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席面 浪費了到底不好,大……
尹沉壁帶着木棉和栖雲在賞梅居前迎客。木棉現在已經被秦媽媽教得很有樣子了,只是開口閉口就是“秦媽媽說”、“秦媽媽道”的,讓尹沉壁和栖雲聽着都有點煩。
衆位客人先被引去了花廳邊的側間,更衣完畢才去了茶室。小姐們的丫鬟則由木棉和栖雲領着去了賞梅居的後園安歇。
茶室內窗明幾淨,正中的茶案上,安置了小小的茶爐,點茶用的茶碾、茶筅、湯瓶、盞托等都已洗淨備好,青黑釉的兔毫小盞一字排開,意趣清雅。
旁邊幾張方幾上擺着圍棋、牌具供小姐們玩耍,靠牆的一張長案上放置着花簽筆墨,以備不時之需。
花香不絕如縷,絲絲沁裳,脈脈盈袖,滿屋子嬌聲莺語中,聞思源坐在茶案旁開始點茶,聞思齊手持茶勺候在一邊準備分茶,沒過一會兒,甘醇的茶香袅袅溢出,于馥郁花香中開出另一味清冽芬芳。
聞舒璎卻在這時跑到聞思源旁邊,拉着她的袖子叫道:“姑姑陪我玩嘛!”
點茶正到緊要時刻,聞思源額上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尹沉壁雖不懂點茶,但也看出這時候聞思源受不得打擾,忙上前将聞舒璎抱住,笑道:“璎姐兒,嬸嬸給你好玩的,快跟我來。”
聞舒璎偏着頭道:“什麽好玩的?你可不要騙我!”她跟着她姑姑們好一會兒了,到頭來發覺客人來了後姑姑們都不理她了,她自己玩了一會兒實在是無趣,便改變了主意乖乖跟這位嬸嬸去,看看她是不是真有什麽好玩的東西。
尹沉壁抱走了這搗亂又纏人的小家夥,聞思源姐妹都不由松了口氣。平寧侯家的小姐曾慧眼角餘光一直瞟着這位國公府的六少夫人,見她出去了,又轉頭凝望着她的背影。
江氏曾經問過曾慧母親她的生辰八字,雖沒明說,但确實是透着那麽點意思的。曾慧父母自然願意,她心裏更是十二分的期待——她曾在有次到國公府作客的時候,躲在風荷軒的花蔭後偷瞄過聞六公子一回。春獵後流言傳出,她自知婚事多半無望,偷偷哭了好幾場,待聞若青的婚事議定,又哭了一個晚上。等到聞若青成親的那天,她沒哭了,可是悄悄喝了好幾杯酒,醉了一夜。
她今日見了這位傳說中的六少夫人,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這女子姿容儀态平平無奇,穿的藏藍色如意紋交領上襦和藕荷色下裙,看着就很老氣,接待她們的時候也顯得有些慌亂,一點也不娴雅大方,她也真是的,春獵的時候堵誰不好,偏偏堵到了聞六公子,真不知道上輩子積了多大的德。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弄得像她這般端莊自持的美人兒反倒沒有了機會,月老也很可惡,拿紅線在她面前晃悠了一下,又系到了別人那頭,真是讓她傷心感懷。
她這邊自怨自憐,茶已經好了,聞思齊托着青黑色的玲珑茶盞一一奉給各位小姐,大家一邊喝茶,一邊打開了話匣子。
“思齊,你家這位六嫂看着也還成啊,這茶室布置得不錯,”說話的是許芊羽,她捧着茶盞瞧了瞧外頭的花架,“這架子花也搭得漂亮。”
她父親是當朝翰林院掌院學士,江氏也向她母親打聽過她,不過許芊羽壓根兒沒見過聞若青,上她家門提親的人也如過江之鲫,她完全不在乎。
“要不是我在旁看着,她哪準備得這麽周全。”聞思齊有點氣短地說。
伍清郦湊過來,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聞思齊點着頭,笑道:“就是這樣的。”
江家的兩姐妹不滿意了,姐姐江涵蓉嚷道:“說什麽悄悄話呢?什麽話兒我們不能聽?”
聞思齊笑道:“就不告訴你們。”她轉了頭又與伍清郦咬耳朵,又把嚴詩雨叫過去:“我告訴你,一會兒你就這樣說……”
江涵蓉問她:“你今兒辦這場花會,怎麽請了你六嫂過來張羅?你大嫂呢?”
“她這不是為了滿足你們的好奇心嘛!”聞思明在一邊瞅着聞思齊笑。
“我說這花怎麽插得這麽難看,”江涵意撇了嘴道:“原來是她插的,大表嫂可不是這個水準。”她說完,随手把旁邊梅瓶裏的花兒取了幾朵出來重新擺弄了一番,那瓶插花立刻意态盎然,詩情畫意一下就出來了。
這會兒聞舒璎坐在梅園裏,正睜大了圓圓的眼睛,看着她嬸嬸在她面前變出了一大堆的草編蚱蜢、草編蜻蜓、草編螳螂,又把它們排好隊,分成幾個陣型,還各選了一只出來打頭。
“它們好像真的喲!小嬸嬸你真厲害!”
尹沉壁汗顏,哄小孩她也就只會這一招了,幸好還算有用,尹懷洲和顧蕊小時候都給她這麽哄過。
“姐兒乖,你自己先玩一會兒,嬸嬸去去就來。”她看了一眼旁邊璎姐兒的丫頭,那丫頭趕緊走上前來,陪着小姑娘一起玩那幾隊昆蟲大軍。
尹沉壁緊走幾步出了梅園,趕到茶室,小姐們頭一波的茶已經品嘗完畢,現在正由聞思齊領着,在中庭裏各色缤紛花朵之間繞來繞去地欣賞。
只聽伍清郦嬌聲笑道:“這盆蟹爪蘭可真漂亮!”
衆人紛紛上前觀賞,聞思齊道:“嗯,是真不錯,看着的确有點螃蟹的樣子。”
“說起螃蟹,我倒是想起玉華樓的蟹黃獅子頭了,”伍清郦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還是上次哥哥帶回家給我吃的,都半年了,現在一想到就有點忍不住。”
“他家的蟹黃獅子頭是不錯,我也喜歡吃。” 嚴詩雨也點頭,“不過有了蟹黃獅子頭,又怎麽能少了他家的佛跳牆?”
“那你們今天可有口福了!”聞思齊朝着一邊的尹沉壁笑,“外頭的人都說我家六嫂錢看的緊,他們不知道,我六嫂其實為人最是大方了,昨兒還跟我說要好好招待你們的,是不是啊六嫂?”
尹沉壁心道不好,硬撐着笑容點點頭。
聞思齊親熱地上前挽住她胳膊:“六嫂,咱們去玉華樓叫一桌席面回來吧,要有蟹黃獅子頭和佛跳牆的,您看她們幾個一說起來,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小姐們都掩口輕笑,伍清郦和嚴詩雨滿含期待地看着她倆。
尹沉壁為難道:“但是廚房那邊……”
“哎,您就叫人過去通知一聲,說今兒中午的菜她們不必做了不就成了麽?”
“可是都已經這個時候了……”
“六嫂!”聞思齊低聲在她耳邊說:“我話都已經說出去了,您總得給我個面子呀,這麽多人看着呢!”
尹沉壁猶豫片刻,只得應了,聞思齊高興地拍手道:“我就知道六嫂最疼我了,您就讓丫頭們去外院報個信,找霁風院裏一個叫錦玉的,他以前常上玉華樓去叫席面,他最熟。”
尹沉壁依言叫來栖雲,讓她趕快去外院找那叫錦玉的小厮,栖雲走了沒幾步,聞思齊又在後頭喊住她。
“你跟錦玉說,讓他順便在玉華樓叫些點心,他家的桂花千層卷和蓮蓉蛋黃酥特別好吃,其他的糕點嘛,讓他自己看着多叫些,這裏的小姐們都愛,等下午咱們劃了船摘了蓮蓬,回來吃正好合适。哎——等等,再讓錦玉順帶去漱玉樓買幾壺秋露白回來,他家的酒配着蟹黃獅子頭吃最合适不過。”
栖雲看着尹沉壁,見她點了頭,只得去了。
這邊尹沉壁趕緊吩咐木棉去廚房通報一聲,木棉腳程快,沒一會兒就回來了,跟她說廚房的菜都已經備好,糕點什麽的也都做好了,聽說不讓端過來,管事的還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尹沉壁只得無奈道:“那就讓他們把東西先送去長桦院吧,浪費了到底不好,大不了晚上我們吃。”
木棉腳底生風,趕快又往廚房那邊跑。
這時聞舒璎又找了過來,一疊聲叫道:“六嬸嬸,六嬸嬸!”
“什麽事兒?璎姐兒?”
“六嬸嬸,那堆草我玩完了,還有什麽別的好玩的?”
尹沉壁只得又打起精神來對付這個小頑童:“那嬸嬸帶你去看花兒好不好?”
“不好,花兒有什麽好看的,我要下棋!”
“乖,嬸嬸不會下棋,咱們玩點別的行麽?”
“那你會什麽?”
尹沉壁想了半天,“嬸嬸給你編花籃好不好?”
“這個好!那我們快去吧!”她胖胖的小手抓住小嬸嬸的衣擺,往前就跑。她的丫頭樂得輕輕松松地跟在一邊,能有人陪着小調皮玩鬧,真是太好不過了,天知道陪這小祖宗一天,比掃完一個院子還累!
傍晚客人們散了,尹沉壁和聞思齊站在門口送客,她的衣裳被璎姐兒的手抹髒了,頭發也給她扯了幾縷下來,對着恍如天仙般嬌豔亮麗的曾慧和許芊羽,心底還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自慚形穢之感。
聞思源十分真誠地感謝她:“今兒真是多虧六嫂,帶了璎姐兒一天,不然我們也脫不開身,這小家夥纏人得很,帶她出來就沒一天輕松過。”
她和妹妹是最後一撥離開的,尹沉壁牽着璎姐兒的手送她們到大門口,一面走一面笑道:“源姐兒客氣了,璎姐兒乖着呢,下回再帶她來玩。”
兩姐妹帶着璎姐兒上了馬車,聞思源伸出頭朝尹沉壁揮了揮手,又笑了笑,這才放了簾子走了。
聞思齊在她身邊伸了個懶腰,笑道:“今兒玩得真是痛快,大家都很滿意,多謝六嫂了。”
“客氣什麽,應該的。”尹沉壁也懶得笑了,心道你高興就好。
聞思齊看了她一眼,邁着輕快的腳步走了。尹沉壁回到賞梅居,看着下人收拾打掃了屋子,又把盆花搬回花圃,這才回了自己院子。
晚上聞若青在衙門裏吃過晚飯,回到長桦院,就見尹沉壁癱在廊下的木踏上,抱着個墊子一動不動。
“這是怎麽了?”他吃了一驚。
“沒什麽,就是吃多了。”
“你說什麽?”吃多了?他沒聽錯吧。
尹沉壁坐起身來,摸着肚子道:“今天齊姐兒另外叫了一桌席面,廚房裏準備的菜又那麽多,浪費了不好,偏秦媽媽她們又吃過晚飯了,所以我和木棉晚上熱了吃了大半。”
聞若青哭笑不得:“有你們這麽吃的嗎?那能有幾個錢,吃出病來恐怕藥錢都不止這麽多。”
“您不知道,看着那麽多東西都浪費了,真是讓人心疼,”她坐了一會兒,還是覺得不舒服,趕快又躺着。
“我們莊子上的人恐怕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些精致的菜,有一年鬧旱災,大家都沒糧了,榆樹上的葉子都拔下來吃了。”
聞若青沒話說了,他想起了邊關的那些日子,啃樹皮吃草根什麽的,大夥兒餓得慌了什麽都幹過。
他在她身邊坐了下來。“還有剩菜麽?正好我在衙門裏也沒吃飽。”
“哎呀,”尹沉壁又坐了起來,“怎好讓六爺吃這些剩菜?”
“沒關系,我又不是沒吃過。”
尹沉壁半天不動。
“怎麽了?不是說了沒關系麽?”
“我……我們基本上把要緊的都吃完了……”尹沉壁不好意思道,“要不,我讓人去廚房給您叫吃的?”
聞若青無語了,這是有多能吃?!
“算了,我也沒多餓,不過聽你這麽說才打算幫你吃一點的。”
“哦。”她又爬回去躺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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