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後覺

等到一吻結束後, 道歸舟被岑仇的大拇指指腹壓着唇畔微微喘.息。

他并不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讓岑仇需要花費多大的精力才能忍耐住,他只知道自己瞧岑仇的确有點忍不住微眯眼睛。

道歸舟眼裏一片迷離。

像是蒙上了白霧的玻璃,倒不是叫人看不透, 反而是讓人忍不住湊上去, 讓人想要狠狠的擦去亦或者再看那層玻璃流下水珠,将其變的清明而又迷亂。

道歸舟看着将他摁在矮幾上的岑仇,微垂的眸子錯開了他的視線,但這一次他的腿還是忍不住發軟。

他的腦海裏亂七八糟的, 根本無法思考, 他只曉得自己想要躲開,卻又想要擁抱面前的人。

這樣矛盾的情緒使得他的心跳都不由得放得小心起來。

他在恍惚間想, 他要好好和崽崽聊一聊。

他和崽崽之間好像還有什麽沒有說清……

崽崽方才……

他不能明白他為什麽會紅了眼眶。

艹。

道歸舟咬了咬牙。

他以前究竟對崽崽做了什麽?!

他是不是睡了人就跑?!他是不是……

【是。始亂終棄的渣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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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歸舟:?

【開個玩笑。但我友情提示一下你剛剛好像是在雷區蹦了個迪。】

道歸舟:……好的,我個渣男。

舟舟嘆氣.jpg

他正準備開口說點什麽,岑仇就松開了他起身,眼見他要走,道歸舟想也沒有想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崽……”

稱呼才脫口第一個字,岑仇就反握住了他的手一把将他拉進懷裏, 幾乎是和昨天一模一樣的情形, 只是這一次他的唇因為剛剛的交融還有些溫熱, 也沒有再質問他,而是再度吻了下來。

但這個吻卻沒有持續那麽長的時間, 而且結束後岑仇還在他的唇上重重的咬了一口,留下了一個齒印。

道歸舟吃痛想要往後縮, 岑仇的手卻是覆上了他的後頸,壓着他的後腦勺往自己前面送。

岑仇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脖頸。

白皙的肌膚和修長勁瘦的頸線配在一起,讓他毫不猶豫的吻了下去。

他感覺到懷裏的人顫了顫,似乎是忍耐了一下, 最終還是沒有發出那令他興奮的聲音。

道歸舟人都是傻的。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辦法去思索自己剛才是不是又說錯話了、自己方才拉住岑仇究竟想要說什麽。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的身體了,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不再受他控制。

他像是掉入了一個無法自救的漩渦、泥潭,唯一能救他的人還在拼命的撕扯着他企圖将他徹底卷入其中。

道歸舟感覺到岑仇輕輕舔舐了一下他的頸線,随後帶着股狠戾重重的咬了一口。

他以為會出血,但他又能察覺到在這份帶着怒意的殘暴後存留的一抹溫柔。

他到底是舍不得傷害他的。

道歸舟想。

崽崽是他見過的內心最千瘡百孔的人。

也是他見過的最溫柔的人。

因為他明明可以質問他、明明可以不用手下留情、明明可以恨他,但他還是……

道歸舟有些恍惚。

他好像想起了點什麽,比如為什麽崽崽可以恨他。

但他還沒來得及抓住那一點閃現的碎片,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脖頸有一種異樣的痛感。

而身前某處好像……有點硬。

道歸舟的腦袋瞬間宕機。

等岑仇松開他的脖子用濕潤的唇輕輕摩挲那一處鏽紅時,道歸舟才懵懵懂懂傻傻逼逼在腦海裏問了系統一個他終于發現了的問題——

【是,崽崽這麽兇猛你大抵不會是攻。】

系統頓了頓,肯定的補充了一句:【是我不夠自信了,去掉大抵,你信我,你絕對是身下的那一個。】

道歸舟:……

道歸舟麻木的任由岑仇蹭着他的脖頸,将一個親昵的動作變得暧昧而又性.感,整間竹屋都充斥着令人難捱的氣氛。

“小師叔。”他聽見岑仇喑啞着嗓子,聲音低沉而又輕緩,不再是道歸舟熟悉的少年音,但這個聲音卻又帶着另一種陌生的熟悉感,就好像他曾在午夜夢回中聽過了無數遍:“別離開這好嗎?”

道歸舟:“……”

他剛想說我們聊聊吧,但一時間又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開口,再者……他現在連自己的事情都還沒有梳理清楚,所以他便只能應下:“好。”

岑仇從他的脖頸中起來,垂眸直視着他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認着什麽,道歸舟下意識的想要避開,就聽他說:“沒事的小師叔。你可以看我,因為我不會讓你看見那些。”

道歸舟怔愣擡眸,正好對上岑仇的眼睛。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他一直以為的漂亮到星辰都無法與之匹敵的這雙眼眸究竟有多深。

那是他從未了解過的深淵。

但他卻心甘情願跳下去。

因為他知道那裏還有一個會壓抑着自己的溫柔的崽崽。

道歸舟在心裏深吸了口氣,企圖讓他們之間這漸漸走樣的氣氛平緩下來:“你是怎麽做到的?又是在靈山,又能發展這個地方,你就是尊主吧?”

岑仇松開了他,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随意的抓了把茶葉灑進茶杯,然後給他倒了杯茶:“嗯。”

他看他一眼:“你教的。”

直覺自己又踩雷了的道歸舟:“……”

随後他就見岑仇召出碎星,他還沒想明白岑仇要幹嘛,結果這娃直接拔劍出鞘,劍尖直指自己的丹田就要一劍捅下去。

道歸舟一手拍在矮幾上撐住自己的身體,另一只手去撈他的劍,他的手握住了岑仇的手,在碎星堪堪要劃破他的黑袍時成功阻止了他。

道歸舟冷汗都要下來了:“……你有病嗎?!”

他已然忘記了方才岑仇帶給他的壓迫感讓他渾身都緊繃起來了的事:“不要命了?!”

岑仇看着道歸舟皺眉呵斥他,微微偏了下頭,語氣極其自然而又無辜,幾乎要讓道歸舟有種他還是那個子鳴的錯覺:“小師叔,這是你教的。”

他淡淡道:“将丹田分一為二,再割裂神魂,便可以創造出另一個自己。兩者互相相通,彼此能知道對方的想法,也能瞧見互相的記憶。這可是你的手段。”

道歸舟在他咄咄逼人的視線中眼皮子狂跳,他想要松手讪讪說句自己不記得了,結果岑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語氣冷然:“不過我有兩個金丹,并不能感知到小師叔你當日究竟有多痛……”

所以……

岑仇垂眸落在他左手手腕上的镂空銀球裏的幾顆小小的血玉珠子。

他親手挖了自己的魔丹将其剔出一角做了點小玩意兒。

然後他就能體會到那日他究竟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他就能告訴自己其實他也還是很在意自己的,他也願意為他付出點什麽,所以不能着急。

不能傷害他、不能讓他難過。

岑仇始終在用最偏激的方式平複自己心裏最偏激的念頭。

他只是因為那勞什子的無情道,他只是因為他是天道所以他才不得不放棄他。

那他就……岑仇握着道歸舟的手微微縮緊,他就把那些全部摧毀就好了。

這樣他只屬于他一個人。

就像是他留在他頸側的印記一樣。

那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标上。

“小師叔。”岑仇看着傻掉了的道歸舟,一字一句問道:“你缺少的那抹魂魄被你拿去做了什麽?”

道歸舟:“……?”

他卡頓般的歪頭,人已經是問號本號,瞳孔正在十級地震:“我……少了魂魄?”

那一瞬間,整個竹屋安靜的可啪。

岑仇設想過多種回答,唯獨沒想過道歸舟自己不知曉。

他面無表情的瞧着傻得更厲害了的道歸舟:“不然你為何神魂不穩?”

道歸舟恍恍惚惚:“我以為是因為……”

他話還未說完,就聽外頭響起了一聲:“尊主。”

道歸舟一愣。

噫耶?

這聲音是個小姐姐?

岑仇直接看向門外,竹門自動打開,道歸舟就見一名面戴面紗的女子站在不遠處離竹屋兩米遠的地方拱手行禮:“靈山來人了。”

岑仇似乎是有些煩躁的皺了下眉,随後他看向道歸舟:“小師叔,記着你答應我的話。”

他朝道歸舟輕笑了一下:“我信你。”

道歸舟抓住他即将抽離的手:“……保護好自己。”

以為他會說“別傷害他們”的岑仇挑了下眉,心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了起來,就連外頭的女子都是忍不住擡眸再悄悄看了道歸舟一眼。

岑仇道了聲好,道歸舟便松開了手。

随後他便消失在了道歸舟的視線裏。

道歸舟看着沒有合上的竹屋,輕輕的嘆了口氣。

崽崽啊,你怎麽就這麽放心你的罪人呢。

道歸舟默默的起身去關上了門,然後坐回了蒲團上,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再然後……道歸舟含着那口又苦又澀還有點茶灰的玩意兒綠了臉。

他沉默了一會兒,糾結了一下要不要為愛犧牲,一秒後就直接給吐了。

【……喂,你的戀愛濾鏡呢?】

道歸舟:……我的鍋,我絕世渣男好嗎?

“這小子泡茶還是這般浮躁。”滄桑的聲音響起,道歸舟下意識的看去,就見一個老人利落的翻窗進來,随後坐在他面前,也就是岑仇之前坐的那個位置:“大人。”

他低嘆了口氣:“我沒想過我們會這麽早見面。”

道歸舟瞧着面前的老人:“……廬雲山識雲觀主?”

識雲重新給道歸舟泡了杯茶才道:“是。”

他頓了頓:“比不得大人您泡的,但大人您目前也沒記憶,便将就一下吧?”

道歸舟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你曉得我現在是誰吧?我總覺得我們錯亂了輩分,我害怕。”

“別怕。”識雲從善如流:“我就是給您帶記憶來的。”

他對上道歸舟的視線:“您留了這個神通,便是要從我這瞧瞧從前都發生了什麽。您放心,我并沒有看過。”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幾章會寫一下他們之前發生了什麽事然後才是大家期待的劇情~別急哈,我盡量在五章之內結束回憶殺~但畢竟這個世界線有那麽點點龐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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