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松動

道歸舟:……

出、出汗了嗎?

子鳴不提,他還沒察覺到。

他因神魂不穩的問題有些體虛,雖不至于說虛弱到三步一咳,但也是典型的畏寒、不易出汗的體質。

老實說,道歸舟并未察覺到熱。

也并未覺得自己有什麽好緊張的。

但他的手心的确一片濕潤。

他難得的有些尴尬——雖然他也疑惑自己為何要尴尬。

他下意識的想要松手,子鳴卻道:“無事的。”

他輕聲問:“小師叔不願嗎?”

道歸舟啥都不吃,軟硬都不吃,就吃子鳴這一套:“……願。”

道歸舟托了個掌心焰,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

他這才發現不遠處的牆壁上嵌着油燈,于是他将火打上去,收了自己的手。

這間屋子沒什麽特殊的擺設,不大不小,連張門都沒有,倒是角落裏放了個書桌,書桌上還放了幾封信。

這麽顯而易見的線索,道歸舟當然不會錯過。

他正想要扶着子鳴走過去,就見子鳴直接擡腳穩穩當當的朝那書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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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歸舟:?

明明上一秒他還吐血了呢?

這就是所謂的男主光環嗎?

失敬失敬。

他們拆開第一封信,上頭揮揮灑灑寫了一大段——

【阿青,我早就同你說過了,我與你的事不是什麽能見得光的事。我知你不喜這樣的說法,可任何人瞧來都是病态的。莫要再在旁人面前同我如此親近了,尤其是他……他不該曉得這些,也不該受這刺激。我知你是很在意他的,他也很在意你,我時常羨慕你們之間的情誼,也望你同他不會因我之事疏遠了。】

阿青?

可那火娃明明喚那女子做婉婉?

不過說起來……

道歸舟微微擰眉,他記得好像熔珠這一篇的關鍵角色是叫何婉青?

便是那女子嗎?

道歸舟:喂,起來幹活。

【?我不用睡覺。】

道歸舟:幫我回憶一下劇情,那姑娘是不是叫何婉青?

【……我很遺憾的告訴你,我只是一個天道自救系統,并非你的金手指。相反,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我還是你的爸爸。】

道歸舟:誰爸?

【……你是我爸。】

系統認慫十分迅速:【但我可以給你一個我還記得的小提醒,在這個時代書信是不分他她它的。】

道歸舟:?

什麽垃圾提醒?

這破系統真就要貫徹自己的人設了?

道歸舟再一次為系統的無用感到糟心,卻也接過了子鳴遞來的第二封信。

【阿青,都同說過幾遍了,莫要總是捉弄他,你總是要讓着點的。他喜歡那紙便送他就是,左右也是你的錢財換來的。我自個兒掏腰包給你買更好的……你曉得‘心紙’嗎?據說是仙人所造,只要寫下兩人的名字,便可喜結連枝。我曉得你瞧見這定是要笑我的,可我總歸是抱了點期待……我常想着能有一日同你攜手與旁人打招呼,而不是在暗處互說情意。罷了,你怕是又要說我矯情說我思慮過重了。】

道歸舟微微偏頭,心頭劃過一抹疑惑。

何婉青是妹妹,為何要讓着兄長?

她兄長莫非有疾?可她也說了她兄長是在大火中被活活燒死的啊。

道歸舟還沒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節,子鳴就遞了第三封信過來。

【阿青,我總覺着他近日來似乎是發現了什麽,瞧着我的視線總是欲言又止。我知他是個好孩子,即便是發現了你我之事,也定不會到處亂說,甚至還會替我們掩護。可……這樣下去真是你我所願嗎?這本來就不該将旁人牽扯進來,你的家人都很愛你,你該選擇他們,而不是我。】

道歸舟的手指攀上自己的下巴,他食指的指腹微微摩挲着自己的臉側:“師生間的愛情……就這麽不被世俗所接納嗎?”

子鳴單手拆信封的動作頓了一下,他側目瞧道歸舟:“小師叔覺着無所謂嗎?”

“對啊。”道歸舟折好手裏的宣紙:“喜歡是兩個人的事,不該由旁人置喙。”

他頓了頓:“再說我不是真的問這個問題,我只是覺着這些信有些奇怪,好像……根本不是寫給那位姑娘的。”

“若不是寫給我的,會是寫給誰的?”他說話間,就聽密室響起了機括聲。

随後他們身邊不遠處的石牆緩緩推動,就見那女子穿着紅裙走了進來,眉眼間還是那般帶着憂愁,那雙眼以前應當是十分明亮好看的,現在卻多了些死氣。

顯得整個人都有些陰郁。

道歸舟:“何婉青?”

女子恍惚了一瞬:“是……許久都未有人這般喊過我了。”

道歸舟雖不記得原着中子鳴他們在臨溪鎮究竟經歷了一個怎樣的故事,但通過這些信件和何婉青的态度,也能夠大概構建出來。

不過這構建出來的故事不僅模糊不清,還有些細節令道歸舟十分疑惑。

便聽子鳴忽然問道:“你同這位先生是何關系?”

何婉青垂眸,面上沒有半分的羞怯,有的只是悲戚:“便是如同信上那般,我與他……早已私定終身。”

“那你兄長叫什麽?他又是個怎樣的人?”子鳴冷靜問道:“你不會不記得了吧?”

何婉青猛地睜大了眼瞧子鳴,神色終于有些慌亂了起來:“我……”

道歸舟疑惑的看着他二人,緩緩的在心裏打出一個問號。

有沒有人可以同他說說,這是個什麽情況?

他覺得他現在很懵啊。

懵到幾乎快要成傻逼了。

他自認自己聰明絕頂……呃,沒絕頂。

他自認自己這智商這頭腦天底下第一,可現在是真的聽不懂子鳴在說什麽。

也不能說是聽不懂,他只是不能理解子鳴為何會這樣問,更令他無法理解的便是為何何婉青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你知道為什麽嗎?】

道歸舟:為何?

【你仔細回憶下你穿越到這個世界三年以來你說過多少次你‘世界第一’‘天下第一’然後發生過什麽。】

道歸舟:……人生總有那麽點小意外。

【?你管那叫小意外,你問問小意外同不同意?】

道歸舟果斷無視它,不再理睬。

相聲這種事一個人說就沒意思了,所以系統也自動靜音。

子鳴放下手裏最後一封信,偏頭瞧何婉青,眼裏的笑意淡薄的有些發涼:“我可以讓你再見見你兄長和那位先生。”

何婉青微頓,眼裏閃過不可置信,卻又有些激動:“你說的……是真的嗎?”

“信不信随你。”子鳴閑散的倚着書桌:“反正不是我想見他們。”

道歸舟看子鳴,心道牛逼啊。

這語氣,一聽就是高人的語氣。

這态度,一看就是高人的态度。

何婉青的兄長和那位先生,道歸舟估摸着是招魂都招不回來了。

就算能……他們靈山并沒有這個課程。

所以子鳴一定是在忽悠何婉青的。

何婉青低垂着眉眼沒有開口,子鳴也不急。

道歸舟正想把另一封信看完,就聽何婉青出聲了:“你的要求?”

子鳴擡起了和道歸舟緊扣着的手:“我不強求你解開這東西,畢竟于你而言也不放心,你只需放我和我師叔出去就是了。”

道歸舟:?

他歪頭看子鳴:“你要我們倆個大男人這樣牽着手在外頭走?還是戴着鎖鏈的這種?”

他嘴快過腦子:“可以啊小朋友,這才多大就這麽會玩了?”

子鳴的視線轉到他身上,道歸舟下意識的垂眸不讓自己對上他的眼睛。

故而他沒有發現子鳴眼裏的笑意稍微濃了點,不再像之前那樣寡淡到只是一個過場。

子鳴低低問道:“小師叔是不願同我一起?”

他輕聲說:“也是……亦清師叔如今下落不明,師叔自然是更加在意亦清師叔的,再者……我本就同師叔你不同門……是我癡心妄想了。”

“沒有。”道歸舟幾乎是毫不猶豫道:“師兄他身上的護身法寶數不勝數,我不擔心他。”

他另一只手也拽住了子鳴的衣袖:“我不介意,我很樂意同你一起。”

他滿腦子都只有自己腦補出來的子鳴失落的模樣,一顆心被子鳴那句“是我癡心妄想了”紮的又麻又疼。

其實他也說不出自己究竟為何會如此心焦,他面上雖然還是那般淡定,語速卻不自覺的放快了:“我只想同你一起……”

說完這話,道歸舟微微晃神了一瞬。

他揪着子鳴的手猛地縮緊,無意識的擰了下眉。

随後就感覺到子鳴的手掌落在了他腦袋上。

子鳴的聲音有些沉:“師叔?”

道歸舟說不出話來,但卻能感覺到子鳴的靈力一點點擠入進來,稍稍讓他的大腦清明。

道歸舟回神,嘴唇卻是有些發白:“無事……方才晃了一下罷了。”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他就時常會突然這樣。

這也是為何他師父蒼華不允許他獨自一人離靈山太遠,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許他外出。

道歸舟靜了靜心,微怔了一下。

噫噫噫?

耶耶耶?

他體內的第一層封印有些松動了?

【恭喜!來到這個世界三年,你終于觸動了封印!恭喜你發財~恭喜你精彩~最好……】

道歸舟:閉嘴。

【……好的。】

子鳴的手臂正好擋住了道歸舟的視線,叫道歸舟瞧不見子鳴的眼睛。

但事實就算是沒有擋住,子鳴眼裏醞釀着的風暴也不會讓他看見。

這一次,他只需要站在他身後便好。

那些勞什子的大義他來摧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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