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歷練

“尊主……”董南看着眼裏都失去了高光的道歸舟：“……節哀？”

道歸舟動了動, 垂下了眼簾沒有說話，也不知他聽見董南這話沒有，但反正縮在角落裏的識雲見着那麽大一個岑仇沒了, 立馬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過來：“大人不必太過傷心。”

他神色複雜：“這小子別的不會，就演戲特別擅長。”

道歸舟不清楚岑仇做了什麽，但他和天柱的聯系的的确确的被切斷了。

一幹二淨, 那如影相随的附着感也消失的徹徹底底。

他是天道。

他與這個世界有着密不可切的聯系。

而現在這聯系就被岑仇給斷掉了。

若有人告訴他岑仇什麽都沒有犧牲就能做到, 道歸舟是不信的。

道歸舟緩了好一會兒，皺眉看向董南：“你方才喊我？”

董南點頭：“是啊, 前尊主說過若有一日他消失了，覆舟上下皆奉您為新尊主，只聽您一人號令。若有不從者, 殺之以儆效尤。”

淨蓮尊者道了聲“阿彌陀佛”：“尊主原話分明是‘若有人不服他，你們處理了便是’。”

董·中二少年·南：“……禿驢你今日就非得拆我臺是不是？”

這會兒終于從自我的悲哀中走出來了點。

他看着三人組沒有任何悲允的神色，終于覺出了點不對：“……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考慮了一下岑仇的未來的董南：“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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淨蓮尊者：“尊主沒同您說過他要創造一個創世主出來嗎？”

道歸舟：“……說過。”

他覺得他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麽。

便聽淨蓮尊者不顧董南跟抽了風似的暗示：“說是創造創世主，倒不如說是選。而選的話, 自然是需要有人‘成為’, 尊主挑了些時日，最終還是決定自己成為那個創世主。”

道歸舟：“……所以？”

淨蓮尊者沒有察覺到道歸舟已經在醞釀的風暴, 只盡職盡責的為他們的新尊主解釋：“尊主只是前去歷練了。先前我們便做過許多假設，如今看來, 這場歷練的确是封閉的。”

道歸舟和藹一笑。

所以他那一腔難過悲傷甚至想要殉情的念頭都白瞎了。

瞧見道歸舟的神色，董南眼皮子跳了跳。

好了, 他已經預見了他們尊主未來跪榴蓮的日常了。

全靠他們的神隊友淨蓮尊者。

道歸舟冷漠的給自己施了個治愈術褪去了一身的傷痕和疲憊，并活動了一下脖頸筋骨。

也是他蠢了。

仔細想想崽崽那種性格，要真有什麽事，怕是會藏着掖着不叫他知道。

反過來說便是若是無事, 那他就會誇大其詞的拿來逗他。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他覺着這樣的他很可愛。

道歸舟：我可愛你個龜毛：）

他發誓，等某位欠收拾的小崽子回來他必定要讓他明白花兒為何這般紅。

舟舟生氣氣.jpg

氣也氣過了，道歸舟卻也松了口氣。

沒事就好。

雖說是如同淨蓮尊者那般說的，但道歸舟還是多問了句：“沒有風險嗎？”

三人組面面相觑，沒有接話。

于是道歸舟道：“現在我是你們的尊主，你們還要遵循一個已經退位了的人的命令？”

他認真發問：“所以我到底是你們尊主還是不是？總得給個準話吧？不是我就飛上去抓人了，是的話我就好好坐在這聽你們聊一聊你們這個什麽‘覆舟’的事。”

“是。”

董南心道總得讓尊主少跪一個榴蓮，正想來點凄凄慘慘的說辭，就見道歸舟橫了一眼刀過來：“你閉嘴。”

他頓了頓，看向淨蓮尊者，語氣瞬間和藹：“尊者，勞駕你開這個口了。”

董南；“？”

同樣是人差距就這麽大？

淨蓮尊者道了聲“阿彌陀佛”，便道：“……實不相瞞，尊主此行确有危險。如若歷練無法渡過，妄自觸及世界，怕是會落得個難堪的下場。”

道歸舟抿了一下唇，識雲在一旁道：“大人，我怎麽就覺着這還是那小子的計謀呢？”

道歸舟沒說話。

因為他其實猜到了點。

如若真的毫無風險的話，岑仇不會那樣逗他的。

許是因為崽崽的極度缺乏安全感讓他以為道歸舟對他還是沒有那麽了解。

但道歸舟真的很了解他。

甚至于在清醒而又理智的情況下，能從他的笑中分辨出他掩飾的所有情緒。

如果他有十足的把握，他只會逗他逗的更狠，也不會流露出不經意的點點遺憾。

更不會什麽也沒留下就消失。

道歸舟也沒有責怪識雲。

因為在他渡給識雲的記憶裏，崽崽的确是一個完美的欺詐大師。

至少在識雲那裏是的。

道歸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何事是我需要做的嗎？”

董南遲疑了一下：“……前尊主說只需要您好好坐在這等着就行了。”

他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原話是‘叫他等我把世界捧到他面前任由他宰割洩洩氣’。”

道歸舟：“……”

偏偏從不打妄語的淨蓮尊者還在旁邊好心的想要幫董南肯定這句話是真的：“尊主的确是這般說的。”

他知道是他能說出來的話。

全世界也就只有他家崽崽敢這麽放肆了。

他本以為岑仇将這個位置留給他，是有旁的事需要他去做，現在一聽這話，他就明白了崽崽這是打算所有事都自己扛下來了。

還真就扯平。

道歸舟有些煩悶的轉着自己手腕上的銀球玩，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好了。

他們之間安靜了下來，越清便上前幾步走到他身前：“你現在打算如何？”

道歸舟苦惱的抓了抓自己的頭：“我不知道……”

他看了眼跟在越清身後的玉清：“師兄你們怎麽想的？”

見他還喊他們師兄，越清的神色微緩：“得先弄清楚歷練是何。你還能回去嗎？”

于是已經是一團亂麻快要失去思考能力了的道歸舟看向了識雲。

識雲試着聯系了一下：“可以是可以，但是……”

他遲疑道：“現在上去只怕是會直接被拖入歷練中。”

上界其實就是天柱所在的地方，只不過是因為道歸舟待久了無聊了，便随手造了片竹林，又随手造了間竹屋，還挖了個小池子。

為了保護天柱，他幹脆就将天柱隐藏在這些東西的後面，像是裏外兩個世界一般。

能同岑仇一起歷練，道歸舟自然是樂意的。

只是現在有個很嚴肅的問題。

道歸舟：“歷練是什麽？”

識雲默默低頭：“我不知。”

【是幻境。】

腦海裏再度響起那分辨不出男女，總是帶着電流聲的聲音時，道歸舟還愣了愣。

這一次系統的聲音沒有那麽清晰，甚至還有些缥缈，有點像從信號不好的遠方傳遞過來的聲音一般。

【他重回到了他第一世的小時候，失去了所有的記憶重新開始自出生以後的所有經歷。只要一旦他殺了人，那他便會永遠被困在幻境中，無休無止的經歷第一世的所有內容。】

道歸舟：……這題有解嗎？

崽崽第一世殺的人特麽比他吃的鹽還多啊！

【無解。】

道歸舟：？

系統的聲音在這一刻冷漠到道歸舟都有些心寒：【這場歷練本就是故意想要困死他的。】

什麽……意思？

道歸舟心頭倏地一慌。

他覺得他好像又明白了什麽。

比如……

【是，正如你想的那般。創世主真就是這麽好做的？若是随随便便便可以接替這個位置，我們當年早就成為創世主，也不會有這麽多的悲劇發生。】

道歸舟深吸一口氣：你來就是說風涼話的？

【……】

見它又突然放電流聲不說話，道歸舟也懶得理他，他有些焦急的站起來看向識雲：“送我回去。”

識雲微怔：“……？大人，您怎的了？”

道歸舟：“我得參與到那場歷練去。”

他怎麽可能看着崽崽就這樣被困死在裏面？

【你想好了嗎？】

道歸舟：不然？學你只會在這放電流？

得知了它是無情道後，道歸舟對它的态度就更加冷漠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道歸舟：不回答，爪巴。

【……喜歡是什麽感覺？】

道歸舟一愣。

就聽系統缥缈的聲音越來越遠，随着一個個問題逐漸在他腦海裏消散——

【開心又是什麽？快樂呢？還有難過與心痛、激動與欣喜……我曾在你精神海裏感知過很多我從未理解甚至直到現在還無法讀懂的波動情緒，可我并不反感它們。】

【喜歡一個人是不是會讓人感到幸福？】

【但是幸福又是什麽感覺？】

【你把我分離出來的時候在想什麽？】

【還有……你究竟有多愛他？】

道歸舟沒說話。

因為系統的聲音已經徹底消失了。

就好像它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切都只是道歸舟的妄想。

可道歸舟知道它還在這個世上，只是沒有辦法再與他聯系。

然後道歸舟抓住了識雲遲疑遞過來的拂塵。

識雲道：“大人，現如今這個情況我只能送您上去，我若是同您一起上去，怕是我倆會有一個人被天柱絞殺。”

道歸舟點頭表示明白：“無事，就我一人上去。”

去給那個小屁孩一點顏色看看。

就知道瞞着……就是不信他。

道歸舟冷漠的咬牙。

之後他只給董南他們留了句“一切聽靈山安排”，便被識雲送回了上界。

作者有話要說：  您的岑·大豬蹄子·仇已到賬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