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別問,問就是吃了金坷垃
火把與鐵甲在偌大的王宮游走。
照亮黑夜的光一列列,血液般注入這座龐然大物,流淌在各個地方。
蕭肅迅速的搜查隊伍只能聽見呼呼燃燒的火焰聲,以及時不時發出的犬類的吠叫。
在宮中生活的聰明人們早已躲避進住所不敢出聲,只當窗戶外明滅的光與鐵甲碰撞聲并不存在。
而希利克面寒如霜披着披肩,凝視着牽着獵犬尋找魔物的王宮親衛隊。
不一會兒,親衛隊的副親衛長從外面的方向逆着搜查的隊友牽着獵犬小跑過來,湊在他耳邊耳語。
聽完他的話,希利克眉心緩緩皺起又再次松開,唇角多了一抹笑意。
“确定?”
“屬下确定。”
副親衛長站的筆直,因為巴比倫的盔甲造型,‘T’字頭盔覆蓋下只露出一對發亮的眼睛和一部分臉。
“獵犬的鼻子不會出錯,除了王的寝宮附近有魔物的氣息外,王宮中心幾乎再沒有其他地方還有。
不過當我們搜查到王宮外圍的時候,卻在‘外交區’的幾個偏殿附近發現了魔物的蹤跡,因為‘外交區’還住着來自別國的使者,所以我們并沒有貿然搜查。”
“獵犬一直在吠叫,為了避免誤傷,我們按照王的命令已經給狗戴上了嘴套原地待命,不過以防避免魔物逃跑,還請輔佐官大人盡快前往王宮外圍。”
總是一張深不可測笑臉的輔佐官身上寒氣小了很多,滿意點頭。
見狀副親衛長臉上露出喜色,“那屬下現在去禀告王上。”
說不定還能得到王的嘉獎!
希利克聞言下意識嗯了一聲,見人掉頭就走,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立即擡手攔住他,“等等。”
副親衛長:“怎麽了?輔佐官大人?”
希利克:“我先去看看,你等半個小時在去禀告王上。”
“?”
副親衛長不解。
而希利克笑容不變地暗示:“我先去确定一下是不是真正的魔物,不然冒然禀告王上結果發現不是,一定會惹惱王,王今天的脾氣——可不是很好啊~”
王的心情不好?
我的月神呀!
剛才還想邀功的副親衛長頓時一個激靈,趕緊說道:“還是您想的周到,感謝您的提醒!那我先帶您過去?如果确定是魔物屬下再去向王禀告。”
“嗯,走吧。”
跟在副親衛長身後,希利克的笑容淡了很多。
他想:不服從主人的魔物,我會再一次判斷你是否有益于主人,如果弊大于利……就別怪我了!
“王子,我們不能留他!”
“我們可以!”
“不,我們不可以。”
“拉比,難道你要跟我王兄告密?”
“當然不會,我只效忠您和王後。”
“那……”
“但有任何威脅到您生命的事,我都不會讓您做。”
艾蘭小臉帶着怒氣,瞪着他的貼身近侍,而年輕的近侍拉比也單膝跪下回望他的主人,态度堅決,聲音卻柔軟。
“主人,我對王後以及阿淑爾神發過誓的,要保護您健康長大,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惹您不快,也絕不違背誓約。”
艾蘭不說話了。
近侍拉比十七歲那年就來到了五歲的王子身邊,陪伴他長大,雖然是奴仆,卻如兄長般疼愛着尊貴的小主人。
要說小王子除了母親最聽誰的、最在乎誰,那一定是這位年輕的近衛。
柔軟的淺栗色卷發被揉了揉,艾蘭委屈又生氣的躲開拉比的手掌,颠颠跑到新朋友那裏,撲進對方柔軟香香的懷裏,用腦門來回蹭着。
“可我不想讓角走……”
“呃。”
本想上門蹭個飯的羅萊瞅瞅抱着懷裏快把他當媽的小男孩,又瞅瞅無奈的近侍,有點尴尬。
他一個外人實在不該讓別人為他吵架,給人家添麻煩。
而且小王子的近侍明顯不願意收留他,羅萊大男人也做不出死皮賴臉地賴在人家家裏的行為。
“我們可以下回在一起玩兒嘛。”
羅萊拍拍懷裏的腦後勺,腦子裏想着說辭時垂在腳踝的尾巴下意識小幅度搖晃着,“你應該聽你的近侍的,我覺得他說的很對。”
拉比聞言臉色好了不少。
可艾蘭小聲哼哼着:“但我和王兄只能在巴比倫待很短的一段時間呀。”
他仰頭,怎麽也看不夠般瞧着羅萊光潔溫柔的臉,表情寫滿了舍不得:“角~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帶你去亞述!我一定會對你好的,還給你買很多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還可以給你買宅邸買奴隸!”
“王子!”
拉比聽的急了。
羅萊沒當真反倒噴笑,捏着小男孩的臉好笑地睨着他,“小屁孩兒,這話不應該亂說,只能對自己喜歡的人說,知道嗎。”
小娃娃家家的,年紀不大色心不小,都學會泡妞了。
艾蘭噘嘴:“可我就喜歡你,你不能做我的新娘嗎?”
羅萊聽完十分感動,然後果斷拒絕。
并回答:“哥哥我只喜歡猛男哦。”
傷的小憨包一顆剛萌芽的小心心拔涼拔涼的。
小憨包捏捏自己胳膊上那層并不存在的肌肉,哇的一聲掉頭撲到自己的侍衛懷裏哭去了。
拉比嘴角抽搐地抱着他家小主人看向羅萊。
自覺勸導小花骨朵不早戀,日行一善的羅萊風騷撩起綠色長發,微笑:不用謝。
拉比:誰他媽要謝你了!?
“唉。”近侍聽着他家王子大喊我要變猛男的哭聲,好氣又好笑,還是心軟了,“要不就……吃個飯再走吧”
哭聲一頓。
“真的嗎?!”
兩對兒大眼睛瞬間亮晶晶地看向他,其中一個也許是餓的吧,本來就綠的眼睛這會兒都快射綠光了。
沉默一秒,還是沒繃住笑的拉比說:“等着,我早就做好晚飯了,這會兒應該還沒涼,我去拿。”
一聽到吃瞬間整只萊都Q了的大魔物瘋狂點頭,大尾巴從屁股後面舞的虎虎生風,感動的淚水從嘴角流下來。
“你可真是個好人啊!”
我最開始怎麽會認為這個魔物是個危險的存在呢?
這貨明明跟他家王子一樣,是個鐵憨、咳咳!
壓着翹起來唇角的侍衛離開了房間去拿飯。
不一會兒,偏殿的院子裏傳來響動,房門被敲了三下。
“一定是拉比回來了。”
艾蘭連蹦帶跳去開門,餓到頭暈眼花的羅萊則趴在桌子上,期待的看着他小小的背影。
卻沒想到,他沒有等來熱乎乎的飯菜,反而等來了巴比倫王身邊的輔佐官。
黑夜裏塞滿偏殿庭院的鐵甲戰士整整齊齊站在輔佐官的身後,凝視着殿門。
他們手中的火把燃燒着,另一只手牽着的獵犬壓低身體,繃的繩索死緊。哪怕帶着貼嘴套也能聽清犬類喉嚨裏發出的低吼咆哮,随時準備在主人放手的那一刻沖出去咬住目标。
而送飯的拉比和前來詢問的亞述大王子索拉德都被扣押在門外,激動地掙紮着。
房間內。
羅萊滿頭冷汗把擋在自己面前的小蘿蔔頭扯到身後。
對面的輔佐官瞪大眼睛,面容詫異地盯着他半響才回過神,一張笑臉陰沉可怕。
“果然是我小瞧了你,你竟然可以變成這種模樣,還跟亞述王子有關系。”
羅萊縮縮脖子,嘀咕:“我說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你信嗎?”
“呵~”
希利克顯然不信,現在在他的心裏,對面的魔物就是一個滿肚子陰謀詭計,對他家王心懷不軌之徒!
而羅萊不知道希利克心裏的想法,還以為是自己離家出走讓薩爾圖他們很生氣,心虛地撓臉:“希利克你別生氣嘛,不關艾蘭的事,是我自己跑的,我會跟薩爾圖解釋——”
希利克打斷他:“不必了。”
希利克:“我不會再讓你回到王的身邊的。”
希利克寒着臉:“像你這樣的不安定因素留在王的身邊遲早是個巨大的隐患!你該死!”
什麽意思?
我怎麽就該死啦?!
懵逼的羅萊瞅着渾身散發着殺氣的輔佐官幹幹咽了口唾沫:“希利克,你別開玩笑……”
“你看我像是再跟你開玩笑嗎。”希利克冷笑,從旁邊同樣震驚的親衛隊副隊長腰間抽出半個手掌寬的長劍。
“輔佐官大人,這并非王命啊!”
副親衛長攔了一下,但又被希利克呵退:“讓開!”
盡管焦急,副親衛長卻無法違抗直系上司的命令,只能退下。
希利克沖着羅萊一步步走過來,“放心,我的武技同樣很不錯,我不會讓你逃跑,也不會讓你痛苦太久。”
莫名其妙的羅萊看他的表情不似假的,頓時吓的尾巴炸毛。
“我靠!你、你別過來啊,你這樣薩爾圖知道嗎,混蛋主人他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
“哼,放心,王還不知道你在這裏,殺了你後我自然會向王請罪,哪怕王苛責我也無所謂,只要鏟除你,日後王自然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屁的良苦用心!希利克你特麽瘋了吧?!就因為勞資長大了順便在別人家蹭頓飯,勞資就是隐患了?!麻蛋,你能不能講點理!!”
鋒利的刃看着就kan人賊六,羅萊自然不會傻站着讓他殺,回過神趕緊帶着小臉煞白的艾蘭開始在房間裏轉圈圈,希望能多拖延一會兒。
可身後的希利克顯然并不是無腦反派,他直接踹翻了桌子。桌子翻到在一邊,擋住了羅萊和艾蘭的去路。
兩人一退再退,終于靠在牆上無處可逃。
艾蘭聲音都是哭腔。
“別怕,他……應該只會殺我……”
羅萊用身體把艾蘭擋的死死的,眼瞅希利克拿着兇器靠近,滿腦子都是他來了他來了,他提着大刀走來了。
翠綠的眼睛害怕地閉了閉,睫毛和身體抖的劇烈。
他怕血,也怕疼。
上輩子紮個針抽血,羅萊光憑想象都能暈倒,但現在他不敢暈也不敢躲,要是他躲開身後的艾蘭說不定會受他牽連被砍傷……
這次我死定了!
鋒利的鐵劍揮舞而下!
羅萊臉皺成一團,死死握着拳頭。
劈開的空氣宛如什麽動物在吼叫般,模糊了铠甲驟然發出碰撞、慌張的行禮的背景聲音。
在鋒利的刀刃斜着劈進羅萊脖頸之前,一只赤羽的箭穿過衆人之間的縫隙破空而來!
“叮——”
危險關頭,力達千鈞的雷霆一箭撞開了希利克手裏的刀刃。
火星四濺中,長劍哐當摔飛在地上,而還有餘力的赤羽箭竟未停下,直接将牆壁都射出一個窟窿!
幾根綠色長發飄然落下。
希利克脫力差點摔倒,虎口震裂滲血。
他們愣愣地順着牆壁上尾翼微顫的箭向某個方向看去。
在那裏——赤紅的披風向後甩開,打在跪地行禮的戰士們的膝頭。
黃金铠甲的長靴踩在地面發出急促的“噠噠”聲。
黑發向後梳理露出飽滿額頭,上揚的琥珀雙眼銳利無比的巴比倫王手持長弓、腰挂賢王劍,踏着月色而來。
左耳上閃爍的猩紅紅寶石光輝宛如他布滿血絲壓抑怒火的恐怖目光。
大步流星的、
每一步都踩在衆人恐懼與臣服上的人間神袛,抵達怔忪住的魔物和人類面前。
希利克瞳孔劇烈的收縮着,他按住受傷的右臂,垂在身側的手掌滴着血。
頭側過去,轉動的眼珠貼近下眼眶,薩爾圖用堪稱血腥的目光睨着他的輔佐官。
心髒狂跳湧上慌張的希利克只來得及再說一句“王”就被打斷。
薩爾圖居高臨下,長弓緊握。
“趁着本王還沒殺你,趁着本王還有理智,滾。”
希利克眼眶通紅,他深深吸了口氣,明知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仍舊嘴唇開合快速地解釋:“您聽我說,王,這個魔物竟然可以變成這種模樣還逃到亞述王子居住的地方……
一開始賢王劍就是您在亞述掠奪過來的,臣懷疑這早就是個陷阱!這個魔物居心叵測啊王!他沒準就是亞述準備好的———”
“碰!”
揮舞的長弓狠狠将希利克砸倒在地!
猩紅的血液噴濺,他的臉一瞬便腫的不成樣子。
牙齒斷裂,鼻血和開裂的嘴唇都在流血,但最大的傷口卻在額頭上,那裏被弓彎起的弧度抽了個大口子,紅色的液體如泉水般從裏面湧出來。
這樣的重擊,哪怕是希利克也立即暈死過去,再也無法起身。
弓身上的血順着光滑的弧度,染紅了憤怒的巴比倫王的手掌。
“本王最厭惡的,就是替本王做決定的人!”
“希利克,你用本王對你的信任,踐踏了本王的威嚴!”
薩爾圖周身裹了一層比刀子鋒利的殺氣,胸口幾次劇烈起伏後,克制、壓抑、又嗜血瘋狂的目光落在了僵硬成石頭的羅萊身上。
當王的視線徹底将他愚蠢的小寵物映入眼底後,薩爾圖的火氣一窒。
鷹目緊盯綠色長發樣貌出色、除了角怎麽看怎麽都像人類的家夥,蹙起的眉心透着一絲少見的疑惑。
那模樣,仿佛草原上,面對攝像頭不解歪頭的大獅子。
沙啞的低音響起。
粗暴的王直接擡手攥住綠發青年左額上的那枚角好奇地上下晃了晃,晃的羅萊腦瓜子都跟着搖。
“這是真的?”
年輕的巴比倫王問着,當他又見到對方雙腿間熟悉的放大十倍的桃心尾巴時,薩爾圖手腕一動。
手裏的長弓就這樣直接插.進羅萊的雙腿間,大咧咧将羅萊的衣袍直接撩到最上面,旗袍似的開口将雪白的大腿誘人地暴露在空氣中。
“這也是真的?”
冰冷長弓勾住了桃心大尾巴,尖頭頂住羅萊的腿根部壓出一個小坑,弓上面的血給修長細膩的腿染上幾點猩紅,宛如雪地裏的梅花,豔的驚人。
那份緊密的觸感,冷的羅萊肌膚泛起雞皮疙瘩。
剛經歷一場死亡威脅,羅萊全身都是軟的,嘴巴開合都是氣音,他根本無法反抗,而且……
羅萊艱難張嘴:“我……”
薩爾圖看他有說話的意思,湊近一步:“你說什麽?”
羅萊:“別、別問我為什麽……長這麽大……”
薩爾圖:“?”
羅萊:“問就是……吃了……金坷垃……”
薩爾圖:“……”金坷垃?那是什麽?
羅萊:“還有……”
對若有若無的氣音不滿的薩爾圖直接攬住他的腰,更近一步:“還有什麽?”
羅萊落淚:“還有……我特娘的……暈血!”
薩爾圖:……?
薩爾圖:……!
羅萊QAQ。
嘎。
他暈了。
今天二合一。快五千的更,回報大家的投票,嘿嘿。
明天就正常更一章啦,明天還得更另一個文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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