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流言

趙紅梅把事情傳給了盧芳，知道用不了多久，在廠裏就會傳開，于大海好面子，知道了不會怪于母，只會牽怒到高秀芬這個農村婦女的身上。

而在廠長辦公室那邊，李廠長剛讓人把于大海叫到辦公室來，用茶缸子給他到了杯熱水，“大海，昨天加班，不是讓你在家休息一上午嗎？你有上進心是好事，可身體也要保重才行。”

于大海雙手接過茶缸子，在李長廠的示意下坐下，一只手握着茶缸子，一只手放在茶缸子的底部，刺燙感傳來，他才把茶缸子擡起了些，面上不顯，“生産方式要變革，眼下要解決的問題還很多，我在家也呆的不安穩，來廠裏反而塌心。”

李廠長笑了，他就喜歡這樣有進步有思想的年輕人，“大海，這次叫你過來，也是好事。廠子裏有很多的家屬沒有工作，你愛人就是其中一個，前些日子廠子領導班開了一個會，研究了一下，決定弄一個家屬車間來，做些不需要技術的零工，一個月三十塊錢，也算是給員工的福利。你愛人又是高中畢業，有文化，我想着車間弄起來之後，就由你愛人擔當車間小組長，這個車間主任也由你來兼職，你有沒有壓力？”

于大海愣住了，并沒有感覺到喜悅，第一個想法是高秀芬在廠子裏有了工作，那将來離婚正難了。

遲遲等不來他的答複，李廠長面上的笑也退下去，“大海，可是有難處？若是覺得一起管理兩個車間難，你直說便可以，我再考慮別人，不用覺得不好意思開口，我也是想着你剛進廠裏，又想多努力些，才問問你。”

“廠長，我是高興，所以一時之間沒回過神來，你信得過我，這事就交給我吧。”于大海怎麽會拒絕。

這是廠長欣賞你，看得起你，才将重任放在你身上，拒絕才是傻子，別人撈不到的，于大海就這麽輕松得到了，心裏自然高興。

李廠長笑道，“你說的不信，雖然你剛進廠子，可就是讓人值得信任，你愛人從農村到城裏，有諸多不習慣的地方，你要多幫幫她，夫妻之間要互相扶持，日子才越過越有勁。”

于大海笑的腼腆，“廠長，你放心吧。”

心卻是一沒，他不傻，看出來廠長現在對他印象好，完全是因為沒有抛棄農村妻子，還将妻子帶到衆人面前來，所以才留下了好印象，再加上生産方式的提議，讓廠子開始關注他。

思及這些，于大海神情也多了幾分的凜然，他與趙紅梅的事情再不能亂來，要循序漸進慢慢來才行，一點情況也不能出。

昨晚好在林江并沒有抓着不放，不然事情鬧大，既便他和趙紅真沒有什麽，傳開對他也有影響。

這一刻，于大海越發意識到名聲對他有多重要。

兩人把事情定下來之後，于大海要走時，李廠長才想起件事還沒事，“大海啊，這事你還得好好謝謝董會計，今天她特意過來找我談這件事，還主要提了你愛人。”

于大海微呀，“董會計？她怎麽在道我愛人的事？我和她都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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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廠長到是比他想的明白，“董會計也住在家屬樓，女人之間認識還不簡單，好了，你先去把家屬名單累積一下，我看看有多少人。”

于大海說了一聲好，出去了。

在走廊裏遇到人，于大海笑着打招呼，一路出了辦公區這邊，走在院子左右沒有人了，面上的笑才退下去。

人還沒有走回到車間，就被迎面走來的宋衛東攔住了，“大海，我可找你好幾圈了，聽說你媽在你家把你愛人打了，廠子裏都傳開了，你快去看看吧。”

宋衛東是李世珍的丈夫，平時李世珍與趙紅梅走的近，按理說宋衛東又是在外面钏推銷的，與于大海走不近，可宋衛東是個熱心腸的人，李世珍又在于大海的車間裏當小組長，所以兩人慢慢也就熟了。

于大海并心的不是高秀芬被打，而是另一個，“你說廠裏人都知道了？”

宋衛東比他還急，“眼下這個不重要，你快回家看看，拉一拉架。”

看得出來，宋衛東到是真的擔心他，推着于大海走，“車間那邊我去和我愛人說一聲，讓她先幫你盯着，你快回家看看，你愛人從農村來的，人家嫁了你又離開農村，人生地不熟的，咱可不能讓人受委屈。”

于大海腦子亂亂的，又羞又憤，前一刻他還在想着要把名聲弄好，更不能讓廠長那邊失望，現在呢？轉身當着衆人面甩了自己一巴掌，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親媽。

心裏的怒火翻江倒海，面上于大海還要應付宋衛東，“宋哥，麻煩你和嫂子說一聲，我回去看看，我媽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在家裏不時就打我和我二弟兩下，自己親生的怎麽打都沒毛病，這怎麽還對兒媳婦下手了，我确實得去看看，秀芬從農村來，沒有工作心裏壓力已經很大，不能再讓她受委屈了。”

于大海一翻肺腑之言，感動了宋衛東，笑着拍他的肩，“大海，廠裏人都說你不是個忘恩的人，說的沒錯，農村媳婦咋了？又不比城裏女人少只根，古人還說糟糠之妻不可棄呢，這說明啥？說明男人不能喪良心，娶了人家就得對人家好。”

于大海心虛，只連連應着，宋衛東也沒有送他多遠，揮手讓他不用擔心車間，又催着他快點回去。

于大海身心疲憊的從廠子裏走出來，待往家屬樓那邊走的路上沒有人了，兩肩才耷拉下來。

明明可以活的不這麽累，為什麽就這麽累了？

如果沒有和趙紅梅在一起，如果母親那邊不排斥高秀芬，他只需要努力的往上爬，得到領導的賞識，活的可以很光鮮。

現在呢？生活一團亂，母親打高秀芬的事，後面一個處理不好，他在所有人心裏的形象也就完了。

深吸一口氣，于大海步子凝重的往家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