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聖母

蒼華真人微微颔首：“的确。”

他又是嘆了口氣：“說來也是奇怪, 他們竟能躲護宗大陣的探測。”

道歸舟沒有接這話，只是表示自己明白了：“那我便先帶子鳴走了？”

越清瞧了他一眼，又看了眼守在外頭的亦清, 沒有作聲。

蒼華真人倒是擡手揮了揮：“且先去吧……有事我會喚你的。”

道歸舟便又拎着子鳴離開。

在再度經過亦清身側時, 道歸舟與亦清對視一眼，便見亦清微抿了一下唇。

他什麽都不用說, 道歸舟就懂了。

兩人離開後，越清的視線落在了亦清身上, 他語氣沉穩，嘴上還勾着弧度，但話語裏警告的意味卻是十分濃郁的：“亦清。”

他說：“回你自己的屋子裏去, 別做多餘的事。”

亦清抱劍的手猛地縮緊, 他站在門口看着越清, 神色有一瞬間的隐晦不明, 明明他是站在了逆光處, 但是屋內的兩人還是能覺出他的些許不甘與不滿。

可最終他什麽都沒有說, 只是面無表情的離開了此地。

蒼華真人替自己這個大徒弟倒了杯茶：“你就沒有猶豫嗎？”

他的視線落在越清始終隐在矮幾底下的手。

越清的手很修長, 但有些瘦了。

像是一把鋒利的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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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把骨刀現在緊緊的握成拳, 手背上的青筋已經全部凸了起來。

蒼華真人知道他也在忍耐。

他也想不顧一切的同道歸舟說，他也想去找玉清……

可他不能。

他是靈劍峰的大師兄。

是未來的掌門接班人。

他只能約束自己。

越清淡淡的笑了笑：“靈山門規我可還記得，宣誓我也能背。只是師父……有些事并非我們全能掌控住。”

他看着亦清離開的背影：“就好比蓮獄那邊為何會知道天清，這在我們這裏始終都是一個謎。”

從靈劍峰主峰出來後, 子鳴還未開口，道歸舟就道：“你先同我去我那。”

子鳴本就有此意, 所以也沒拒絕，又聽道歸舟補了一句：“你亦清師叔有事找我們。”

聽到這話，子鳴的表情有一瞬間很淡, 但他很快又輕輕的扯了一下唇角：“小師叔倒是同亦清師叔有着非凡的默契。”

“……你說我們有默契？”道歸舟仿佛聽見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你曉得吧，靈山內門每年都有次考核，上回考核，我叫他幫我擋一擋戒律堂那邊的人，他直接把人送我面前了。”

這事說來複雜，但千言萬語都抵不過一句mmp。

他頓了頓，又說：“我會知曉是因為你亦清師叔臉上藏不住事，你沒瞧見他那一臉的焦躁煩悶嗎？”

子鳴微揚眉梢：“沒。”

他說：“小師叔，我只看你。”

道歸舟：……

崽崽這張嘴……

配上這張臉擱現代那就是海王的标配。

這甜言蜜語說起來毫不猶豫的。

道歸舟不可否認自己方才心跳滞了一瞬，但現在并不是追究他心跳究竟還能不能好了的時候，他對上子鳴明亮的視線，一時間摸不準崽崽究竟是醋精發作還是想要求表揚，便小心翼翼而又幹巴巴的來了一句：“……那、那我以後也只看你？”

【？】

子鳴意外的挑了下眉，原本有些繃着的嘴角揚了揚。

道歸舟默默的在心裏抽了自己一巴掌，心道色令智昏，随後又岔開了話題；“走吧，亦清那個老傲嬌，怕是已經在我那等我了。”

道歸舟猜的不錯，他們到道歸舟的院子時，就見亦清頂替了雜役弟子的位置，仍舊抱着追風守在他屋前。

道歸舟無語的走過去：“朋友，你就那麽愛當門神嗎？”

“……天清。”亦清沒有同他玩笑，只是認真道： “玉清師兄現在音訊全無。”

道歸舟表情不變，沒有絲毫的驚訝。

方才在茶室時，道歸舟便察覺到了一點。

只是道歸舟無法明白，這個世上究竟有誰能完全壓制住玉清。

畢竟原著中寫的清清楚楚，即便是那位妖王，都只能同玉清打個平手，要想魚死網破都做不到。甚至廬雲山那位半腳化神都無法敵過玉清。

在原著中，只有黑化了的子鳴才能打過他。

而且還是在黑化的後期，子鳴得到了整個蓮獄的支持時才做到的。

所以……

究竟是哪位大能不僅能纏住玉清，還能叫玉清連給靈山吱個聲的時間都無？

如果真的要算的話，這天底下大概只有一個人可以做到。

道歸舟在心裏做了一個驕傲的表情包，手搭在了自己的胸口，極其自豪。

他，

道歸舟。

天道化身。

當他的十八層地獄被全部打開時，他将無所不能戰無不勝。

這天下算什麽？他一揮手就能成為一柸黃土。

【……雖然你同我是一體的，你的驕傲就是我的榮耀，但……你大概是做不到的。】

道歸舟：？那我這天道究竟有何用處？

【？我難道沒同你說過你與這世界是一體的，你死了世界就沒了，世界沒了你就死了？】

道歸舟：？你沒說過後面那句話。

【……對不起。親親，請不要差評喲~】

道歸舟就三個字想送給這傻逼系統。

“所以？”道歸舟看着視線偏向別處的亦清：“……和我有關對嗎？”

亦清：“嗯。”

他從懷裏掏出一封帖子：“董南留下的。”

他頓了頓，神色帶着點隐怒：“被一同留下的還有玉清師兄的玉佩，已經被大師兄收走了。”

道歸舟擰了擰眉心。

靈山每個弟子的身份象征都是獨特的，這玉本身就很特殊，除了靈山，并無別處産出。

還有董南。

玄天觀那個驚才絕豔的弟子。

也是原著中在子鳴快要黑化時叛逃師門的弟子。

但現在不僅提前了，還站在了蓮獄那邊。

道歸舟伸手接過打開來看，就見上頭寫着——

【聽聞蒼華真人座下新收了名弟子，名喚天清。我備了上好的廂房與美酒，不知天清仙長可否來我這兒做做客？我想我這有天清仙長想要見的人，比如某位守靈峰峰主，比如松蒼書院的某位山長。】

這字寫的極其潇灑漂亮，但也能瞧出寫字的人在寫這張字條時有多麽惬意。

可唯獨在寫“天清”二字時，這一筆一劃都寫的十分的認真，還透着股詭異的溫柔。

這張信紙上還印着一朵盛開的紅蓮。

看上去妖冶又詭異。

那是蓮獄當今妖王赤離的标識。

先不說為什麽蓮獄要邀他去做客，還用下帖子的方式，就說……道歸舟緩緩偏頭：“赤離有這本事扣押玉清師兄？”

亦清冷冷道：“可能嗎？”

道歸舟知曉玉清在亦清心裏那就是——

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

即便真有人可以做到，亦清大抵也還是覺得玉清天下第一，更別說現在的的确确無人有這本事。

所以道歸舟本來是不信的。

為何又會信呢？

因為玉清不可能兩天過去了都沒一點聲音。

而且……

亦清同越清也定是有嘗試聯系玉清的。

既然亦清現在站在他身前了，那便說明沒有聯系上。

如若非說有什麽不對的、又有什麽人會對玉清下手、并且要拿他做交換……

縱觀整本書的劇情，包括後面坑掉了沒寫，作者直接說了結局的劇情以及系統告知他的後續來看……

道歸舟的視線落在了子鳴身上。

卻恰好對上了子鳴的視線。

在那一剎那，道歸舟腦海裏的第一個念頭居然是——他真的只看我。

道歸舟并不知道在他那一瞬的恍惚裏，子鳴的一顆心冷沉的厲害。

甚至有一層又一層的陰雲積壓着，随時都會來一場暴風雨。

只要道歸舟表現出一絲的懷疑……

子鳴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的蜷曲了一下。

他甚至在心裏沖自己冷笑了一聲。

接着他便聽見道歸舟說：“子鳴，別人說話時要看着對方才禮貌。”

他鄭重道：“你該看一眼你亦清師叔。”

亦清：“？”

他心裏那點煩躁和壓抑着的怒火瞬間消散了點：“我不需要他看我……他看你就夠了。”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這倆貨之間的粉色泡泡：“別扯上我。”

道歸舟遺憾的看向他：“好吧，那還是讓我的親親師侄只看我吧。”

子鳴瞧了道歸舟許久，并沒有從他臉上瞧出半點的心虛。

也沒感覺到道歸舟旁的情緒。

他心裏的那點烏雲便因為道歸舟同亦清的那幾句打趣漸漸消散，頗有種撥雲見日的架勢。

子鳴微垂了一下眼睑，遮住了自己眸中翻湧的情緒。

他不喜歡方才那樣的自己，但只要涉及到道歸舟，他所有的感情便會脫離他的掌控。

他厭惡這樣無能的自己。

他不想再一次……

子鳴垂着的手握成了拳頭。

三人之間意外的就這樣沉默了下來。

道歸舟看了亦清許久，心道他這位身世同樣有些悲慘坎坷的師兄從某種程度上好像有當綠茶婊的潛質，面上又道：“我去趟蓮獄？”

亦清皺眉：“你一個練氣……”

他頓了頓，本想說練氣一層，但轉念一想，道歸舟在這半年裏跟吃了什麽仙藥似的猛地飛竄到練氣六層，如今已經和他是一個境界了。

亦清改口道：“我同你一道。”

“……我一個人去送死就算了，你還要同我一起送死，你是怕大師兄不會黑化嗎？”道歸舟沒好氣道：“大師兄同玉清師兄關系這麽好，玉清師兄現今情況不明，大師兄肯定……若你還丢了，一丢丢兩兄弟……”

他想他們那位看似很好相處的大師兄可能會先一步成為靈山近萬年來第一個黑化的未來掌門人。

亦清面無表情：“我也不可能讓你一人前去。”

“我同小師叔一道去吧。”子鳴微微偏頭，語氣平淡：“這樣可好？”

亦清還欲說什麽，道歸舟便打斷他：“你總得留下來幫我們擋一擋師父和大師兄吧？若我們三人要一起離開靈山，恐怕還沒踏出這個門，人就能被丢進思過崖。”

亦清皺眉：“可你們……”

“亦清。”道歸舟嘆了口氣：“都是煉氣期，瞧不起誰呢？”

同樣都是去送人頭的，有什麽區別？

再說他和子鳴，一個天道，只可能死在子鳴手裏，一個天道之子，男主光環籠罩着根本不會死。

相比之下，在原著中只出場了不到三十章的亦清就很明顯的是個路人甲了。

這怕是沒踏進蓮獄就能命喪黃泉。

亦清默然一瞬，最終蠕動了一下嘴唇，極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道歸舟拍了拍他的肩膀：“去一趟而已，等我回來我們再一起出任務。”

【很好，flag立下了。】

道歸舟：……我又不是回不來。

【這倒是。】

亦清：“……你就不怕嗎？不怨我嗎？”

道歸舟難得見他這般磨磨唧唧，只覺稀奇：“你還記得我們入內門的宣誓嗎？若是怕，走這條路為什麽？就為了那長生不老？”

他頓了頓，縮了一下脖子，心虛道：“好吧我的确挺饞的。”

亦清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道歸舟便又道：“玉清師兄對我很好。”

秋水是玉清給他鍛造的。

秋雪也是玉清給他找的。

抹額上的靈玉是玉清給他煉出來的。

乾坤袋也是玉清送給他的。

那個冷面神師兄……

一直把他視作他的另一個弟弟。

道歸舟不是什麽矯情的人，說不出什麽肉麻的話，他只知玉清現在下落不明，而知道他下落的人直接将帖子送到他面前了，他就必須得去。

如果這換做靈山別的弟子，不是玉清、不是越清的話，他肯定是收起帖子笑笑而過。

他本來就不是什麽心懷天下的聖母。

作者有話要說：  來啦~六點還一章！

這一卷大概會揭開關于舟舟的一些事~

離你們期待的開竅也不遠了！

至少我的存稿快要寫到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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