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酒過三巡, 明月漸漸升高，濃重的酒氣充滿了整個房間。

再往房內一看，只瞧見雷晨已經面紅耳赤, 就連說話也有些口齒不清了。

至于雷信，已經倒在了桌上，呼嚕聲打得震天響，嘴裏還嘟囔着什麽。

“你……你這小子，嗝, 可看不出來呀……”雷晨伸手指着明子栖, 說道。

明子栖挑了挑眉，“過獎了。”

說完，又毫不猶豫地喝下了一大碗酒，動作潇灑，就連面上神情都沒有絲毫的變化，挑釁似的看了一眼雷晨。

雷晨咬了咬牙, 又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江花，只見對方也是一臉笑意盈盈, 臉上連一絲紅暈都沒有，心頭不由得贊嘆, 這兩人果真是不是一路人不到一處去, 這兩人的酒量果真不是一般人能夠比的。

“老子今天還就拼了！”雷晨一咬牙, 又喝下了一碗酒。

這一碗酒下去，可就真的是眼冒金星，就連世界都開始旋轉起來, 舌頭仿佛也開始不受控制。

“我……我才不會輸……”

可話音剛落，只聽得‘咚’的一聲，腦袋已經打在了桌子上，沒有了知覺。

江花忍不住失笑，推了推雷晨，“喂，你不是說你不會輸嗎，怎麽這就倒了。”

回應江花的，只有和雷信如出一轍的呼嚕聲。

明子栖拿起旁邊的酒壇，給江花倒滿了，“還來嗎？”

江花嚣張的一笑，“我怎麽可能輸給你。”

明子栖一笑，“這可說不準。”

兩人被不再說話，只是一碗接着一碗的開始拼酒，很快，地上就多出了不少的空酒壇，只是兩人的神色卻絲毫沒有變化。

若是不知道的，還會以為這酒根本就是水呢。

兩人一邊喝，還不忘觀察對方的神色，表面雖然平靜，但實際上卻是暗濤洶湧。

就在屋子裏已經快被空酒壇擺滿的時候，明子栖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了幾絲醉意，就連眼神中也透露出幾分迷茫。

見狀，江花笑了笑，“哈，醉了吧。”

明子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走到江花面前，“我沒醉。”

騙人。江花心頭暗說，眼神都不清醒了，還說沒醉。

将手裏的酒一飲而盡，明子栖微微皺了皺眉，撐住了桌面，似乎是因為眼前有些模糊，微微向江花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明子栖突然靠近，江花有些不适應，有些想往後面退一退，卻見明子栖突然笑了。

明媚的，略帶幾分迷醉的笑意。

江花不由得一愣，這樣的明子栖，就算是她，也從來沒有見過。

這樣的笑容，讓明子栖整個人少了陰沉的味道，倒是多了幾分溫暖。

“你……”

江花還想說什麽，明子栖卻是身子一歪，倒在了江花的肩上，伸手抱住江花，呼吸綿長，顯然是睡過去了。

江花僵了僵，随即勾唇一下，摸了摸明子栖的頭，“哼，還不是醉了。”

江花努力将明子栖扶了起來，讓他靠在了一旁的牆壁上，瞧見他安靜的睡眼，江花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

這些日子，在戰場上的日子，讓他變得成熟了許多。

看了半晌，江花伸了一個懶腰，聞到了自己身上的酒氣，皺了皺眉，推門走了出去。

其實今天，她喝的也有一些太多了，若是再繼續下去，沒準她真的就撐不住了，感覺到有一些不舒服，江花深吸一口氣，展開手心，一點點的水珠慢慢的飄了出來，江花凝神聚氣，那些小水珠很快就聚成了一個小水球。

江花一甩手，将那水球甩到了一旁。

感覺到身體舒服很多，江花又聞了聞自己身上，酒氣散去了不少。

“江姑娘？”

一個聲音突然在一旁響起，江花吓了一跳，連忙扭頭看過去，便瞧見祁生正站在院門口看着自己。

“你回來了。”江花有些不安，祁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剛才自己的舉動有沒有被他發現。

“你可回來晚了，喝酒，我已經贏了。”江花連忙話題。

祁生笑了笑，沒有說什麽，只是看到江花身上的衣服和臉頰的時候，微微頓了頓。

“今日宮宴，可還順利？”祁生問道。

江花想了想，“不太順利，不過也沒有什麽大事。”

祁生似乎輕聲嘆了一口氣，“明子栖可是差點弑君，這算是小事？”

“你知道？”江花一愣，“你不是一直沒有來嗎？”

祁生朝着江花走了過去，輕輕撫了撫江花臉上的傷口，看到江花輕輕皺了皺眉，“我沒有在，可不代表我什麽都不知道。”

江花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雖說他卻是魯莽了一些，不過……”祁生摸了摸江花的腦袋，“他的确沒有做錯，如果是我，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江花一愣，“可是你打不過他們呀。”

祁生無奈，只能嘆一口氣。

這丫頭在意的重點怎麽都不一樣。

在江花驚愕的眼神中，祁生緩緩的抱住江花，語氣中似乎還帶着幾分堅定，“即便我的實力比不上明子栖，可我也會盡我所能，護住你。”

江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便呆呆的站在原地，今天怎麽誰都要抱抱她？

女子身上還帶着些酒香，混雜着淡淡的桃花香，沁人心脾，祁生穩住心神，正打算松開手，卻瞧見窗口一人正看着他們的方向，眼中的冷意即便是隔着這些距離，也能讓人感受到。

祁生突然間就不打算松手了，毫不躲閃的對上了對方，甚至還勾了勾嘴角。

窗口那人身上殺氣更重。

“祁生……？”江花覺得抱得時間好像有些長了，小心翼翼的開口喚道。

“一會兒，能把上次我留下的空白畫卷給我嗎？”祁生松開手，笑道。

江花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分開的時候，祁生留下的兩幅畫卷，她可是一直都帶在身邊的。

“好。”

“明子栖他們在房內吧。”祁生問道。

江花點點頭，想到裏面的三個醉漢，忍不住一笑。

祁生走過去，推門一看，酒氣撲面而來，祁生被嗆得有些難受，忍不住捂住鼻子，看到裏面的場景，又看見外面一臉精神的江花，挑了挑眉。

“你們究竟喝了多少？”祁生無奈的搖了搖頭。

“嗯……”江花扳着手指頭，吐了吐舌頭，“我也記不清了。”

祁生看到了一旁的明子栖，“那我先把明子栖扶回去吧。”

江花看了看，點了點頭，“也好。”

祁生走過去，将明子栖扶了起來，慢慢朝着外面走去，江花看了看剩下的兩人，努了努嘴，他們這麽強壯，肯定不會生病的，嗯，那就不管他們了！

江花好不愧疚的朝外走去，就下了滿房間的呼嚕聲。

祁生推開房門，将明子栖放到床上，挑了挑眉，“你還要裝下去嗎？”

只見原本應該酒醉不醒的人卻猛地睜開了眼睛，眼中哪有醉意，只有如利劍般的冷意。

“你不準動她。”

聞言，祁生一笑，卻不似平常的溫雅，倒多了幾分淩厲，“憑什麽？”

明子栖手心已經聚了黑氣，又重複了一遍，“你不準動她。”

祁生對上明子栖的眼睛，“她不屬于你，她會屬于誰，誰也說不準，你沒有理由讓我放棄。”

明子栖眯了眯眼，語氣中滿是篤定，“不論她最終屬于誰……”

“她永遠是自由的。”

“而你，”明子栖看着祁生，“真的能夠給她自由嗎？”

祁生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眼中多了幾分深沉，“那你能嗎？”

明子栖手中的黑氣驟然消散，“就算是讓我背叛整個世界，我也會讓她，永遠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