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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雲騎着馬緊跟在東方度的後面，看着東方淩梧緊緊摟着東方度的腰，心中又升起酸澀，看着眼前的畫面，淚悄然滑落，‘怎麽突然會想哭呢？’暗雲忙擡起衣袖将臉上的淚抹去，生怕東方度在此時突然回頭。

行約午時，見一簡陋茶棚，東方度拉住了馬，側頭對東方淩梧說道：“淩梧，已是午時，在此茶棚小憩片刻，吃些東西再繼續趕往錦州吧。”

東方淩梧嗯了一聲，松開雙手。東方度翻身下馬，回身小心翼翼地将東方淩梧扶了下來，剛下馬，東方淩梧便腿軟地往前一跌，所幸東方度緊緊抓着她的手才不至于跌倒，“第一次騎那麽久的馬，腿容易酸，要不，等到了錦州之後，改為乘坐馬車吧？等上無崖山的時候，再換做騎馬？”

東方淩梧點了點頭，真沒想到騎馬竟然這般累人，腿酸不說，臀部還生疼。東方度将東方淩梧扶至茶棚坐下，并讓賣茶小哥上了一壺茶和三籠包子。

緊跟其後的暗雲，默默地下了馬，眼睜睜地看着東方度小心翼翼地将東方淩梧扶至茶棚坐下，‘度哥哥對鳳淩公主還真是呵護備至，姐弟倆的感情真好……’心中告訴自己，東方度對東方淩梧那般好只是因為東方淩梧是她的姐姐，而不是因為其他。

暗雲站在一旁，不敢随意坐下，東方度見暗雲站着微低着頭不說話也不與自己一起坐下，朝暗雲招了招手說道：“雲兒，過來坐下，一起吃些東西吧。”

暗雲猶豫片刻，抿了抿嘴，聽話地走了過去，在桌子的一邊坐下，東方度将自己前邊的那杯茶推到暗雲前邊，淺淺一笑，“雲兒，喝茶。”說完将本是放在桌子中央的一籠包子放置在暗雲前邊，“吃些包子吧，下午就沒時間休息了，天黑前必須要趕到錦州城地界。”說着的同時從筷子筒中抽|出一雙筷子，遞給暗雲。

東方淩梧見東方度對暗雲這般照顧，心裏突然覺得些許不舒服，自己是東方度的皇姐，東方度事事照顧自己是應該的，可暗雲只是侍衛，東方度在她面前是二皇子，怎麽可以這般服侍她？

東方淩梧低頭，默默喝起茶來，臉色頗為難看。

暗雲看着東方度手中的那雙筷子，想到東方度在自己坐下後就事事般照顧自己，心中感動，不禁又紅了眼眶，忍不住想要流淚，用力地呼吸了一口氣，才将淚生生地控制在眼眶中不讓它落下，伸手接過東方度手中的筷子，便低下了頭。

東方度見暗雲突然紅了眼眶，心中生起疑惑，‘雲兒怎麽這麽容易感動？’此時的暗雲，明明還是在無憂無慮的年紀。

東方度悄悄地上下打量了暗雲一番，想從她的身上看出些什麽來，回想昨天到今天，似乎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輕輕呼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暗嘆自己想多了，‘我已經将命給了她，她也完成了新皇的命令，定然是回去繼續當她的暗衛首領去了，又怎麽會跟我一樣重生？’

“雲兒，山谷的那座小木屋，你覺得如何？”東方度喝了口茶，突然開口問道，暗雲拿筷子的手一頓，擡頭，眼中卻只有滿滿的疑惑便再無其他，“什麽小木屋？”

“沒…沒什麽？”東方度輕搖了搖頭，情緒突然低落下去，‘果然是我想多了，暗雲竟然狠得下心去王府殺我，又怎麽會為我殉情，又如何會随我重生回此……’

東方度不再言語，三人靜靜地喝着茶，吃着包子，不再有半句交流，跟隔壁幾桌的客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隔壁幾桌客人說說笑笑，說到興起之處唾沫橫飛，毫無形象可言。

“聽說了嗎？江湖上出現了銀面俠女，專幹劫富濟貧的俠義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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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身穿白衣，臉覆銀色面具，手持一柄青銅劍的那個自稱…自稱…自稱什麽來着？”

“自稱劫少！”

“對對對，自稱劫少，那個劫少女俠！”

“聽說了！前幾日不是才劫了徐州知府家裏的金庫嘛！”

“噓！小點聲，別讓人聽到了，小心以為我們是知情人抓我們去問話！”

“诶诶诶，別說了，趕緊趁熱吃包子吧！”

東方度聽到隔壁桌的聊天內容，心想着她們口中的劫少怎麽那麽像師姐楚覓啊，‘我怎麽不記得師姐前世有這麽一個傻|逼的稱號？’東方度心中疑惑，‘難道這不是重生？是去了另一個相同的世界？’想到此，不禁想到，如果真的與前世那個世界不一樣，是不是自己的母妃就不會死了……

東方淩梧自然也聽到了隔壁桌的對話，聽到江湖中人竟然敢劫朝廷命官的府邸，擡眼往東方度望去，眼中滿是疑惑與不信。

東方度感受到東方淩梧的目光，回望，看見她眼中的疑惑，想到她應該是聽到了剛剛隔壁桌的對話才會心生疑惑，便點了點頭，這江湖之人雖與朝廷官員處在兩個不同的圈子，但這劫富濟貧之事，還真說不準，興許哪個朝廷命官貪了什麽錢，讓江湖俠士看不過眼，便直接劫到朝廷命官的家裏去了。

吃完東西，東方度結了賬，三人準備重新上路。上馬前，東方度低眉思索了片刻，對東方淩梧說道：“淩梧，你坐前面吧，雖然前面風大，但坐得沒那麽累”說着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遞給東方淩梧，“用手帕遮面，可以擋些風。”

還未等東方淩梧伸手接過，又将手收了回來，輕輕一甩，将手帕甩開，擡手将手帕覆在東方淩梧的臉上，系了個不緊不松的結，“好了，這樣就可以擋風了。”

暗雲看着東方度對東方淩梧體貼入微，扭頭不忍再看下去，走至拴馬柱前解下缰繩，直接翻身上了馬。

一路上都跟在東方度身後的暗雲，此時卻騎到了東方度的前面去，東方度擡首望了眼遠去的暗雲，悄悄嘆了口氣，‘不管是不是你，都不要再那麽靠近我了。’

“淩梧，上馬吧。”東方度先翻身上了馬，随即彎腰将手遞給東方淩梧，用力一拉，将東方淩梧拉上馬坐在自己的前面，“覺得累就靠在我懷裏吧。”東方度此時一點都不擔憂自己的女子身份會被東方淩梧發現，身子還未發育，而且已經裹了布，根本不會察覺到東方度胸前的柔|軟。

“駕”東方度用力一駕馬腹，不管小黑能不能聽懂人話，還是對小黑說了一句，“小黑，跟上前面的夜風”

騎在前面的暗雲，此時滿臉淚痕，遺忘的記憶，從腦海中浮現。

“喝了這碗醧忘湯，入輪回道吧。”

“不，我不能喝，我不能忘記度哥哥……”暗雲看着眼前的那碗醧忘湯，搖了搖頭。

“喝了它，忘記前世的一切，不好嗎？”

“就算你不喝它，你也不會再遇到東方度了。”一個聲音從暗雲的背後響起。

暗雲回過頭來，只看到一身着一襲藍衣，滿頭銀發，眉如墨畫，面容俊秀妖冶的男子，細看才發現那藍色袍子上竟繡了一朵朵盛開的紅色彼岸花，“你是誰？”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你喝不喝醧忘湯，你都不可能再見到東方度了。”男子邊說邊走到暗雲跟前。

“為什麽？”暗雲皺着眉問道。

“她沒有入輪回道。”男子聲音冰冷，嘴角卻挂着一抹淺笑，甚是詭異。

“沒有入輪回？那她去了哪裏？！”暗雲抓住男子的衣袖，急得大聲問道。

“她用輪回簿上的生生世世，換了一次重生，回到了十四歲那年。”

“重生，回到十四歲那年……”暗雲怔怔地重複着男子的話，随即擡頭說道：“那我能重生回到十四歲嗎？不，重生到十三歲，我比她小了一歲……”

“可以，代價是沒有來生來世，你可願意？”

“沒有來生來世……”暗雲輕聲重複，想到東方度已經沒有了來生來世，自己不要那生生世世也未嘗不可，“我願意。”頓了頓，又問道：“除了沒有來生來世，可還有其他的代價可以交換？”

“有”

……

暗雲重生了，卻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只是偶爾會想起前世的自己，是如何眼睜睜地看着東方度死在自己的劍下，死不瞑目，‘度哥哥，如果我一開始就答應你去山谷隐居，是不是就不會這樣痛苦了……’記憶時有時無，可這并不是重生的代價。

感受到暗雲低落的情緒，夜風乖巧地放緩了奔跑的速度，馱着兩個人的小黑，竟然真的追上了夜風。感受到身後的馬蹄聲越來越近，暗雲回過神來，悄悄抹去臉上的淚痕，等擦拭幹淨，卻滿是疑惑，‘咦，我怎麽又流淚了？’

瞧見暗雲明顯有哭過痕跡的雙眼，東方度終究還是擔憂地問了一句，“雲兒，你還好嗎？”

暗雲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恢複平靜，轉頭笑着對東方度說道：“我很好啊，就是風大，有些刺眼。”說完揚了揚眉，“度哥哥，我們來比比誰先到錦州城地界吧。”說完不待東方度回答，便甩了一鞭子在馬臀上，夜風如風般向前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