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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雲回宮後，便去見了她的師父。年方十三的她，還沒正式接手暗衛首領之職，尚有機會退出。只是，她想退出，她師父卻不是那麽容易就放了她的。

看着跪在地上許久的暗雲，她師父止不住地嘆息，最後又問了一遍，“你真的要退出暗衛組織？”他們暗衛雖然沒有任何品級，卻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手中掌握着除帝王外最大的生殺之權。

暗雲回想着前世的一幕幕，記事起就已經在暗衛訓練營中了，十二歲，作為儲備首領，進宮跟随師父學習暗衛職責，學習如何保護帝王，如何去執行帝王的命令。忠君，是唯一的信條，五年，反複地将忠君兩個字在大腦中強化。皆言自古忠孝難兩全，暗雲是孤兒，忠的是君，孝的是師父，她的忠孝，是能兩全的，那就是永遠做暗衛。

前世，忠孝與愛，她選擇了忠孝，亦選擇了愛——用命償還東方度的愛，一個兩難的問題，唯有用生命才能解決。

今世，她又如何會再用生命去兩全，已經錯了一次了，這一次，又如何會再錯。暗雲肯定地點了點頭，“是，我要退出暗衛。”說完伏在地上，“請師父成全。”

“唉～”暗雲師父惋惜地嘆了口氣，心中明白，這留得下人又如何留得下心，沒有忠君的心，留着，也難當大任，“小雲兒，為師養了你十三年，早已經将你當成了傳人。這九大暗衛首領之職，皆是傳承制，你是師父認定的人啊……”無論如何，都不希望暗雲離開組織。

“這些年，承蒙師父不棄，教我讀書識字，傳授我武功秘法。”暗雲依舊趴伏在地上，未擡頭，想到師父的養育教導之恩，不禁紅了雙眼，但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選擇忠孝了，“可我真的不想做暗衛了，求師父讓我離開組織吧。”

見暗雲離去之心堅定不移，暗雲師父背負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你若真要離開，這一身的武功修為，便必須得廢去。”從一開始的好言相勸，到如今的惡語威脅，都只是為了将暗雲留下，可暗雲離去之心太過堅定，縱然暗雲師父要廢去她的武功，她也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好”

“雲兒，你說什麽？你不再是暗衛了？”東方度松開手，退開半步，不敢相信地看着暗雲，“你……你怎麽會……怎麽會脫離暗衛組織？”前世的你，不管我說了多少回，你都不願意脫離暗衛組織，而今世，我明明沒有跟你提過半句離開組織的話，你卻主動脫離了。

“很驚訝嗎？”明明紅着雙眼，卻偏偏要露出一抹微笑，“我想一直陪在你的身邊，你願不願意讓我留在你的左右？”眼底的愛意，毫無遮掩。

“我…我願意，可…可是…可是…”半天沒有可是個什麽東西出來，但心裏總覺得有不妥的地方。

“只要你願意讓我留在你的左右，便好。”暗雲笑得很甜，笑意直達心底。

“那……那你甘願留在我宮中當個宮女了嗎？”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東方度前世十五歲之時說的話：“雲兒，你可以不做暗衛嗎？我想你來我的宮裏做宮女，你放心，在我的宮裏，你什麽都不用做，只需要陪着我就好。”

那時的東方度，想法單純簡單，只想暗雲能成為自己的宮女，日日夜夜陪伴在自己的身側。可如今的她不同了，不會單純地只要暗雲陪在自己身側，她要的是全心全意的陪伴以及下半生的安然無憂。若想安然無憂，便只能登上皇位，至少，那皇位不能讓東方席坐了。

“不，不當宮女，當你的影衛。”暗雲還是習慣在暗中守護東方度陪伴東方度，若是成了宮女，便暴露在衆人的眼前，有些事情，就不好辦了。

“影衛？”東方度不解，既然已經脫離了暗衛，為何還要停留在黑暗之中，宮女地位雖然低微，但能處在光明之中，堂堂正正地出現在衆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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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你離宮有了自己的王府，我便光明正大地出現在衆人面前，也不遲。”明白東方度心中的疑惑，暗雲淺笑說道。心中卻清楚地知道，此世的東方度，想要的是那至尊皇位，而她，若要助她奪了東方席的儲君之位，便只能在暗中進行。

東方度低眉思考了一番，猜測到了暗雲心中的打算，想着她是不想讓人知道有這麽一個她存在，便點了點頭，說道：“做我的影衛可以，不過，你不準做任何危險的事情，凡事都要聽我的。”說完再度擁住暗雲，“我并不需要你的保護。”

擁住，半晌，終于想到，不管是離開什麽組織，都不會是那麽容易的，心瞬間揪緊，松開手，不安地問道：“雲兒，你離開暗衛組織，有沒有付出什麽代價？”說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細地瞧了一番，鼻子像小狗一樣吸了吸，在暗雲身上嗅了嗅，沒有嗅到任何血腥味，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

暗雲見東方度這般模樣，輕笑地搖了搖頭，“沒有。你怎麽跟個小狗似得在我身上嗅來嗅去？”

“沒有嗎？”說着便扣住了暗雲的手腕。

暗雲低頭看了眼東方度的手指，感受到指尖傳來的溫度，知她是擔心自己受了內傷，便任由她為自己把脈。擡頭，看到她眉宇間流轉的那一抹擔憂，還有她那一臉認真的模樣，心中溫暖不已。

東方度禁皺雙眉，三指按在寸關尺三脈上，脈搏沉穩有力，并沒有受內傷的跡象，方才舒緩了眉頭，将心中的石頭全然放下。

将手收回，卻突然想到，自己的女子身份還未告訴暗雲，略一猶豫，笑着說道：“雲兒，你會把脈嗎？不如替我也把把脈吧。”說着便将左手擡起，示意暗雲給自己把脈。再沒有害怕，再沒有心慌，就那麽坦然地将手腕露出。

脈搏可摸出是男是女，暗雲看着東方度嘴角的笑，心中明白，她這是打算用這委婉的方法将女子的身份告訴自己了。沉吟片刻，暗雲低頭看向擺在胸前的手，搖了搖頭，“尚未學醫藥之術，不會把脈。”

“不會嗎？”東方度收回手，心中生疑，怎麽記得前世的暗雲是會簡單的醫藥之術的，仔細一想，想到眼前的暗雲才十三歲，甚有可能還沒來得及學醫。

“既然不會，那我教你吧。”脫離了暗衛組織，就再無人教她東西了，這醫藥之術，她跟着無崖子學了些，雖淺薄，但簡單的病症還是會看的，而這摸男女之脈，則是最簡單的一項。

左手再度舉起，右手溫柔地握住暗雲的手，将她的三指按壓在自己的左手腕上，“無名指壓在寸位，中指壓在關位，食指壓在尺位。”東方度擡眸看向暗雲，對上了她的視線，接着說道：“男子尺脈恒弱，而女子尺脈恒盛。”淺淺一笑，“雲兒，你覺得我尺脈的脈搏，如何？”

暗雲收回手，垂下眼睑，孩子氣地說道：“醫學藥理博大精深，雲兒一時半會無法學會。這脈搏是弱是盛，雲兒無法斷定。”随即又撒嬌道：“度，我不想學醫藥之術，可不可以不學嘛！”揪着東方度的衣袖晃了晃，“可不可以？”

“好，不學便不學吧。”東方度寵溺一笑，摸了摸暗雲的腦袋，話鋒一轉又說道：“但是雲兒，如果我是女子，你還會喜歡我嗎？”認真地看着暗雲臉上的反應，不想放過一絲表情的變化。

正這時，突然聽到屋外敲門聲，伴随着“咚咚”的扣門聲半蘭急切的聲音在門外說道：“二皇子，不好了，發生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