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心悅

越清笑容不變:“幹你何事?你既已入魔, 便已不是靈山之人。私自扣押我靈山弟子的賬我們還未同你算呢。”

岑仇無所謂聳了聳肩,只看向蒼華真人。

蒼華真人又是嘆了口氣:“……事已至此,說出來也無妨了。”

“玉清早就察覺到這個世界的靈力停滞了。”蒼華真人道:“我們這些老家夥是沒法再往前走一步了, 可玉清不一樣,玉清卡在化神期已有百餘年……一直未長進,便是這個世界的靈力根本不足以支撐他突破。”

化神期到合體期所需要的天地靈力是非常龐大的, 甚至還會伴随着雷劫一起落下。

但當創世主抛棄這個世界時, 別說什麽天地靈力了,這個世界連落個雷劫的能力都沒有了。

而作為妖王的赤離, 本體同地脈相連,在這個時候也很有發言權:“不僅是無法突破,地脈的靈力也停止了運轉。現在這個世界是在蠶食自己本身。”

聽到這句話, 岑仇愉悅的神色終于變得有些冷淡了起來,他從道歸舟的記憶裏知道了所有,所以清楚世界蠶食的并不是自己本身,但他沒有多說。

沒必要和不相幹的人多費口舌。

他倆都這樣說了, 廳內衆人也終于開始重視這個問題了。

就在他們七嘴八舌議論的時候, 永樂宮宮主忽的問了句:“既然如此,蒼華你為何不早說?”

她這一下可以說是将矛頭直接指向了靈山。

畢竟最近出的這些事同靈山都有幹系。

更遑論現在坐在上座, 他們誰也探不出深淺的那位還是靈山弟子。

眼瞧着所有人都将視線放在了蒼華真人身上,岑仇卻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只是一下又一下、溫柔的輕輕摩挲着自己指間的發絲。

這些人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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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嘴臉他早就看過無數遍了。

正因為如此他以前才會痛恨道歸舟為了這樣的人成就大義。

即便現在他知道了道歸舟不是為了他們,他也不願意讓這些人分到絲毫。

道歸舟的所有情緒只能為他一個人而生。

董南看了一眼岑仇, 譏諷一笑:“告訴你們有用?你們是能女娲補天還是能精衛填海?你們有這能力插手嗎?”

廳內衆人的臉色瞬間青一陣白一陣紅一陣,變化的五彩斑斓宛若一個個霓虹燈。

偏偏這個時候界內公認的老好人師徒還不吭聲,一個端着茶慢慢品,一個将自己的劍推出來一寸又壓進去一寸這樣弄着玩。

場面着實有些尴尬。

光明殿殿主冷哼一聲:“既然如此把我們找來作甚?”

他一開口, 董南就看看他,又看看淨蓮尊者:“禿驢,你們同樣是佛修,怎麽就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呢?難怪你不願意再在光明殿待下去了,那裏不配。”

光明殿殿主修的不是淨蓮尊者的無情清淨道,不像淨蓮尊者要封閉情根,自然是不一樣的。

所以淨蓮尊者低聲說了句:“不一樣的。”

他頓了頓:“你別打岔了。”

董南“啧”了一聲,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不做什麽。”岑仇終于開了口,他輕輕一笑:“就是想讓你們知曉你們能活下來該感謝誰。”

衆人目瞪口呆。

董南更是直接喊了句“漂亮”。

他看着這些人,替岑仇把後面的話補完了:“憑什麽我們就得默默無聞的替你們把天給補了完事後你們還要說我們邪魔外道?”

他冷嘲一聲:“不僅得你們知道,還得全世界都知道是我們覆舟救了你們所有人。”

岑仇挑了下眉,回頭望了他一眼:“嗯,想法不錯。”

董南正得意的勾着淨蓮尊者想要翹一翹尾巴,就聽岑仇慢悠悠的補了句:“回頭你一個人去宣告天下,務必讓每一個人都知曉。”

董·中二少年·南:“……”

大可不必。

三人組裏,董南同岑仇相識的最早,也聊過幾句,董南在岑仇面前也最放肆。

他不似聖女對岑仇始終帶着尊敬和懼意,也不似淨蓮尊者有幾分疏離,他對岑仇就是像老友一樣。

不得不說,岑仇這話說的實在是過于嚣張了。

但很快他們便知曉他有這個資本。

因為玉清現身了。

玉清穿着的還是靈山的那身白袍,他冷着臉走進來,唇色略微有些蒼白。

他只看了眼越清,便将一個玉瓶放在了岑仇旁側的桌子上:“好了。”

岑仇沒動,只道:“師父,你沒刮幹淨。”

玉清似乎是皺了下眉,聲音仍舊冷,但因為說的話多了幾個字,便能叫人聽出來他現在是有些虛弱的:“我确認過一遍了的……要不你來?”

“唔……”岑仇攤了攤手:“我剛碰過小師叔的,我不太想現在碰別的蓋掉他的氣息。”

玉清只冷冷的看着他。

換了個人來這坐着,不一定能承受的住他的死亡凝視,可岑仇不同。

岑仇只仰着頭瞧他,仍舊沒有動。

最終玉清只是收回了瓶子:“何時?”

岑仇看向外頭:“等一個縮頭烏龜自願出來。”

他頓了頓,似是想起什麽:“說起來師父你同他應當算是熟識吧?不如去幫我把他帶來?”

玉清看他一眼,到底還是擡腳準備去了。

“玉清!”

無奈越清終究忍不住喊了他一聲,玉清頓住自己的腳,偏頭看向他,眼裏的冷意稍微褪去了些:“無事。”

他說:“快了。”

說完這話,他便匆匆離去。

岑仇看着他消失在門口,心道的确快了。

很快他的小師叔便可以擺脫那層桎梏了。

他慢悠悠的在衆人驚恐的注視下起身——能支使玉清,的确讓他們始料未及——岑仇看向董南:“若是識雲現身了通知我。”

董南算了一下他落座不過一刻鐘時間:“……您又要去捉人?”

岑仇微微一笑:“不,去看看炸毛了的貓。”

董南:“?”

這才一刻鐘不到……?

他覺得他們尊主夫人有禍國妖妃的潛質。

禍國妖妃道歸舟還在籠子裏揪着身下獸皮的毛一邊在心裏怒罵自己一邊發愁。

誰能給他變個榴蓮給他跪一跪?

他不怕膝蓋壞,就怕自己洗不白。

道歸舟正思索着自己要以什麽樣的姿勢來哄崽崽,就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他幾乎是下意識的出聲:“岑仇?”

只見岑仇從黑暗中走出,一直走到籠子前,也不見他是怎麽動作的,反正他就是直徑穿過了籠子,蹲在了道歸舟身前:“嗯。”

他笑了笑:“我在。”

道歸舟一時間覺得他們好像回到了澗淵。

可下一秒,岑仇就從懷中摸出了張紙展示在他面前:“小師叔這話還作數嗎?”

是道歸舟在竹屋寫的。

道歸舟:“……”

你還我追憶。

道歸舟:“你放我出去就作數。”

岑仇微揚了一下眉梢:“挺有誘惑力的。”

道歸舟在他面前就忍不住流露出自己的情緒:“是吧?”

他得意的瞧着他:“我這魅力當然沒話說,快點,只限今天,錯過了就沒有下一家了。”

岑仇垂眸看他被鎖鏈磨的微微有些蹭破皮的腕骨,喉結滑動了一下:“小師叔,我才同他們說想見你就得把眼睛挖出來給我。”

道歸舟:“……你難道不知道flag不能亂立嗎?”

岑仇笑了下,改蹲為單膝跪地,湊的道歸舟近了些,他的手撫上道歸舟的脖頸,輕輕摩挲着那上面他留下來的印記:“可我本身也不想讓他們瞧見你。”

道歸舟覺得有些癢,想要偏頭躲過去,卻被岑仇一把摁住了肩頭:“……怎麽?我醜媳婦不能出去見人?”

岑仇啞笑:“倒也不是。”

他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畔:“只是這樣的小師叔太漂亮了。”

漂亮到他不希望有旁人能看見。

漂亮到他想把他永遠的關在這裏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欣賞、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觸摸。

岑仇垂眸看他脖子上斑駁的痕跡,還有衣服下微微露出的鎖骨上若隐若現的痕跡,只随手施了個法術幻化了一面鏡子讓道歸舟瞧:“小師叔你确定你要這樣出去?”

他似笑非笑:“我不介意。若是能叫他們明白,我也很樂意。”

道歸舟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臉有點木。

他雖然通過自己身體其他地方隐隐約約猜到了點,但沒想過自己現在這麽狼狽。

道歸舟忍了又忍,最終還是誠摯的問了句:“你屬狗嗎?”

岑仇:“汪。”

道歸舟:“……”

孩子太皮怎麽辦?

涼拌。

打也打不過。

還沒法攻他。

他沒好氣道:“我也不介意。”

道歸舟頓了頓,又補了句:“不是為他們,是為你。我不想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你一個人去承擔什麽。”

他知道對于崽崽這樣的人,他就是要打直球:“以前我是不能,現在我想同你一起。岑仇,你明白嗎?這就像是你不希望我一聲不吭來個自爆一樣。”

“我不明白。”岑仇摩挲着他的唇畔:“小師叔,我們是不一樣的。”

道歸舟到底還是愛着這個世界的。

可他不一樣,他從來就沒有愛過這個世界。

道歸舟總是能輕而易舉的将自己的信任交付出去,他也不能。

他經歷了這麽多的事,唯獨就相信過道歸舟。

可第二世時道歸舟還是将他的信任給粉碎了。

道歸舟嘆了口氣,撐着自己身體的酸痛勉強擡手握住他的手腕,随後在他微垂的指尖上落下一吻。

他輕聲說:“是一樣的。”

“沒有人能對任何人感同身受,我們是兩個個體,我們的經歷不一樣、生活環境不一樣,但有一點是一樣的。”

“岑仇。”道歸舟喊他,目光溫柔而又認真:“就像你對我一樣,或許你的愛有偏激有夾雜着仇恨,但你始終愛我。這份愛讓你願意賭上你的所有來愛我,我也一樣。”

他想這大抵是他這輩子說過的最肉麻的話了。

但如果這能讓他面前從來就沒有一絲安全感的孩子明白确認的話,他樂意将它說上千萬遍,說到他聽膩了為止——

“我愛你。”

“所以我願意為了你任由世界吸食我的骨血靈魂。”

“所以我願意縱容你的所有病态的偏激和仇恨。”

“我們從來就沒有不對等,我不在意你的不信任和掌控欲,因為我也很厭惡有人将視線放在你身上打量。”

“或許我們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但唯獨我們彼此愛着對方這點是一樣的。”

他們有千千萬萬不盡相同的事,只有心悅彼此這件事亘古不變。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開啓最後一卷了~

最後一卷是救贖卷,不是卷名哈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看明白

現在其實舟舟和崽崽雖然互表心意了,但崽崽還是屬于沒有安全感、無法完全相信舟舟,并且對這個世界還存在厭惡,舟舟得将崽崽拉回來~

然後就是新文我是定在十月六號開新,這本文這個月會完結,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說,我都會盡量滿足的~

衆所周知我的番外就是點菜一樣_(:з」∠)_因為我自己想法不是特別多,我怕我想法一來了我還能再寫二十萬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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