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團隊精神(下)
如果目标有兩個人,狗會率先攻擊它認為有威脅的那個人,這是動物的本性。
菲勒犬撲上去,咬住了彪哥的胳膊,一人一狗在地上打滾,慘叫聲和鮮血把這場賽事推向了高潮。
彪哥方寸大亂地掙紮着:“操!放開!放開我!”
他已經顧不得比賽了,亂拳毫無章法的捶打着菲勒犬,卻不知道這樣更加激怒了它,所以胳膊才會被死死咬住不放。菲勒犬的利齒深深刺進了皮肉裏,随着掙紮撕扯,洶湧的血遍地都是,看上去十分駭人。
竹竿男早已吓得面無血色,他顫顫巍巍地走過去撿起彪哥掉落的紅旗,然後轉身拔腿就跑。
“不好!”刑家寶驚叫一聲,連忙大喊:“臭猴子,別跑!”
了解狗性情的人都知道,當着狗的面是千萬不能跑的,越跑越追,特別還是這類受過訓練的護衛犬。
可惜他的警告晚了一步,菲勒犬松開了彪哥,紅色的長舌把沾在嘴毛上的血卷進嘴裏去,沖着竹竿男的方向一躍而起,四腳着地後立刻追了上去。
雖然人和狗直接相隔有段距離,但狗的速度比人快,竹竿男被菲勒犬追上了,小腿被咬住,人也随之趴倒在地。淋淋的鮮血又一次刺激了觀衆的神經,歡呼聲吶喊聲如雷貫耳,囚犯們從觀賞殘酷的賽事裏,獲得一種野蠻的快感。
杜九托住自己的前額,攥緊了拳頭,全身每個部位都在微微地顫抖着。
恍惚中,他仿佛回到了那個曾經熟悉的世界。他身處于鐵籠裏,周圍突然變成黑色的人海,整個世界都旋轉而淩亂起來,人們像活在一個沸騰的開水壺裏,沒有善意,沒有慈悲,連人性也喪失殆盡,越是慘烈殘暴的景象越是讓他們瘋狂。
刑家寶最先發現了他不對勁,輕聲地叫喚:“九爺……”
“閉嘴!”杜九驟然轉過身去,面向着觀衆,雙目赤紅:“都給我閉嘴!”
濃濃的戾氣,紅得仿佛要滴出血來的眼睛,把所有人都吓到了,連維持秩序的獄警都大退一步。
場面一下突然肅靜,氣氛從沸點直降到冰點。
杜九閉上了眼睛,深深呼吸,努力控制住自己險些爆發的情緒。刑家寶的大眼睛怔怔地望着杜九,伸出手去碰他的肩膀,半路又縮了回來,方才這個忽然變得陌生的男人讓他有些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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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賽還在繼續,竹竿男卧趴在地上,卯足了勁往前爬,菲勒犬仍咬住了他的小腿,脖子上的鎖鏈已拉成了直線。彪哥已經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外圍,捂住淌血的手臂,面色如土雙目呆滞,顯然沒有從剛才的驚吓中回過神來。
還剩下兩分鐘比賽就結束了,竹竿男強忍着劇痛,用另一只腳蹬向菲勒犬的頭顱,然後,他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雖然菲勒犬被蹬開了,小腿後部也被撕下一整塊血淋淋皮肉。
“噢,天啊!”即使是見慣了血腥的艾麗,也忍不住捂嘴驚呼。
在菲勒犬甩開口中的皮肉時,竹竿男吃力地想前爬了半米,脫離了狗的攻擊範圍。緊接着,他就這樣抓住紅旗,一點一點的爬向粉筆圈,等他把旗杆插進圈內的時候,身後一道赫赫四五米長的血路。
令人備受煎熬的這一回合總算合結束了,雙方戰績一比一。
兩個傷員都被送往醫務室,竹竿男躺在擔架上被擡走的時候,意識是清醒的,用沙啞聲音的對杜九說加油。
第三回合即将要開始了,杜九邁進比賽場地,周圍斑斑的血跡讓他感覺壓抑。
整張臉都浮腫的紀青,當仁不讓的擡腳往前走,沒想到卻被攔了下來。攔他的,正是伸出一只手的肖楠:“別什麽便宜都是你賺了,偶爾也讓我娛樂一下。”
“不行,他只能死在我手裏。”紀青說。
“安啦,我不要他的命就是,明天不還有一場比賽麽,你急什麽。”
紀青看了看這個吊兒郎當的男人,最終妥協。
監獄長吹口哨的時候格外用力,兩個特權人對陣,毫無疑問,将會是今天最精彩的回合。
杜九已經完全冷靜下來了,面無表情,他打量着肖楠,選擇以不變應萬變。
肖楠也在看着他,表情有點苦惱:“真蛋疼,如果我輸掉的話,也許明天就沒辦法繼續玩了。”
杜九不吭聲,對此人的印象從平平變成負數。他打心底讨厭這種人,仿佛什麽都能拿來玩的人。
于是杜九不再管肖楠,轉身,邁步往前走,當菲勒犬向他撲來時直接擡腿橫掃。夾帶着勁風的腿腳掃中了菲勒犬的脖子,上百斤的大型狗被他踢飛,發出了咽嗚聲,在地上連滾了兩個圈才站起來。
杜九看也不看那只畜生,繼續往紅旗的方向走,菲勒犬被激怒了,它抖了抖褐黃色皮毛,前爪緊摳住地面,兩只後腿一蹬,用比剛才還快得多的速度撲上去展開攻擊。
杜九側身避開,在菲勒犬張嘴撕咬他的同時,擡起膝蓋撞擊它的下颚,非常漂亮的閃躲和還擊,贏來一陣叫好聲。很多人都看得出來,杜九壓根沒把這只狗放在眼裏,狗的攻擊方式只靠嘴巴和牙齒撕咬,只要能沉着冷靜的避過這個害處就沒什麽好怕的。
杜九曾經和更加兇猛殘暴的動物對戰過,那些餓瘋了的野獸可不會認主。
所以菲勒犬屢屢進攻,都被他的拳腳給打了回去,杜九将紅旗拔了起來,用牙齒咬住旗杆,然後赤手空拳的往回走。他并不戀戰,每次只要把菲勒犬擊退,就繼續朝着目的地前進,到最後那只菲勒犬撲哧撲哧地喘氣,放棄了這個人作對的念頭。
等他走出了菲勒犬的攻擊範圍,肖楠笑眯眯地說:“恭候多時了。”
看肖楠的架勢是免不了要打一場了,杜九嘴裏咬着旗杆,也懶得跟他廢話,揮拳就攻擊他的面門。肖楠向後仰身避開,同時擡腳直踢他的胸口,杜九收了拳,用手肘往下擊打。
兩人你來我往的過招,雙方都是野路子,不管招式只管實用,身手倒也是旗鼓相當。
杜九知道,如果遇到這樣的對手,短時間內是分不出勝負的,因為比的是耐力和心理素質。肖楠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重點攻擊杜九的頭部,企圖搶奪他嘴上的紅旗。
把對方打倒不大可能,所以杜九着重防守,兩人都占不到便宜。
哨聲一響,肖楠沒能搶到紅旗,杜九也沒能把旗杆插在粉筆圈裏,所以是平局。
肖楠揉了揉紅腫的嘴角:“你比我想象中能幹嘛。”
杜九一口把旗杆吐掉:“你也是。”
第三回合結束,勝負未分,所以還得看第四回合的結果是如何。
刑家寶還沒上場已經哭喪着臉:“九爺,我要是少了哪塊肉你還會看得上我麽?”
杜九淡淡地說:“我本來就看不上你。”
刑家寶的玻璃心瞬間粉粉碎了,抹一把眼睛視死如歸:“短頭發的那個娘娘腔,我詛咒你活着天天被爆菊,走路摔死坐車撞死吃飯噎死喝水嗆死,死後下地獄被小鬼夜以繼日輪奸永不超生!”
豪言壯語一番,他直接走入了另一隊的粉筆圈裏:“長頭發的那個娘娘腔,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你也打不過那只畜生,要怎麽把旗插在這裏,你自個看着辦。”
說罷,盤腿坐在地上,擺出一副占着茅坑不拉屎姿态。
“……”全場無語。
無賴見得多了,無賴到這個地步還真是罕見,紀青問:“你第三次罵我娘娘腔?”
“娘娘腔,娘娘腔,娘娘腔,娘娘腔,娘娘腔……實在不記得了,多少次你自己數吧。”
“剛才聽到你說怕狗?”
刑家寶再也裝逼不下去了,強自鎮定:“沒有,是你耳朵不好使。”
“好不好使馬上就知道了。”紀青摩拳擦掌地走向他。
刑家寶心知不妙,還沒來得及爬起來就被抓住了胳膊,他奮力掙紮,被紀青彎曲手指擊打上身幾處穴位,頓時整個人就軟綿綿的變成砧板上的肉。
紀青拽住刑家寶的頭發,把他往前拖,然後又狠狠送了一腳,直接踹到了菲勒犬面前。
刑家寶趴在地上,一擡頭,就對上菲勒犬的正臉,連它的獠牙和嘴毛上沾了多少血都看得一清二楚。刑家寶的臉在十秒之內起碼換了好幾種顏色,最後面如死灰,大叫一聲就往左邊滾。
他才滾了半個圈,菲勒犬就撲了上來,褐黃色的身軀完完全全把他覆蓋,兩只前爪就踩在耳邊。刑家寶吓得眼珠子都不會轉了,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死定了!
菲勒犬張開了可怕的血盆大口,目标是他的咽喉。
刑耀祖拔出了警棍,都怪紀青,讓事情發展到出乎意料的地步。他本來打算借着比賽,順便教訓老給自己找麻煩的弟弟,吓得他屁滾尿流,再掉一兩塊肉也就夠了。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一步,杜九已經沖了出去,用拳頭直擊菲勒犬的眼睛,趁它痛得嚎叫時,踹開,順勢把刑家寶撈進了懷裏。被打中了右眼的菲勒犬痛得狂性大發,躍上來就咬,杜九抱住刑家寶背過身去,後肩部位被咬住了,唰地一聲連帶衣服和皮肉被撕開。
杜九在痛覺還沒猛烈起來前,回身一腳蹬開菲勒犬,緊抱着刑家寶往外邊滾去。
兩人都脫離了危險,刑家寶已是六神無主,環住杜九的腰,雙手緊抓住他的衣服在他懷裏發抖。杜九忍住痛,撐着兩個人的重量站了起來,整個後背都被血浸成了猩紅色。
紀青方才沒能攔住杜九,此時恨恨地說:“你這是犯規。”
杜九冷冷剮了他一眼:“今天的比賽我們棄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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