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以往,寧斯年不到半夜不會回家,現在一到五點半就準時收拾公文包。

看着快到點了,秦莉也趕緊叫兩個孩子回來。周允晟發現自己一走,趙軍就在湖邊的樹上安裝了許多攝像頭,不得不感嘆對方是只好狗腿。

“今天過得怎麽樣?”寧斯年送走秦莉,回屋後在兒子額頭吻了吻,然後極其自然的捧住少年的臉頰,也吻了吻,仿佛他們生來就該如此親密。

周允晟最初很驚訝,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只是抿着唇微微點頭,并不答話。我們過得怎麽樣你會不清楚?死變态。

趙信芳聞聲下樓,殷勤的接過寧斯年的西裝外套和公文包。兩人互相摟着腰淺笑低語,仿佛一對恩愛甚篤的夫妻。

這一家子除了寧望舒,個個都是影帝。

吃過晚飯哄睡兒子,寧斯年本想找衛西諺說會兒話,培養培養感情,卻發現對方早就溜了,還反鎖了房門。

若不是當初受了誤導而态度惡劣,西諺絕不會如此害怕自己。寧斯年煩躁的扒拉頭發,心中懊悔不疊,更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趙信芳。但錢宇對他來說還有利用價值,他不得不引而不發。

少年從書櫃上取下一本畫冊平鋪在床上,自己則盤着雙腿,一邊翻看一邊做筆記。寧斯年微笑注視片刻,見時間還早,也打開電腦處理公務。

不知不覺到了十點半,手機發出微弱的滴滴聲,提醒忙碌中的寧斯年。

寧斯年劃掉鬧鐘,飛快瞥了一眼屏幕。作息時間向來精準的少年果然正在脫衣,準備洗個熱水澡就上床睡覺。

白色的襯衫從少年肩膀上滑落,他轉身,露出形狀優美的蝴蝶骨,腰線柔韌,臀部挺翹……寧斯年只看了一眼就迅速轉移視線,開始有些坐立不安。他站起身,泡了一杯咖啡,在書房裏走了兩圈,傾聽着少年沐浴的涓涓水聲。

他越發覺得煩躁,扯開襯衫最上面兩顆扣子,最終端着咖啡一步一步走回書桌前,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他不得不承認,他幾乎每天都在期待着這個時刻。這樣的做法與變态有什麽區別?他在心裏痛斥自己,卻又管不住自己。

他放下咖啡,抽出一根香煙點燃,試圖讓煙霧模糊自己的視線。但這一舉動明顯是多餘的,浴室中蒸騰的水汽早已先一步蒙住了攝像頭,只留下一道近似于玉色的剪影。

于是寧斯年又開始覺得不滿足,暗暗詛咒了一句。

水聲終于停了,他的煙也抽完了。由于太過專注,燃盡的煙蒂差點燙了指尖。他一聲接一聲的咒罵,狠狠将煙蒂杵進煙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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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門開了,少年頂着濕漉漉的頭發走出來,身上只穿着一件寬松的白色襯衫,一直垂落到臀下,遮住最隐秘的部位,卻又露出筆直修長的雙腿。他的腳很精致,形狀十分完美,踩在羊毛地毯上時還微微勾了勾腳趾頭,動作可愛極了。

因為長年待在畫室,他的皮膚很白,透過薄薄的肌膚甚至能看見淡青色的血管,如此,更顯得他柔軟脆弱。

最後一次,這是最後一次,明天就把所有的攝像頭都拆掉。寧斯年習慣性的安撫自己,于是徹底放棄了掙紮,捧着咖啡杯貪婪地凝視。

清脆的敲門聲忽然響起,是趙軍。

他雙手抖了抖,将半杯咖啡倒在了襯衫和褲子上。

SHIT!他立即站起身,用紙巾擦拭,卻發現自己胯間硬邦邦的一塊。SHIT!他呆了,然後狠狠咒罵自己,用力扒拉頭發。他知道再這樣下去早晚會走上歧途,卻對如此變态的自己無能為力。

“進來吧。”他坐下,表情頹然,語氣消沉。

在他慌亂的片刻,屏幕上的少年飛快的勾起唇角,無聲呢喃了一句——晚安,死變态。

兩個月的暑假很快就過去,寧斯年每天活在掙紮中,只覺得心力交瘁。也許我該想個辦法遠離衛西諺,他這樣告訴自己,結果沒多久又狠狠打了自己的臉。

“你收拾東西幹什麽?”他見少年拎着一個拉杆箱下樓,一副準備遠行的樣子,臉色立即變了。

“住校。”周允晟将箱子藏在身後,神态有些局促不安。

寧斯年咳了咳,馬上放軟聲調,“那你多久回來一趟?”

“放寒假了再回來。”

放寒假?也就是說至少三四個月以後才回來。寧斯年腦子嗡嗡作響,厲聲駁斥道,“不行,不許住校。”他早忘了自己意欲疏遠衛西諺的決心。

你還看上瘾了是吧,死變态。周允晟暗自嗤笑,面上卻露出驚恐委屈的表情,睜着一雙水汪汪的桃花眼盯着寧斯年。

沐浴在少年眸光下的半邊身子已經徹底酥麻了,耳根更是不由自主的燒紅,寧斯年的眉眼卻越發冷峻,堅定道,“不行,你自理能力太差了,一開始畫畫就停不下來,連三餐都忘了吃。你還是住家裏吧,我負責每天接送,不然我不放心。”

周允晟坐在離他最遠的角落,盯着擺放在面前的早餐不吭聲。

性子真是倔強。寧斯年拿他毫無辦法,只得朝兒子看去,“寶寶,你小叔要去學校了,三四個月都不回來看你。你會想他嗎?”

寧望舒終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立即跳下椅子,噔噔噔的跑到周允晟跟前,兩只小短手死死扒拉着他褲腿不放,一副怆然欲泣的表情。

死變态,連自己兒子都利用。周允晟幾乎想要抹臉,最終還是忍住了。

“不住校的話要去學校辦理走讀手續。”他慢吞吞的開口。

“好,等會兒我就去幫你辦走讀。”寧斯年終于滿意了,趁機走到少年身邊坐定,抱起兒子喜滋滋的親了一口,好兒子,真給爸爸争氣。

穿着圍裙在廚房裏裝模作樣熬粥的趙信芳聽見響動,臉色黑了一片。兩個多月過去,不但寧望舒開始恢複正常,就連寧斯年對待衛西諺的态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衛西諺初來的時候寧斯年把他當成透明人,現在卻心肝寶貝一般寵起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難道他忘了衛西諺是如何對待寧望舒的?亦或者他知道了真相?不會,他要是知道了哪能好吃好喝的供着王媽,還每天抽出時間親自去醫院照顧?肯定是兩個老東西非要護着衛西諺,他也沒有辦法。眼下兩人的感情越來越好,要是哪次聊天的時候衛西諺将酒店門口的事說出去該怎麽辦?

不行,一定要盡快把衛西諺趕走!

趙信芳眼珠子一轉,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主意。

衛西諺在京都美院上大一。他沒有參加高考,是寧父托了f國一個著名油畫家寫了一封介紹信,特招進去的。

寧斯年讓助理去辦走讀手續,自己則去宿舍幫衛西諺收拾東西。

“我拿吧,你坐着。”他脫掉西裝外套,卷起襯衫袖子,把幾本巨大的畫冊疊起來,準備一塊兒搬走。

身為男主,寧斯年的容貌自然很出衆,不是杜煦朗那樣無懈可擊的俊美,而是充滿了陽剛氣息的英挺。他身高幾近190公分,一雙大長腿在周允晟面前晃來晃去,晃得他眼暈,薄薄的襯衫更是将他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線條勾勒的淋漓盡致。

這個男人是移動的荷爾蒙。

周允晟無比清晰的意識到這一點,不得不将目光移向別處。

“是不是熱了?瞧你臉都紅了。還是住在家裏舒服,家裏有空調。”少年雙頰泛紅,眸光潋滟,看得寧斯年口幹舌燥,借着說話的功夫湊過去,捏了捏他鼻尖。

周允晟垂着眼睑點頭,‘羞怯’的模樣引得寧斯年心癢難耐。

将畫冊畫筆攏到一處用紙箱裝好,寧斯年一手托着紙箱,一手牽着少年,慢慢朝停車場走。

“西諺,你來報道了?”

寧斯年打開後備箱放東西,周允晟聽見喊聲,朝來人看去,眸子瞬間沁出陰狠的笑意。這人他認識,是衛西諺的師兄傅玄。衛西諺在離開寧家後原本有一次振作的機會,卻被這個人毀了。他抄襲了衛西諺的畫作并拿去參加國際油畫大賞,最後得到了特等獎,一舉成名。

這次事件正是壓垮衛西諺的最後一根稻草。

周允晟眯了眯眼,踱步迎上去,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師兄。傅玄知道他要走讀,拉着他細細叮囑了一番,無非就是參加大賞的作品完成沒有,有不滿意的地方可以拿給他看一看,他幫着提些意見。

周允晟一一點頭,并不搭話。傅玄見遠處有一個男人把車停在路邊,正一邊抽煙一邊盯着自己,目光夾雜着陰狠,心裏便有些害怕,不得不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

“他是誰?”等人上車後,寧斯年語氣嚴厲的問道。

“師兄。”周允晟眨着水汪汪的桃花眼看過去。

寧斯年滿腔的酸水兒蒸發的一幹二淨,卻還是咕哝了一句,“話真多。”

周允晟被一車子的煙味嗆的難受,忍不住皺眉道,“把煙滅了。”

寧斯年立即掐滅香煙,然後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這熟練而又自然的反應令兩人俱是一愣。

周允晟定定看他半晌,極力想從他英俊的臉上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終是徒勞無功。回程的路上,兩人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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