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游輪上的真相 我會考慮暫時把辦公地點改在中國

晚餐地點在一家私人餐廳，卡萊羅帶了一支自己私藏的紅酒，顯然很清楚奧古斯丁的喜好。

“很不錯的年份。”菲利普接到手裏看了看，攤手道，“但是奧古斯丁最近戒酒。”

“因為身體的緣故？”卡萊羅關切。

菲利普搖頭：“因為欠缺好心情，而酒精會加重神經焦慮。”

“很遺憾聽到這些。”卡萊羅試探道，“但最近頁岩氣的開采計劃推進地很順利，所以或許是因為別的事？”

“如果你感興趣的話。”菲利普把手裏的紅酒放在桌上，“可以在用餐的時候親自詢問奧古斯丁。”

“我并不打算窺探奧古斯丁先生的隐私。”卡萊羅趕忙澄清，“只是想要表達适度的……關懷。”

“別緊張。”菲利普拍拍他的肩膀，“相信我，說不定在弄清楚原委後，你可以幫到奧古斯丁。”

“我？”卡萊羅聞言吃驚。

“是的。”菲利普點頭，“你。”

半個小時後，侍應生彬彬有禮打開門，奧古斯丁穿着黑色風衣走進來，身形高大面容冷峻，碧藍色的眼睛裏看上去沒有一絲情緒，的确很讓人壓抑。

菲利普沖卡萊羅聳了聳肩，然後站起來替他接過外套。

雖然是知名主廚料理，但三個人顯然誰都不是為了吃飯而來。在讨論完關于卡魯盆地開發的下一步計劃後，菲利普很快就在合同上簽了字，卡萊羅心情很好地舉起酒杯想要慶祝，奧古斯丁卻沒有要配合的意思，反而靠回椅背，把餐巾丢到了一邊。

卡萊羅稍微有些尴尬，

“關于商業合作的事，今天可以到此為止。”奧古斯丁冷冷看着他，“不過我需要搞清楚另外一件事。”

“是什麽？”卡萊羅有些不明白當前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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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利普往桌上放了一摞照片。

卡萊羅遲疑着拿起來，在看清上面的內容後，臉色頓時白了白。

“我說過，不用太緊張。”菲利普打了聲口哨，貼心遞給他一杯酒，“我們只需要知道當年在這艘游輪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是因為文森？”卡萊羅試探着問。

“看來你也知道他并沒有死。”菲利普攤手，“很好，我們現在就從你所知道的，故事的最開頭講起。”

“我和文森關系并不好。”卡萊羅解釋。

“這不是重點。”菲利普索性坐在他身邊，笑容滿面伸手勾住肩膀，說出來的話卻更像是脅迫，“忘了提醒你，奧古斯丁向來沒有多少耐心，更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話題上。”

看着奧古斯丁的臉色，卡萊羅很識趣地做出了選擇：“當年因為一樁經濟案件，文森的公司遭遇了很大的危機，所以他通過關系找到我，希望可以獲得一筆風險投資，幫助他渡過難關。”

“如果關系并不好，我想不出理由為什麽他會來找你。”菲利普道，“當時他在歐洲金融圈內幾乎聲名狼藉，除非你是慈善家。”

“因為他想和我做一筆交易。”卡萊羅道，“用一個藝人來換一筆錢。”

“一個藝人？”菲利普笑容滿面看着他。

卡萊羅無端就有些後背發麻，點頭道：“是一個色情男星，許多人都知道我對他感興趣，所以文森才會來找我。”

奧古斯丁氣場幾乎陰沉到讓空氣都凝固。

“你最好注意一下措辭。”菲利普拍拍他，“文森為什麽能說服這個男藝人，願意為了幫他和你進行交易？”

“并沒有說服。”卡萊羅回答，“他是被綁架到了游輪上。”

“你居然公然違抗美國法律。”菲利普做出吃驚的表情。

卡萊羅：“……”

奧古斯丁微微皺眉，菲利普迅速停止演戲，繼續道：“綁到船上之後呢？”

“我們進行了一場談判。”卡萊羅道，“他當時欠下了一筆天價債務，即使我願意答應他的條件，也遠不足以償還所有負債，所以我建議他可以就此消失，然後用另外一個身份重新生活。”

“聽上去這個主意很不錯。”菲利普點點頭。

“文森最後答應了我的建議。”卡萊羅道，“在拿走一大筆資金後，就假意墜海，然後偷渡去了俄羅斯。”

“停！”菲利普道，“我們需要這段故事的細節，最詳細的細節。”

“關于墜海的安排和經過？”卡萊羅試探着問。

菲利普點頭：“以及那名男演員，和他有關的所有事，最好一件也不要遺漏。”

“他叫Frank，當時因為一部色情電影一夜爆紅，許多人都想和他發生關系。”卡萊羅道，“不過他沒有經紀人，平時很低調，最後更是徹底消失在了大衆的視野裏，所以當文森找來的時候，我有些意外。”

“綁架的理由呢？”菲利普問，“僅僅是為了讨好你？”

“應該沒有人知道，他居然是導致文森破産的罪魁禍首，把所有幕後交易的證據都交給了警方。”卡萊羅道，“所以在上船之後，文森幾乎每天都在向他施暴。有個船員在無意中看到後，害怕會鬧出人命，于是把這件事告訴了主管，主管又告訴了我。”

“然後你就順勢讓船員放了他，讓他和文森産生沖突，直到最後文森墜海？”菲利普問。

“文森當時背負着巨債，如果他在我的游輪上墜海，警方不可能會輕易相信。”卡萊羅道，“而萬一警方要深入調查這件事，在最後徹底瞞不下去的時候，我需要一個人出來作證，或者頂罪。”

“所以也是你在文森墜海的時候打暈了他？”菲利普又問。

卡萊羅點頭，看上去對這個問題有些意外。

“你不需要知道，我為什麽會知道這件事。”菲利普目光深沉。

卡萊羅：“……”

“接下來還發生了什麽？”奧古斯丁總算開口。

“在他蘇醒之後，我用文森的死脅迫他。”卡萊羅道，“當時他滿身都是傷，再加上游輪已經快要返航，我還有許多其他事要做，所以就給了他十天的考慮時間。”

“然後呢？”菲利普明知故問，“他考慮的結果是什麽？”

卡萊羅欲言又止，面露難色——畢竟亞倫在行業內的影響力頗大，要是傳出去自己和他的太太曾經有過一段風流韻事，只怕前途也會受到影響。

但面前的奧古斯丁顯然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人，所以他只好折中了一下措辭，解釋道：“當時他抓住了我的把柄，以此作為要挾，所以……我們各自退讓一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的意思，是指你在這件事之後，再也沒有找過這個演員？”菲利普問。

卡萊羅點頭。

“那文森呢？”菲利普又問，“你們之間有沒有再聯系過？”

“也沒有。”卡萊羅道，“他似乎真的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我只知道他曾經去過南美洲。”

“很好。”菲利普把桌上的照片拿起來，“從現在開始，無論是照片或者是整件事，都當作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卡萊羅點頭，又問：“文森到底出了什麽事？”

“不用擔心，和生意上的事情無關。“菲利普拍拍他，“也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合作。”

從餐廳出來後，菲利普一邊開車一邊道，”卡萊羅應該沒有說謊，也沒必要說謊。”

“文森那邊有沒有什麽消息？”奧古斯丁問。

“還在找，他似乎只在拉斯維加斯待了一周時間。”菲利普道，“一旦再次露面，我們會在第一時間收到通知。”

奧古斯丁點點頭，繼續閉着眼睛休息。

曼哈頓高層公寓裏，周春風正在客廳喝茶，身邊放了新的草藥紙包。

于是奧古斯丁原本就很陰郁的臉，頓時變得更加陰郁了幾分，不過最後還是勉強配合，倒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擔心會被再次告狀——身為一個仙風道骨的東方神醫，這位周大師居然有着和小學老師一樣的愛好，只要自己稍微對各種藥膳表現出抗拒，他就立刻會打電話到中國告狀，不僅會完完整整轉述自己說過的所有話，甚至還會添油加醋，簡直令人目瞪口呆。

在做完例行檢查後，奧古斯丁揉揉酸痛的脖頸，坐在桌邊拿起聽筒。

“早安。”電話另一頭傳來的聲音有些沙啞。

“現在你應該是早上十一點。”奧古斯丁揚揚嘴角，“難得賴床。”

“昨晚通宵拍戲，八點才收工。”夜風舞趴在床上，“剛剛夢到了你。”

“夢到了什麽？”奧古斯丁心情很好。

“記不清楚。”夜風舞慵懶抱着被子，整個人都放松又毫無防備，“我想你。”

“我會盡快來陪你。”奧古斯丁道。

“工作要緊。”夜風舞笑出聲，坐起來使勁伸了個懶腰，“不許鬧。”

“我剛剛去找過卡萊羅。”奧古斯丁道，“當時是他打暈了你。”

“能猜到。”夜風舞靠在床頭，“但是原因是什麽？”

“為了能把文森的事故推到你頭上。”奧古斯丁把事情的經過大致跟他說了一遍。

“文森沒有死？”夜風舞意外。

“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他。”奧古斯丁道。

夜風舞沉默。

“如果心情不好，我讓人接你到美國住一點時間。”奧古斯丁道，“劇組那頭交給我。”

“沒事。”夜風舞搖搖頭，“只是覺得……有些不真實。”原本以為當年的噩夢已經結束，卻沒想到還會出現後續。

“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奧古斯丁隔着電話吻吻他，“所以不用怕。”

半個小時後，程夏推門進來，就見夜風舞正趴在床上，盯着臺燈發呆。

“今天不用拍戲，你可以多睡兩個小時。”程夏坐在床邊。

夜風舞心不在焉“嗯”了一句。

“怎麽啦？”程夏在他面前晃晃手，“看上去心不在焉的。”

“我想去美國。”夜風舞道。

程夏吃驚：“現在？”

“想去和要去是兩回事。”夜風舞把頭埋進枕頭裏，“你不用緊張。”

程夏用充滿同情的眼光看着表哥……之前很少會這麽頹廢啊，果然談了戀愛就是不一樣，用菲利普的話來說，就是，啊！令人憔悴！

而在大洋彼岸，奧古斯丁的心情也不怎麽好。

“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異地戀，他們依舊很幸福。”菲利普試圖勸慰，“這并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更加不需要出現即将毀滅世界的表情。

“盡快搞定這頭的事。”奧古斯丁道，“然後我要會考慮暫時把辦公地點改在中國。”

菲利普：“……”

“有意見？”奧古斯丁看着他。

“當然沒有。”菲利普笑容滿面，“大嫂一定會很高興。”

奧古斯丁打開錢包，看了眼裏面的照片。

菲利普繼續維持笑容，并且在心裏瘋狂吟誦詩歌。在這個年代居然還有人把戀人的照片剪小放進錢包，只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愛得瘋狂，二是腦袋進了水。

很顯然，奧古斯丁是第一種。

于是他趁機問道：“上次我準備的戒指，你打算什麽時候送給大嫂？”

“那是求婚戒指。”奧古斯丁回答。

“所以你打算什麽時候求婚？”菲利普換了一種詢問方式。

“忘記你愚蠢的亞馬遜流域場地。”奧古斯丁站起來，“關于文森，一周之內搞定。”

“幾天？”菲利普震驚。

“三天。”奧古斯丁回答。

菲利普迅速閉嘴，安靜目送他走出門。

三天？！

“如果我做不到呢？”猶豫許久，菲利普還是忍不住小碎步跟了上去，扭扭捏捏期期艾艾委屈萬分，“就又要被拉去喂辛巴？”

“你可以做到。”奧古斯丁關上浴室門。

菲利普吃驚瞪大眼睛，呆了整整五分鐘，才确認了一個了不得的事實——自己剛才居然被奧古斯丁鼓勵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菲利普虎目含淚滿心激動，很想撕裂襯衫繞場半周！要不是因為在紐約也有許多事，他幾乎想要現在就買一張機票飛往拉斯維加斯親自找人。

“你如果再撓一下門。”奧古斯丁咬牙。

菲利普迅速收回手，無聲仰天大笑了一番，然後一邊歡快揮舞雙手一邊嚴肅回答：“我保證會在三天之內，把文森帶到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