。

沈遲敲了一下他的腦袋，“流木！”

沈流木立刻捂着臉大哭起來，“爸爸不愛我了！爸爸居然要帶着這個愛哭鬼！我讨厭她讨厭她讨厭她！”

沈遲哭笑不得，“別假哭了！一滴眼淚都沒有，裝得一點都不像！”

沈流木噎住了，再也幹嚎不出來。

紀嘉都不敢站得離沈流木太近，只是遠遠地立着，“我、我會乖乖的，不會和你搶沈叔叔的……”

不得不說，紀嘉的第六感十分強大。

沈流木這才止住打滾撒潑的樣子，“記住你的話！以後你勉強算是我的小跟班，不許纏着我爸爸！”

紀嘉還是很怕他，只能弱弱地說：“我知道了。”

沈遲嘆了口氣，怎麽重生了一趟，他莫名其妙就變成了專收孩子的了？

這天夜裏，将沈流木和紀嘉拜托給程沛之後，沈遲悄悄潛入了蔣波的領地，那幾個青年都住在一棟別墅裏，因為他們的原因，張凱一死得怨憤，沈遲看向坐在沙發上的這個成功者，他的表情卻不怎麽高興，甚至眼下有着淡淡的青痕，神态頹靡。

沈遲隐沒在黑暗的角落，悄悄擡起千機匣對着他。

奪魄箭！

身為普通人，是怎麽都沒可能抵擋一發奪魄箭的，當場坐在沙發上的那一個就死得悄無聲息。

第二個在樓上的陽臺抽煙，沈遲輕盈躍起，化血镖。

第三個在房間，倚靠在床頭發呆，這個郭鵬的身體最差，随手一記飛镖就要了他的命。

第四個，在浴室。

沈遲打開浴室的門時，他正沉在浴缸裏，聽到門聲從水裏出來甩甩頭，“不是說了別打擾——你是誰！”他尖銳地叫了起來。

可是，叫了好久都沒人來，這是當然的，這棟別墅裏的活口，只剩下他一個。

現在的蔣波和顧豪正慶功呢，誰顧得上他們幾個特別的“功臣”？

“沈遲！”雖然光線昏暗，但是第二眼孫志良就認出了他，然後就怕得直發抖，“你、你來做什麽？張、張凱一已經死了！你——”

“我可不是來給他報仇的。”沈遲輕笑。

孫志良松了口氣，“對嘛，張凱一對你可不怎麽好，本來還想讓你娶張韻一那個美女蛇，像沈哥你這麽厲害的人，何必要跟着他那樣的！張凱一這個人啊，沒有良心……”

“他再怎麽沒有良心，至少對你們幾個還是不錯的。”沈遲看着他說。

孫志良這才沉默下來。

“我不是來替他報仇的，我純粹是讨厭背叛者。”沈遲話語柔和，巨大的千機匣上明光一閃，鮮紅的血瞬間染紅了浴缸中的水。

唐門的飛镖是用之不竭的，樣式卻沒有多少稀奇，而驚羽訣之下多是用弩箭，這小小的弩箭制作精良，尖銳的箭頭上刻着唐門标致的紋路，獨一無二，用驚羽訣殺人，不像是在天羅詭道內功之下使用的機關，多半在使用之後就會毀壞，弩箭留着，就是他的标致。

沈遲并不忌諱告訴別人，就是他殺了這些背叛者。

這輩子，他最恨的就是背叛者。

踏着晨霜歸來，沈遲躺在沈流木身邊的時候，沉睡的沈流木不自覺地緊緊向他靠來，雙手緊緊摟着沈遲微涼的脖頸，口中無意識地喃喃念着，“爸爸……爸爸……”

沈遲目光溫柔，将沈流木小小的身體摟在懷中，合上了眼睛。

等他起來的時候，紀嘉已經在院子裏搓着手呵氣了，這一天的天氣極冷，冷得人都仿佛要凍住了，紀嘉穿着的還是那件最開始的小棉襖，如果不是覺醒了異能，單單憑着這件不算厚的小棉襖，以小孩子脆弱的體質而言，也許說不定哪天夜裏就已經凍死了。

沈遲扔了一件羽絨服給紀嘉，換來沈流木十二分不爽的瞪視，因為看尺寸一定是爸爸給自己準備的。

紀嘉感激地套上了，或許是因為張凱一死了的緣故，她的小臉洗得幹幹淨淨，白皙秀麗的臉龐還帶着幾分腼腆，一雙清澈的眼睛明淨水潤，不過，當沈遲看到她放在一旁的木偶時，一下子有些詭異的感覺。

這個木偶沒有多特殊，或者說，初一看去，不過是個普通的木偶娃娃，就是小女孩愛玩的那種，但是，仔細看向這個娃娃的眼睛，莫名其妙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紀嘉察覺了沈遲的視線，拿起了娃娃，“我昨天晚上沒有睡，做好了這個娃娃，程叔叔叫人給了我一些木頭。我原本只會用小木棍做很小的木偶娃娃，還是第一次做這個大的。”她的臉上漫上一抹紅暈，“沈叔叔，嘉嘉做得好不好？”

沈遲盯着這個娃娃的眼睛，“它的眼睛……”

“嗯，是那個壞蛋的眼睛。”

沈流木驚訝地看向紀嘉，“咦，愛哭鬼你用那家夥的眼睛做木偶的眼睛？”

“我要用這個娃娃來提醒我自己，”紀嘉的聲音柔和，口吻卻堅定，“嘉嘉再也不能這麽弱，嘉嘉要變得強大，看到這個眼睛，我就會記起對那個壞蛋的恨，嘉嘉就有了勇氣！”

沈流木不屑，“哦，挖死人的眼睛算個屁的勇氣！要挖就挖活人的……那下次你準備怎麽辦？”

“挖了他的眼睛！”紀嘉笑得很可愛，甚至露出一顆尖尖的小虎牙，“再用他的眼睛做娃娃。”

沈遲：“……”

見鬼的，他發現自己重生了一次，三觀還是沒那麽強大，這兩個孩子，果然不愧是在末世裏活下來的孩子！他一個活了兩輩子的都覺得三觀碎了一地！

都他媽的是小變态啊！

作者有話要說： 嘉嘉最愛的事：挖了他的眼睛做娃娃。

流木最愛的事：殺人放血欣賞血泊裏的屍體。

這麽一看，重生的沈遲無疑最正常了，真的→ →

此文真的無三觀，前方高能，大家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