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失初吻

康王是當今聖上的胞弟,當年七龍奪嫡之時,康王有從龍之功。故此,康王府頗受聖上寵信。

最起碼,單從表面去看,康王府恩榮無度,府內修葺的雕梁畫棟、層臺累榭、碧瓦朱檐,處處彰顯皇親國戚的矜貴奢靡。

沈姝寧走出長樂齋,守在月門處的小丫鬟便緊跟上她,“少夫人。”

沈姝寧駐足看着這婢女。

眼下,她身邊沒有可用之人,對康王府的人也不盡信任。

畢竟,上輩子暴君禦極後,整個康王府一夜之間分崩離析,徹底覆滅。

可見,暴君與康王府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可調和的罅隙。

而她從選擇替嫁沖喜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選擇了和暴君站在一隊。

沈姝寧對康王府的事一無所知,故此,她得處處小心謹慎。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幾歲?是從何時開始在世子爺院裏當差的?”沈姝寧問道。

她站在太湖石鋪制的小徑上,明明看上去是個弱不禁風的較弱美人,但那雙漂亮的瞳仁透着堅毅冷靜。

婢女擡頭看她,眼中除卻閃過驚豔之外,似乎有些吃驚,她又垂下腦袋,“回少夫人,婢子名喚香芝,世子爺昏迷之後,婢子就前來伺.候了。”

陸盛景昏迷之後,才出現的……

那之前呢?

長樂齋就無人伺.候?

沈姝寧又問,“在你之前,世子爺院中伺.候的那些人呢?”

Advertisement

香芝仿佛是被吓到了,身子突然一抖,從沈姝寧的角度去看,可以看清她輕顫的睫毛,“少、少夫人!婢子不知!婢子什麽都不知道啊!”

“……”

沈姝寧心頭浮上疑惑,但眼下還是先去敬茶要緊,萬一誤了時辰,以免叫人拿捏,“我知道了,香芝,你日後就跟在我身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她現在只盼着陸盛景早日醒來,只要陸盛景活着,她就是康王府的少夫人。

香芝梳着雙丫髻,看上去不過才十三四歲的光景,充其量是個二等小丫鬟,她點頭如搗蒜,“是,少夫人,婢子省得了。”

****

行至前院,沈姝寧放眼掃了一下,今日認親禮上,陸家并沒有到場多少人,除卻王府的人之外,皇室宗卿幾乎皆沒有露面。

她調整了呼吸,邁着體面的蓮步,徑直朝着康王夫婦那邊走去。

沈姝寧能感覺到數道視線都在看着她。

她目不斜視,就在要邁入堂屋時,她腳下不知踩着什麽,忽然一滑,因為事情發生的太多突然,加之她過分小心,腦子裏一直在想別的事,根本顧不了腳下。

下一刻,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後栽去。

一聲驚呼發出,就在沈姝寧以為敬茶頭一天就遭大殃時,她眼前突然出現一張清隽年輕的面龐,腰肢被人摟住,一股大力扶住了她的細腰,随即将她扶正。

時下民風雖是開化,但還沒有到完全不顧男女大防的時候。

尤其,沈姝寧還是個新婦,夫君昏迷不醒,她随時會成為一個寡婦,但凡她身上發生一絲絲的流言蜚語,也會成為驚濤駭浪。

沈姝寧站直的那一瞬,立刻後退了兩步。

因為驚吓,美人瑩白細嫩的面頰呈現淡淡的一層薄粉,唇不點而朱,眉眼間的清媚風情,比昨日新娘子的妝容更純、更豔。

陸長雲也随即收手,表面得體大方,清越的嗓音道:“弟妹,你沒吓着吧?”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香蕉皮,眉頭微蹙。

弟妹?

難道眼前男子是康王府的庶長子---陸長雲?

沈姝寧對康王府不甚了解,但上輩子對陸長雲卻是有所耳聞。

這位陸家庶子,在不久之後會成為一代枭雄,領兵三十萬,與陸盛景可分庭抗禮。

但沈姝寧上輩子死得太早,并不知将來,陸長雲與陸盛景之間到底是敵是友。

沈姝寧斂袖垂首,将方才的驚吓給生生咽了下去,“多謝大哥,我無事。”

陸長雲身段颀長,從他的角度可以看見面前女子白皙纖細的脖頸,上面的小絨毛在日光下顯得輕盈可人,如此就襯得肌膚更是雪膩。

陸長雲眸色微暗,面上看不出端倪,“弟妹無事就好。”

言罷,陸長雲對一旁的下人低喝,“來人,還不快将此處清理幹淨!”

沈姝寧沒有再逗留,直接邁入堂屋,行至屋內就朝着康王夫婦福了福身子,“兒媳給公爹、婆母請安。”

美人嗓音沁甜,半分不膩。她妝容得當,無半分浮誇,但也不顯素寡。

康王妃再度打量了她一眼,心道:虧得她今日還知道素妝打扮,否則這真真是個狐媚子!

不愧是百年難見的災星,單是這副容貌,只要她存心勾.引,又不知要禍害了多少了男人。

禍水!

康王妃心中只有這兩個字形容沈姝寧。

原本,康王妃想給沈姝寧一個下馬威,讓她記住自己的身份,但方才的意外變故,她卻看出了沈姝寧的鎮定,許還是個能利用的。

沈姝寧一直屈着身子沒動。

康王妃見她還算識大體,才對一旁的華嬷嬷使了眼色。

随即,華嬷嬷搬了一只蒲團過來,擱置在了沈姝寧的腳下。

是以,沈姝寧這才跪地,行了敬茶禮。

康王神色不明,半點看不出他對沈姝寧的态度,只道:“起來吧,老二那邊日後就靠着你多照顧了。”

陸盛景在王府序齒排行第二。

沈姝寧起身,應了一聲,“是,公爹。”

康王夫婦二人只是象征性的給了沈姝寧紅包,并沒有特意準備見面禮。

單憑這一點,便可見陸盛景在康王府不受待見,連帶着她也頗受冷漠。

但同時,康王府似乎又不敢對陸盛景如何。

不然,幹脆讓他自生自滅算了,又豈會給他沖喜……

這一點,沈姝寧是想不通的。

****

敬茶過後,沈姝寧又與康王府上的其他人認識了一遍。

陸長雲自是不用說了,雖是庶長子身份,但在府上還算受器重,沈姝寧只對他莞爾一笑,這便移開視線。

“弟妹,這位是大妹曉柔。”陸長雲似乎并不介意被沈姝寧有意疏離,反而給她一一介紹。

陸曉柔穿扮華貴,一臉驕縱跋扈之态。

沈姝寧大約心中有數,估計大妹是王妃親生的女兒,是康王府的嫡女。

陸長雲接着又介紹另外一位姑娘,“弟妹,這是二妹妹。”言罷,他又對二姑娘道:“曉蓮,還不快給二嫂嫂請安。”

被點到名的陸曉蓮,看上去較柔老實,穿着打扮沒有一絲一毫搶風頭。

她對沈姝寧福了福身子,“給二嫂嫂請安。”

沈姝寧面上含笑,給兩位姑娘一人一袋金豆子。此刻,她內心卻是一番驚濤駭浪。

因為,她知道,不久之後,這位不起眼的二妹妹可謂是手段了得,勾了王府嫡女的未婚夫不說,還會成為将軍夫人。

整個認親禮十分短暫,不多時,沈姝寧就折返長樂齋。

而這廂,陸曉柔氣沖沖的在王妃跟前抱怨,她指着茶幾上的一袋金豆子,道:“母親,新來的二嫂是不是眼瞎了?我乃王府嫡女,她怎麽能給二妹金豆子,給我也是一樣的金豆子?!”

康王妃篤定了沈姝寧是災星轉世,料定她會克死陸盛景,故此,短時間之內并不想動她,“行了!不過就是一袋金豆子,虧得你與庶出的小蹄子斤斤計較。沈家是小門小戶,比不得咱們王府,你二嫂豈會懂那樣多。”

一想到沈姝寧那副妖精模樣,還有她那嬌嬌柔柔的嗓音,王妃半點不擔心陸盛景突然醒來。

身邊睡着這樣一位嬌滴滴的美人,他陸盛景即便身子健全,也活不了多久吧。

如此想着,王妃心情更好,吩咐道:“傳話下去,少夫人若是缺個什麽,讓回事處的人莫要為難。”

華嬷嬷深懂王妃心思,“老奴省得了。”

陸曉柔根本不能理解,“母妃!您難不成真把二嫂當兒媳婦了?昨日拜堂,二嫂的紅蓋頭掉落,那些男賓客們都看癡了去,還有今日,您是沒瞧見大哥親手扶了二嫂一把,她真真就是一個勾人的狐貍精!”

就怕她不勾人呢!

王妃淡淡笑過。

“莫要鬧了,你有那個閑心不如早日着手繡嫁衣,算着日子,羅家小公爺也該從戰場歸來了,他這次打了勝仗,皇上甚是高興。如此出衆男兒,你與他的婚事趁早辦了。”以防夜長夢多。

聞此言,陸曉柔倒是沒有少女含羞,努了努嘴,“母妃,女兒不喜武将,那羅小公爺只知舞刀弄槍,壓根沒有……啊!”

陸曉柔尚未說完,康王妃突然一巴掌打了過來,半老徐娘的臉上透着狠意,“你休得胡說!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與羅家小公爺的婚事早年就定下了,此事容不得你變卦!”

陸曉柔一手捂着臉,雖是驕縱,但不敢忤逆康王妃,捂着臉跑了出去。

華嬷嬷在一旁小心翼翼道:“王妃,姑娘還小,年輕不懂事,您不要氣壞了身子,也別與姑娘計較。”

康王妃眼中閃過一絲哀鳴,但瞬間就被憤恨所替代,“要不是因着她與陸盛景,我兒也不會……”

華嬷嬷立刻提醒,“王妃!莫要說了!被王爺知曉就不好了。”

康王妃深吸了口氣,情緒卻久久難以平複。

這時,外面一丫鬟隔着湘妃竹簾,道了一句,“王妃,少夫人去要了幾枚靈芝,說是要給世子爺補身子用。”

康王妃冷哼了一聲,“哼,宮裏的禦醫都無計可施,幾枚靈芝能管什麽用?!且随她去吧。”

華嬷嬷道:“看來少夫人真盼着世子爺能好。”

這下,康王妃更是覺得可笑了,“她自己就是災星,她拿什麽救陸盛景,殊不知,真正能害死陸盛景的人就是她自己!”

****

沈姝寧對香芝當然不會全權信任,依舊讓她守在月門外,暫時不允許其踏足屋子。

回到了長樂齋,沈姝寧就将取來的靈芝,盡快熬成了湯藥。

暴君又是吐血,又是在夢中不知與誰纏綿了數個輪回,他卧榻這樣多日,身子骨想必……早就掏空。

她雖不懂岐黃之術,但也知男子的身子若是虧空,定然要狠狠補上。

以免一棵靈芝不管用,沈姝寧直接炖了兩顆,直至熬成了濃厚的湯汁,才端着湯碗去了卧房。

濃郁的靈芝湯藥味四處飄散。

陸盛景想不知道那女子幹了什麽都難。

門扉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陸盛景心肝一抖。

他“昏迷”期間,除卻清水之外,粒米未進,為盡快恢複,必須禁補。

陸盛景表面沉浸,宛若睡着了一般,內心卻是一片兵荒馬亂。

殺了她!

殺了她就能斷了一切煩惱。

陸家給他找幾個沖喜妻,他就殺了幾個!

這時,床榻微微一動,陸盛景感覺到有人在床邊落座,一雙細柔的小手在他額頭探了探,似乎擔心探得不準,又在他臉上摸了摸。

随後,他就聽見女子的聲音在耳邊輕嘆,“總算是不燙了。”

陸盛景,“……”

他不會承認這小妖精是在關心他!

陸盛景能猜到沈姝寧要做什麽,他的牙口緊閉,無論湊近他唇邊的藥匙如何用力,他一滴大補湯也不喝。

黑濃的湯汁順着男子清瘦的下巴沒入了脖頸間。

沈姝寧急了,眼睜睜看着陸盛景湯藥不進,她索性棄了瓷勺,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仰面.灌.了一口湯藥在.口.中,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她擔心湯藥.含.不住,就直接俯.身,一手捏着陸盛景的下巴,一邊湊了過去。

唇.齒.相觸那一瞬,陸盛景聞到了女兒家身上獨有的楚楚幽香,他緊繃的大腦瞬間一崩,一時間沒能堅守住防線,唇齒突然松開,随後濃郁的靈芝參湯順着他的唇沒入他口中。

陸盛景:“……”

這是甚麽感覺?

有什麽東西,輕.柔.香.軟,碰觸到了他的唇,渡入湯藥時,似乎是為了防止湯藥溢出,還稍稍勾了他的舌……

陸世子腦中浮現出無數畫面,他聽見了海浪潮起潮落;春秋花開花謝;還有無數匹駿馬瞬間奔騰而過……

時間很快,又仿佛很短,他的喉嚨不受控制的滾動。

一口,兩口……很快,就聽見唇邊有人嘟囔,“總算是喂進去了些許。”

陸盛景:“……!!!”

喂?

她是用什麽喂了他?

随即,女子的聲音又響起,“還剩下半碗,不能浪費了。”

陸盛景,“……”

陸世子正在天人交戰,唇瓣上輕柔的觸感再次傳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