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間隙生

于母回來的很快，原來是去學前班接兩個孫女回來，于家二兒子于寶玉有兩個女兒，一個六歲一個五歲，去年送去的學前班，今年夏天畢業就可以上小學。

于母懷裏抱着五歲的小孫女，手裏牽着大孫女，帶着孩子進屋，也沒有讓她們叫人，只開口讓高秀芬開飯，說孩子餓了。

于月愛說，看家裏有陌生人就問，“奶，那是誰啊？”

“那是你大伯娘。”于母不冷不熱的回了一句，“快帶着你妹妹洗手好吃飯。”

于麗還小，心裏怎麽想嘴上就怎麽說，“奶，你不是和媽媽說不要大伯娘了嗎？在城裏給大伯找個好的。”

外屋就這麽大，高秀芬還在拿碗筷，于母見人聽到了，也不擔心，只催促着，“快洗手，今天吃菜團子。”

于麗一邊洗手一邊嚷嚷，“奶，我要吃肉，我要吃紅燒肉。”

“吃吃吃，等明天奶就買肉給你們做。”于母臉上笑出花來，還捏了捏小孫女的臉，“讓我們小麗吃的胖胖的。”

一聽有肉吃，兩個孩子歡呼起來，洗了手就沖裏屋去了，外屋一安靜，于母才抽空看了大兒媳女一眼，“秀芬，抓緊把湯端屋裏。”

高秀芬笑着應下，“這就好了。”

東屋放的炕桌，已經坐滿了，高秀芬把湯盆端進去，放到桌子中間，站在地上給大家盛湯，也沒有人說給高秀芬讓個地方坐，各人拿過碗筷吃了起來。

到是于父掃了一眼，“于麗于月往裏面湊湊，讓你們大伯娘坐下。”

于母這才讓兩個孩子往一起湊湊，嘴上還道，“家裏人口太多，一個炕桌也不夠用，我看再做一個吧。”

“明天我去找李木匠。”于父回了一句。

高秀芬忙了一天，總算是能坐下了，她累的有些擡不起手，可肚子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拿起一個菜團子慢慢的吃着，家裏人多，吃起飯來像搶一樣，高秀芬又知道婆婆是個小氣的，所以吃的慢，菜團子只吃了一個，其他的都在湯上找，喝了兩大碗的湯，也飽了。

于母吃飯時雖然一直在照顧兩個孫女，也不時的注意高秀芬那邊，看一頓飯下來只吃了一個菜團子，滿意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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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起菜團子，她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農村出來的兒媳婦做飯确實好吃，這麽普通的東西，吃的餓又吃的香。

算下來，也不過用了兩碗苞米面，平時就是家裏人吃粥的用量，這次卻是吃的幹的，還能吃飽。

飯後，高秀芬又收拾了桌子，一家人看着桌子很快被收拾下去，外屋又響起洗碗的聲音，連于芳都不得不佩服她這個大嫂能幹又利落。

不過那又怎麽樣，農村出來的，在努力母親也不會喜歡。

四月的天很短，下午三點多屋裏就已經黑了，于母為了省電，便拉着三個孩子講故事，也不開燈。

高秀芬就坐在炕梢那裏聽着，被人冷落也不覺得尴尬，落落大方，于大海都有些看不下眼了。

好在這時于家老二于寶玉和媳婦周涵秀回來了。

要說于寶玉是什麽樣的人，街（gai讀一聲）溜子，三個字就夠用了，初中畢業就游手好閑的不肯再學東西，工作也不找，好在有于母護着，家裏的好東西都可着他來，于寶玉又是個嘴會說的，還會辦事，到是自己哄了一個有正式工作的媳婦回來，家勢也不錯，于母恨不得把小兒媳婦供起來。

于寶玉一進來就不滿道，“媽，怎麽不開燈啊？”

随手扯了牆邊的燈線，一拉屋子裏立時就炕了，于寶玉這才發現家裏坐了個陌生的人。

“沒事開燈幹啥，怪費電的。”于母笑罵了一句不會過日子，人已經下了炕，“你和涵秀吃飯了沒有？沒吃讓你大嫂給你們做點。”

于寶玉聽到大嫂就明白了，他笑道，“在老丈人那吃的。”

回完于母的話，于寶玉才看向高秀芬叫人，“也不知道大嫂來了，涵秀換衣服去了，我現在叫她過來。”

于家一大家子的人，除了沉默的于父，于寶玉是第二個對高秀芬客氣的，高秀芬心裏也真的佩服這個小叔子。

長着一張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嘴不說，更有心機，前世一一直混到于大海成大老板，靠着于大海這個大哥，過起了富少的生活。

于家人不待見高秀芬，這個小叔子到從來沒表現出來過，也沒有針對過她，至于現在推門進來的弟妹周涵秀是根本就沒瞧得起高秀芬，別說針對，連眼神都不稀罕給一個。

周涵秀看到屋裏有陌生女人也是一愣，于寶玉已經拉過她介紹，“涵秀，這是大嫂。”

周涵秀不冷不熱的叫了一聲大嫂，然後就喊炕上的兩個女兒，“小月小麗回屋睡覺了。”

多半個眼神都沒給高秀芬。

兩個孩子一看媽媽來了，立馬就下了炕，回西屋了，于寶玉到是客氣和高秀芬聊了幾句，問她坐了多久的車又說這幾天好好休息，就回西屋了。

孫女走了，于母也沒了剛剛的精神，“早點睡吧，也能省點電。”

于父和于大海用的被子已經在搭的床上鋪好了，只剩下炕上于母帶着三人。

于芳問，“媽，被子不夠用了。”

“你和鈴子蓋一床還不夠用了嗎？”于母擰眉。

“不夠用。”于芳看了高秀芬一眼。

高秀芬忙道，“我自己帶了被子，雖然薄了些，現在天氣也不冷，晚上蓋着也不會冷。”

“嫂子咋不早說，我和媽還怪犯愁的。”于芳雖是笑着說的，可明顯是在指責高秀芬添麻煩。

“小芳，你嫂子哪知道家裏沒有被子？”于大海突然開了口，他不是護着妻子，而是維護自己的面子。

剛剛弟妹進來，連看都沒有看妻子一眼，這是看不起高秀芬，可也是看不起他于大海，打狗也要看主人，高秀芬再是農村出來的，她也得叫聲大嫂。

于芳微愣，随即臉就垮了下來，“大哥，我又沒說別的，你到是護上了，讓你這麽一說，像我欺負大嫂一樣。”

轉頭找于母評理，“媽，你說說我哪做錯了？大哥就沖着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