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夜襲

要拖,其實并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三浦翼和安倍華奈好像并不打算将沈遲四人一下子給幹掉,反而更像是紀瑩說的,想将他們豢養起來,紀瑩說過,他們認為,異能者更“美味”。

沈遲早就知道,異能者的體內,也是有元晶的,和喪屍的元晶不同,和進化動物的差不太多,只是異能者體內的更純淨,所蘊含的能量也更充沛。

換個說辭,他們已經将沈遲四人看成了籠中鳥,反正跑不掉,就先關着,沈遲發現有些人看向紀嘉的猥亵眼神,日本人很有這方面的愛好,尤其紀嘉長得白皙秀麗,玲珑纖細,很符合日本人的審美,事實上紀嘉和紀瑩長得有些像,只是紀瑩更明麗一些,紀嘉就顯得清淡多了。

但因為有紀瑩在,還沒有人敢對紀嘉下手,至少紀瑩是三浦翼的女人,他不發話,在這個營地的人大多不敢私自動手。

不過,如果他們敢來,下場絕對是他們不敢想象地凄慘,別看除了沈遲其他三個都是十幾歲的少年少女,但論實力,沈遲相信整個營地裏也找不出什麽比他們厲害的,哪怕是三浦翼,頂多也只是和三人中生命值相對最低的紀嘉差不多而已。

要論異能的修煉,在沈遲帶領下的他們遠遠走在前面,哪怕是像安倍華奈這樣以普通人來生成元晶的方式,對他自己的消耗也是很大的,元晶,是一衆異能者渴望的能源所在,也是永遠稀缺的,一個二階異能者每天所需的元晶如果是B級,那至少需要三顆才飽和,如果是A級,那就三十顆都不夠,多少二階異能者能單獨在一天幹掉三個B級喪屍?哪怕是A級喪屍,要幹掉三十個也足夠疲憊了,除非是天天住在喪屍集中的城市裏,否則根本是做不到的。

有沈遲在,卻免了這種煩惱,他的群殺技能可以大片大片地殺傷喪屍,沈流木可以操縱植物來剝取元晶,紀嘉可以操縱木偶,明月可以以符焚屍卻不損元晶,都是一把收貨的好手,他們去城市中獵取喪屍一天,就抵得上普通異能者狩獵一兩個月的量,更何況,他們只有四個人。

從末世剛剛來臨不久開始,他們就從未斷過元晶的吸收,天天都是飽和,而且精益求精,在異能等級提高的時候,他們一直盡量使用高等級的元晶,哪怕是北京那些地位高的異能者,都很難有這種待遇。

前期還不算明顯,越到後來越是明顯,現在的異能者大多都在二階左右,厲害一些的三階,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到達了四階,而沈流木、紀嘉和明月已經離五階都不算遠了。

讓沈遲想不到的是,居然還真的有不長眼的偷偷潛了過來。

安倍華奈請他們住的地方并不是很糟糕,至少沒有關到什麽類似監牢一樣的地方,而是一個廢舊的倉庫,比起紀瑩的木屋環境當然差得遠,但在末世來說,這樣的地方不至于難以接受。

大門口有把守的人,每隔三分鐘就有巡邏的人從門口經過,沈遲知道不遠處的哨崗裏從不脫人,這個倉庫沒有窗戶,除了大門之外,還有一扇鎖死的小門,而小門正對着一個很近的哨崗,從哨崗往上就是山林,不過,他們倒真沒打算在這時候逃走。

來人很自負,是潛行的一把好手,沈遲覺得很像是日本的忍者之類的,他們潛入過來的時候,外面把守和巡邏的人并沒有發現。

沒錯,是他們,一共五個人,五個忍者?

在他們還沒進入倉庫的時候,明月就站了起來,沈遲是在閉目養神事實上并沒有睡覺,沈流木和紀嘉卻睡了過去,這一晚他只安排了明月守夜,而明月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他悄無聲息地開始以符布陣,雖然已經很久沒用動用他的桃木劍,卻并不是沒有練習劍訣,他的專長在于符箓,表現的也只是符箓的能力,卻很少再用劍,就是因為沈遲對他們說過,不能将自己的能力完全暴露在人前,這是對他的教誨,也是對紀嘉和沈流木的。

可對于即将要死的人,卻沒有這種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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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血線憑空出現,明月神色肅然,明明很鈍并未開鋒的桃木劍輕輕一劃,居然就這樣迸出一行鮮血!

五個身穿黑衣的人慢慢現出身形,他們的表情還有些愕然,卻并不慌張,“竟然被發現了。”其中一人陰陰地說,說的是中文,雖然音調艱澀并不熟練。

明月冷冷看着他們,“夜深了,不知五位這樣悄悄進來有什麽事?”

“你,把那個小姑娘叫起來!”

明月的臉就像是結了冰。

一個蒙着臉的黑衣人笑了兩聲,“讓那個小姑娘陪我們一夜——”話沒說完,就發現那個面如霜雪的少年手中桃木劍直直指着自己,不禁一下子噎住了。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只是一把木頭劍指着自己,怎麽覺得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周身好似降了很多度。

“好大的膽子!”另一個黑衣人冷哼。

沈遲睜開了眼睛,無聲地笑了笑,剎那間鼻端充滿了草木清新的香氣,一枚明光符緩緩升起,整個倉庫內大放光明。

那五個忍者大吃一驚,“你們瘋了,光,外面會看見。”

“不會的。”沈流木打了個哈欠,長相明麗的少年還帶着幾分睡意,朦胧睜開了眼睛,看着很有幾分慵懶,“不會有半個人看到的。”

這時,這些忍者才發現兩扇門全部被草木堵住,應該說整個倉庫在瞬間已經變成了一片叢林,各種各樣的植物色彩妍麗缤紛繁茂,卻讓他們心底隐隐發寒,其中一人看向帶着微笑的沈流木,“木系?”

“恭喜你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沈流木輕輕一笑。

紀嘉也站了起來,她一直穿淺色的棉布裙子,剛睡醒臉上還帶着淡淡的嫣紅,看着特別清新美麗,但她并不是睡下就失去警覺心的人,反而在四人之中,她恨不得比沈遲還要細心謹慎,小雲由她控制,她才是四人之中休息最輕的一個,稍稍有一點點動靜她就會醒來,這是這麽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這時一個忍者身形一閃就失去了蹤跡,突然,紀嘉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影子。

他們的戰鬥經驗也算是豐富,一見這架勢就猜到落入四人的圈套中了,這四個人可不是這麽好對付的,他們是出自日本伊藤家族的高階忍者,哪怕是對上異能者,也從不遜色,本身他們和正常人就有點不同,幼時經過基因改造的他們在忍術方面已經登峰造極,最精于暗殺和隐匿。

柿子撿軟的捏!

四人之中看着最好欺負的無疑是紀嘉!

近在眼前的雪白脖頸,一伸手就仿佛可以抓到!

以他的反應速度,迅雷一般飛快掐住了那段誘人瑩白的後頸——不,不對,觸感不對!

并不柔軟,并不溫熱,并不細膩,甚至觸手微涼、堅硬、粗糙。

這個忍者也算是見多識廣,剛想将手上的東西丢出去,就看到那長着黑色長發編着辮子的人頭瞬間轉了一百八十度,一張人臉就這麽面對着他,以他強大的心理素質都被吓得一個哆嗦,一下子就想将它給扔掉,哪知道它好像黏在手上一樣,這麽一甩居然沒甩得掉!

那是一張人臉沒錯,但是是一張木偶的人臉,深深的眼眶裏,有一雙黑沉沉的黯色眼睛,毫無焦距,卻黑得不見底,沒有鼻子,只有兩個黑色的孔,下方是鮮紅的勾起的唇,帶着詭異恐怖的笑。

“咯咯咯——”它居然真的笑了起來,黑色的長發瞬間長長,朝他的身上卷了過來!

這位手上不知沾過多少血殺過多少人作過多少孽的黑衣忍者一下子被吓得寒毛直豎,差點忍不住尖叫起來。

這是紀嘉四階之後才會用的替身術,這個木偶平時只是巴掌大小,就藏在她的身上,一旦遭遇危險,就會成為她的替身替她擋災,這樣的木偶替身足足有八個!人說貓有九命,紀嘉不是貓,但她也有九條命……

沈遲覺得這樣的紀嘉上輩子居然被人設計殺死簡直太不科學了,不過他自己上輩子不也強得不像話麽,一樣被人害到那樣的地步,可見強大從來不是唯一的保障,沈遲對他們三個孩子的教育也很注意,并不想他們漸漸長大還那樣天真——

不過,好像矯正過枉了……

他們壓根兒沒有半分孩子的天真……

沈遲動手幹淨利落,一發穿心弩直接要了想要施毒的某位忍者。

沈流木也到手了一個,他手中的青色鞭子卷住一個人,正饒有興趣地看着他,一招手空中就吊下兩根藤蔓纏住了這個黑衣忍者的手腕,将他憑空吊了起來,“明月,我對這個又有了新的看法。”他直接無視了剩下還沒抓住的兩個人,剩下的兩個人中,一個被明月的桃木劍寒氣襲心,已經忍不住吐出兩口血來,明月很久不用太陰化骨訣,這套劍訣比五鬼攝魂訣還要陰毒,并不會很快致命,反而會讓人受很久的折磨。

一聽沈流木的話,明月探過頭去,沈流木的手上是一本解剖書,是很久以前從書店裏翻出來的,書的邊角已經被翻爛了,可見沈流木對它的喜愛。

“只要掌握了人體的經脈血管,下刀才會準啊。”

“我知道。”沈流木已經眼都不眨地一刀下去,鮮血立刻噴濺出來,“這樣不好看啊,我想過要怎樣流血才會更好看一點,是橫着還是豎着,解剖的時候,如果不小心切到了動脈,流血太多死得太快就不好玩了。”

明月“噢”了一聲,無所謂地說:“那你就避開呗,人身上的小血管很多,控制好的話,沒那麽容易死。”

“……”

這樣的談話讓剩下的一個隐身忍者心底發寒,牙齒都快開始打顫了,他發現今晚跟着他們過來實在太失策了,他已經不打算再做些什麽了,只想着要怎樣逃跑,剛走了幾步,忽然腳底一痛,“茲茲”的聲音響起,整個鞋子都被燙掉,腳底被燙得焦黑一大塊!眼前的光幕告訴他,只要他敢再向前一步,這道隔膜會将他烤成焦炭!

四周亮起的紋路應該是某種陣法,這時他才是真的感到絕望起來,這樣複雜的陣法,他在伊藤大人那裏都沒見過!這些人根本不會放過自己!

“再往前走一步多好啊。”明月輕笑了一聲,手中桃木劍往前一送,黑衣忍者的腳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緩緩往前跨去,他的臉色煞白,冷汗浸透了衣衫,眼神驚恐地看着那道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如火光幕。

“啊——”第一個發出慘叫的是他,因為他整個人都被灼燒着,身上的皮肉一片片的脫落,那些油光慢慢彙聚,不過十幾二十秒的功夫,一個大活人只剩下一個用頭骨燒成的古怪容器,屍油輕輕落了進去,發出一聲水入油鍋的聲響,明月一張符紙貼了過去,這個容器就乖乖落在了他的手上,平滑光亮猶如上好的漆器。

被茂密的黑發纏住的忍者神色驚恐,“饒、饒命……”他下身一熱,居然吓得失禁了。

紀嘉皺起了眉,抱怨地說:“這個替身被弄髒了不能用了,看來又要做一個新的娃娃。”

而被沈流木吊着的那個,渾身上下皮肉翻起,不知道被割了多少刀,整個人都成了一個血人,幾乎看不到完好的肌膚,但他卻還活着,活着睜着一雙眼睛,看着沈流木在他的身體,他的臉上作畫。

沈流木還是很有藝術細胞的,他喜歡看鮮紅的血,卻也利用這些鮮血和翻起的皮肉來畫畫,就好像那些喜歡塗鴉的孩子,只不過他不用畫筆,他喜歡用刀,也不用顏料,他喜歡那些自然流出的鮮血。

“這雙眼睛太礙眼了。”沈流木皺着眉說,“太破壞整體的美感了。”

“啊——”

一雙眼珠子被活生生地挖了出來,明月和紀嘉卻連眉頭都沒有挑一下,相比較而言被紀嘉的替身木偶纏住的忍者算是最幸福的了,他活生生地被木偶的黑發纏繞悶死之後,才被明月煉成頭骨屍油杯。

沈流木總算畫夠之後,才讓食人花将那個血人給吃了,丢給食人花的時候,這人還清醒地活着,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就痛得暈過去了,這時候他無比痛恨自小接受的訓練,因為和普通人不同的體質,讓他連想暈過去都不可以。

五個人全部被清理之後,明月燒了一張符徹底驅散了這個倉庫裏殘留的一些氣息,沈流木才将封門的植物撤去,幹幹淨淨地完全不留一絲痕跡,這五個人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滴鮮血都沒留下。

“啪!”一本書被扔在了桌上,“你說什麽?”

彙報的人肩膀一縮:“吉田輝那一小隊的人徹夜未歸。”

三浦翼的臉色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旁邊的安倍華奈倒還算從容,他看了眼前的黑衣忍者一眼,“你們是伊藤大人派來的先鋒,他再過兩天就要來了,吉田輝一行人怎麽會偏偏在這種時候失蹤。”

彙報人欲言又止。

“還不快說!”三浦翼的耐心明顯不好。

“吉田好像看上了紀小姐的那個妹妹。”那人壓低了聲音說。

安倍華奈斟茶的手一頓,“大人,不如我們去看看?”

三浦翼的眼神很冷,“好!”

在安倍華奈和三浦翼來的時候,沈遲四人正在自得其樂地玩大富翁豪華版,這個游戲很得他們的喜愛,也算是平時唯一的娛樂了。

“沈先生還真是在這裏怡然自得呢。”在面對他們的時候,還是由安倍出面。

沈遲微微一笑,“怎麽,難道又變卦了嗎,不是說給我們三天的考慮時間?”

所謂三天的考慮時間一定是假的,不管他們做出加入或者不加入的決定,這幫子人都已經将他們看成了囊中物了吧?這是沈遲的緩兵之計,既然安倍華奈提出這樣的招攬意圖,他就索性将計就計。

安倍華奈優雅一笑,“怎麽會,只是想問一下昨夜沈先生睡得可安穩?”

“啊,有這麽多人的保護,怎麽會睡得不安穩呢。”沈遲意有所指。

安倍華奈不着痕跡地看了看四周,手指捏了一個特別的姿勢,手中的折扇輕輕一揮,随即皺起了眉。

哪怕人是他們殺的,總會有一點靈氣魂蹤留下,但他卻什麽都沒感覺到,這個倉庫裏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他的招魂之術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的心底一松,朝着三浦翼使了個眼色,三浦翼淡淡點了點頭。

“那就不打攪沈先生了,還請好好考慮,加入我們才是最好的選擇。”安倍華奈禮貌地說。

沈遲一伸手,“請。”

安倍華奈和三浦翼肩并肩往外走,卻忽然安倍華奈腳步一頓,赫然色變,“不對!”

“怎麽了?”三浦翼皺起眉。

安倍華奈的臉色很難看,“我們在這裏殺過不少人吧?”

三浦翼有些不解。

“就在這個倉庫。”

“那又如何?”

安倍華奈咬了咬牙,“我剛剛在這裏施展了招魂之術,這裏太幹淨了!”

“什麽意思?”

“就算他們五個不是死在這裏,我也應該能感覺到其他的靈魂才對!就在幾天前這裏才處理了一批豬猡!”

三浦翼一下子明白了,他并沒有回頭,淡淡說:“那這麽看,這五個人一定是死于他們之手了。”

“沒錯。”安倍華奈也平靜下來,他慢慢回頭,又走了回去,迎視沈遲那雙特別明淨漂亮的眼睛,“沈先生,我知道你們是高手,今天外面天氣晴好,不如我們到練習場上切磋一下?”

這看似是個問句,實則根本不是詢問,還是一種不容拒絕的強硬命令。

沈遲卻看着他,忽然淡淡笑了,似乎有些玩味,眼神通透,“切磋?我們不會啊,我們在末世學會的手段,只有殺人呢。”

安倍華奈臉色微變,輕輕一笑,“不用擔心,哪怕是切磋,總有失手的時候,如果他們死在沈先生的手上,那也是他們自己學藝不精而已。”

“好,安倍先生請。”

沈遲沒再拒絕,既然安倍華奈想要探一探他們的底,想要知道他們的本事——

那就讓他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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