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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晚上吃什麽?我想吃排骨”
“小安,我那件新買的白毛衣怎麽不見了?”
“小安,你把沙發上那本雜志拿上來”
“小安?……小安!……”
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好像在确認他到底在不在自己身邊,即便要拿的東西只要稍微伸伸手就能拿到,江紹還是會固執地叫來顧安,看他窘着臉滿足自己一個又一個哪怕無理的要求。
擅自做主給保姆放了假,大到吃飯小到拿東西都推給了顧安一個人,明明是很悠閑的假期卻偏偏忙得要死。
甚至從一天吃三頓變成了一天四五頓都不夠。因為受傷的手,江紹就連用勺子都是件難事,更別提小心翼翼端起筷子的模樣,無奈之下顧安只能把江紹當作一個還沒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兒,連吃飯都要喂。
後來,江紹變本加厲,聲稱受傷後對玻璃杯産生了陰影,說什麽也不敢拿玻璃杯喝水,原本他的意思是既然飯都喂了,那水也喂一下好了,結果沒想到第二天一早他就發現家裏多了一大箱子塑料杯不鏽鋼杯以及……搪瓷杯。
顧安還微笑着對他說,“左手是陶瓷杯傷的,所以只好買這些了”
江紹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塑料杯喝水不健康,其他的太醜”,好不容易找出個蹩腳的理由。
顧安眨眨眼睛,手裏拿着不鏽鋼杯疑惑道,“……醜嗎?”,杯子還不都是一樣,能盛水就行。
“醜!都拿走都拿走!”
沒辦法,顧安只能把這一箱子大大小小材質各不相同的杯子退回了商場,江紹樂滋滋地繼續享受寶寶式待遇。
而顧安就沒這麽樂滋滋了,穿衣喂飯這種事他還勉強能接受,但洗澡就真的需要強大意志力,何況還要忍受江紹從頭到尾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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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只胳膊搭在浴缸邊緣,眯着眼舒服地躺在合适的水溫裏,任由沐浴露從上到下濕滑的撫摸,每次幫他洗澡,顧安的臉都是紅撲撲的異常好看,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因為……害羞。
偶爾江紹也會使壞亂動濺顧安一身水,然後,
“你臉怎麽這麽紅啊?浴室很熱嗎?”
顧安局促地回答,“啊——有點……”
江紹苦惱地看着他,給出一個完美建議,“那就脫了呗,反正衣服也都濕了,索性我倆一起洗”
顧安全身一抖,趕緊拒絕,“不用了……很晚了,少爺先洗好睡吧”
“你害羞什麽?我手傷成這樣又沒辦法對你做什麽,難不成你還怕一個連飯都不能自己吃的病人?”,雖然右手還沒拆線,但其實左手上的傷口早就好了,只是徒包着紗布,不過裝得嚴重一點,讓顧安繼續擔心罷了。
顧安悄悄瞪了他一眼,他也知道他是病人?那回來的第一天不還是……差點做了不該做的事?顧安才不會上當,畢竟如果江紹真的要強做些什麽,他也無力抵抗,僅僅是江紹輕微的一個皺眉,也能讓他立即松勁。
說出那麽一番話,仗着的不就是自己照顧他的傷口嗎?
江紹極快地捕捉到顧安的眼神,忍不住笑起來,連眉眼都彎着,很好看的一張臉。顧安看着,臉更紅了,在氤氲的浴室裏發燙地愈發厲害,不禁偏過了頭,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注意到他的變化,江紹的心都笑得顫抖,實在忍不住擡起手向前摸了摸他柔軟的短發,
卻感受到他突然的一顫。
臉色冰冷下來,江紹悻悻地收了手,輕咳一聲道,“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
“……少爺的床單是今天剛換的”
江紹一臉疑惑,顯然他完全不知道顧安在說些什麽,“換床單跟睡覺有什麽關系?”
“少爺不是一向不喜歡別人睡你的床嗎?”
哪怕只坐了一下都會讓他極其不滿,以往應江紹要求同塌而眠時,第二天一早都是會立即換張新床單,生怕江紹皺一下眉頭。
江紹再一次忍不住笑道,“你和我一起睡了不知道多少次,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你啊,再說了,上次我不是還去睡了你的床嗎?小安你和別人不一樣的”
你和別人不一樣……不一樣……真可怕的一句話。
兩個人躺在床上,不安分的手繞過顧安徘徊在單薄的胸膛上,一遍一遍用沒被紗布纏住的手指撫摸着皮膚下突出的肋骨,瘦得不成樣子,其實那一天江紹就不滿于顧安過分瘦削的身體,每頓飯也看着他吃下,怎麽一點肉都沒見長?
“你整天都在做什麽吃什麽?怎麽瘦成這樣”
顧安顯得有些無措,尴尬地阻止江紹冰冷的手指,“我……我都有……好好吃飯……”
“那怎麽還瘦成這個樣子?”,江紹皺起了眉頭,“在學校我看你饑一頓飽一頓的,整天飯都不吃就啃面包,你以為你鐵做的嗎?”
“不……那是……”
江紹立即打斷了他,“不什麽不,那是什麽那是,你看看你,平時不愛運動,飯又吃得少,瘦成這副德行随便一點風都把你刮跑了,追都追不回來”
顧安沒了話,躺在床上往被窩裏埋了埋頭,然後被江紹拎了出來,“聽到沒有,叫你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自己都不懂得照顧自己,我還指望你能照顧好我呢?”
“我……”,其實顧安想說即便照顧不好自己,也是可以照顧好你的,但終究沒能說出口,只淡淡回了一句,“知道了……”
江紹又安靜了下來,呼吸平穩有力,過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下話,就當顧安以為他睡着了自己也準備閉眼時,卻聽江紹悶悶道,“我突然想起來,那天,我看到你和喬槐在操場上,你在給她畫像”
顧安一驚,江紹怎麽會看到?
“也給我畫一張吧”,語氣突轉,委婉地。
“什麽?”
“也給我畫一張,像那天你給喬槐畫的一樣,我不動,一定不會動,安安靜靜地等你畫完,行不行?”,低聲地請求,聽得顧安耳朵都痛了。
“少爺……”,第一次聽到江紹這樣溫柔地要求他做一件事,受寵若驚地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手上因畫畫磨出的繭子都在突突地發疼。
“行不行?”,江紹追問着,摟過顧安的手臂因為懼怕收緊着,勒得顧安差點兒喘不過氣來。
江紹的一聲一句萦繞在耳邊,似乎自己不答應就會一直問下去一樣,不知問了多少遍,顧安貌似是點了點頭,“好……”
“什麽?”,江紹沒聽清。
“……好”
像是被什麽哽住了一樣,溫暖的氣息圍繞着心髒,就連手指都不敢挪動分毫。
好像動一下,夢就會醒來一樣。
別人輕易就能得到的東西,他只能趁黑暗悄悄地索求。
緊張地不會呼吸,生怕懷裏的人會嫌棄他的環繞的手臂,嫌棄他的氣息,從而拒絕他的請求。
或許顧安不會知道,一個“好”字,對江紹是多麽滾燙,多麽滾燙的“溫暖”。
但第二天,畫卻是沒畫成,天還沒亮,江紹的手機就嗡嗡地震起來,神奇的是一向睡覺很輕的顧安沒醒,反倒江紹先被吵了起來,罵罵咧咧地接了電話,“起床了嗎?”
“誰啊?幹嘛?”,很不友好的聲音,江紹一度想挂了電話。
“臭小子,老媽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
江紹懶散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怎麽這時候打電話?”
旁邊的顧安也終于被吵醒,困倦地翻了個身,剛要睜開眼,卻聽到耳邊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還早,繼續睡吧”,被子被拉了上來,細心地蓋好,原本還迷糊的顧安一下子精神了,愣在那一動不敢動。
“嗯,嗯,我聽着呢,你剛才說怎麽了?”,聲音還嘶啞着。
“知道了,嗯,我九點多就過去”
“好,我知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
“還有,媽,下次不用這麽早打電話”,爽快地挂了電話。
重新鑽進被窩,準備美美地睡個回籠覺,可顧安已經從被窩裏爬了起來,拿起床頭疊好的衣服準備到浴室去換,他哪敢在江紹眼前換衣服?江紹卻叫住他,“去哪兒?在這兒換不行?”
顧安的腳步頓住,吞吞吐吐地,“我,我去浴室就好了,少爺繼續睡吧,早飯做好了我叫你”
“嗯——”,江紹伸了個懶腰,“早上我得出去一趟,陸叔叔生日,我代爸媽送份禮”
陸叔叔?啊,陸可的父親。
“需要我跟去嗎?”,顧安轉過身來,看着江紹層層包紮的雙手,覺得在生日會上他可能連酒杯都拿不起來,诶?對哦,他的手還傷着,剛才是怎麽拿手機的?
眼神中覆上一層疑惑,便忍不住問道,“少爺你的手好了?”
江紹裝得茫然,趕緊轉移話題,“那個,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在家裏乖乖等我,我中午可能不回來,你自己不許不吃飯,屋裏的面包都扔了,就算麻煩也自己做着吃,實在懶就出去吃,聽到沒?”
顧安完全沒在乎江紹在說什麽,走上前握住江紹的手腕,細心察看,“已經好了?昨晚不是還疼着呢嗎?”
一想到洗澡時某人的賴皮,顧安的臉色就黑得難看,江紹幹笑着,依然要耍賴,“沒有啊,可疼呢,疼得要死”
顧安看了江紹一眼,從床頭拿了醫藥箱,唰地在江紹眼前打開,江紹立馬把兩只手藏在被子裏,警惕地看着顧安,“你幹嘛,傷口可還沒拆線!”
顧安苦笑兩聲,“我知道,但左手該換藥了吧,前幾次都是少爺自己換的,也不知道好得怎麽樣了”
說着就把手伸進被窩裏,吓得江紹趕緊嗷嗷叫喚起來,顧安再不敢動,“很疼嗎?明明左手傷得不太重,也是時候該好了,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不用不用,是右手疼,右手疼”
“那左手呢?”,顧安擔心地問。
“左手……左手能拿東西了”,江紹只好坦白,還伸出手晃了晃握了握拳,看到顧安無奈地嘆了口氣,江紹才突然意識到為什麽自己要像犯了錯一樣,于是昂起頭沖着顧安訓斥道,“我正說着你呢,你轉移話題幹什麽,叫你中午別忘了吃飯,聽到沒?”
顧安愣了下,茫茫然道了聲,“聽到了……”
然後,今天的早飯,江紹就沒有享受到以往的喂飯待遇,而是自己用左手孤孤單單地吃完了早飯。
作者有話要說: 很開心點擊一天一天上漲,可能劇情發展得有點慢,這是我寫文的毛病……
額,大家多擔待……我會慢慢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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