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多餘

在環境莊嚴聖潔的傳教場裏,正上演着一場背德淫亂的交歡。

這樣的差異與矛盾,會讓聖潔更聖潔,醜惡更醜惡,也會更刺激到仇良。

況且還是兩個男人的交歡,同性結合,在他眼裏根本是違背常理的罪行,比男人和女人結合更肮髒!更污穢!更下流!更扭曲!更病态!更讓他亢奮難抑!

然而臺下的兩人,已徹底沉淪在欲海裏,漸入忘我的佳境。

刑耀祖把杜九的雙腿壓過了頭頂,臀部和私處袒露出來,讓他呈現更加方便侵犯的姿态,然後挺腰狠狠地直搗黃龍。杜九死咬嘴唇,抓住刑耀祖的肩頭,指甲掐進他皮肉裏,在一波波激烈的撞擊中心神蕩漾。

盡管是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态下被侵犯,但杜九發現并沒有想象中難受,當甬道習慣了硬物的存在,疼痛消退,反倒滋生出複雜而發麻的感覺。他服從欲望敞開了身心,接納刑耀祖,邊撫慰自己的性具,邊欣賞那張俊美的面孔,以及,面孔上因為自己而迷亂的神态……

他的配合讓刑耀祖發狂,變換了角度,讓肉棒插的更深,徹底的占有他。杜九很快被這無上的快感征服了,發出啞聲的呻吟,下一刻,就被刑耀祖封住了嘴,發狠地噬咬着。

一陣陣急速地沖撞,狂風驟雨似的猛幹,終于爆發。

杜九只感覺到內壁被燙了一下,顫栗着,弓起腳丫微微痙攣。

“細心聽好……”片刻後,刑耀祖壓在他身上,因為喘息而波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左邊第二個白衣服的人,是安插在真理教的卧底,他會幫我們,所以找準機會見機行事。”

杜九無語,刑耀祖倒是痛快了,可他分身還硬着,在這種時候還要顧及形勢。

真他媽的蛋疼!

比起找機會制服仇良,他更想先制服刑耀祖,按倒在地狠操一頓!

刑耀祖聽到他把牙齒磨得咯咯響,心底有點發毛。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杜九默念了好幾遍,推開刑耀祖站起身,雙腿方才被刑耀祖壓得狠了,韌帶有些酸痛的感覺,但是不礙事。他跺跺腳,擡起眼來,瞅着高高在上的男人說:“喂,變态狂,我們打個商量?”

仇良怔了怔,不得不對杜九刮目相看了。

還是頭一遭有人光着身體,挺着陽具,坦坦蕩蕩的要跟他談條件。

“哦?商量什麽?”

“……”杜九蹙眉,有溫熱的液體從股間徐徐流出,已經向下淌到了他的大腿,他轉頭瞪了正在穿衣服的刑耀祖一眼,無視這股類似于失禁的錯覺,一步步登上臺階,直白地說:“我不想死。”

他站在了仇良的面前,氣勢姿态铿锵,哪有一點求人的樣子。

偏偏仇良就吃這套,他對杜九的感覺一直很複雜,既想要這個人,又恨養不熟。

杜九的裸體就近在他眼前,肌理分明而削緊,線條富有生命力,給他的視覺感是這樣的剛陽鮮活。仇良疊起左腿,察覺到下身鼠蹊部位竄起了一股火苗。

可眼前的杜九又如此髒髒污穢,散發出精液混合汗水的味道,讓他有想毀滅的沖動。

連同把自己不該有的欲望一起毀滅。

所以他說:“很遺憾,我給過你機會的……”

杜九突然伸出手,把他未完的話掐斷在喉嚨裏,随即擡腿一掃,将鐵架上的火盆掃飛到臺下,砸向其中兩個身穿白衣的教徒。當火花四濺時,刑耀祖和那名卧底也趁機動起手來。

“你的機會,我從來就不需要。”杜九附在仇良耳邊說,另一只手已經繞到他腦後,五指緊扣住頭皮,是打算生生掰斷他的脖子。

仇良驀然一驚,自己太大意了!發不出聲音來,等同沒辦法觸發催眠暗示。

仇良也算是臨危不亂,他沒有慌忙攻擊杜九,而是馬上抓住他兩條胳膊向外格開,制止他發力。兩人都卯足了力氣對抗,擰緊筋肉咬緊牙,仇良額頭泌出了細汗,他的呼吸不順,力氣正逐漸流失。

這時,杜九突然放緩了手勁,仇良連忙擠出兩個字來:“忠……誠……”

原來是臺下有教徒用弩槍朝杜九射擊,正中肩膀,刑耀祖大喝一聲,撂倒偷襲杜九的人,按住他腦袋往地面猛力一撞,随後沖到了臺上去。當杜九回過神來時,仇良已不見蹤影了,身邊只有刑耀祖一個人。

“還好沒傷到要害,別亂動,我幫你把箭拔出來。”刑耀祖說。

“人呢?那變态呢?”

“跑了,往十二點的方向,先別管他了,你忍着點……”

杜九見他好一會都沒動手,急了,自己向後伸手,猛地一下把弩箭給拔掉。刑耀祖連忙壓住他的傷口,臉色平先前白上幾分。杜九閉了閉眼睛,緩過了痛楚說:“我在監控裏看見過,這裏有像研究室的地方,你去找找看。”

“我知道在哪裏,可以給你們帶路。”那卧底說。

但是刑耀祖聽出了他要分頭行動的意思,問:“你打算做什麽?“

“小心點,我們在外面回合。”

杜九步下臺階,拾起衣服往身上套,任刑耀祖怎麽叫也不回頭。

他必須要殺了仇良,這是有生以來,那麽明确的,以自己的意願去殺一個人。

無關憎恨,他覺得自己必須要這樣做。

在曲折蜿蜒的地宮裏,杜九憑着直覺往監控室的方向走,仇良是個喜歡掌控一切的人,應該會在那裏。他路過之前刑耀祖昏迷躺過的密室,推門,裏面的醫療設備和用具都還在,太好了,他帶來的兩把刀也都在裏面。

杜九把刀拿起,視線落在了三層的雜物架,上面有一包醫用的棉花團。

仇良确實在監控室裏,但是風度不再,臉色陰沉。

他坐在控制臺前面,看着屏幕牆上一片兵荒馬亂,大批防暴警察沖入了魅夜的營業區,把所有的客人和工作人員聚集到前廳,然後四處搜查。

另外一個屏幕畫面,刑耀祖和那個叛徒正往研究室走,他雖然已經派人去攔截了,但能否成事不好說。研究實裏有大量的生化毒劑,是他耗費了十年時間和心血成果,傳播率和死亡率都接近百分之百超級病毒,對他而言是未來和新世界的希望。

本來這些毒劑今天就要運走了,明天便會投放在亞洲各個國家,緊接着是歐洲、南美洲……

距離他的目标只差一步了,就一步!

仇良還從屏幕牆上看見了杜九,今天的局面全有賴于這個家夥。

有兩個教徒在他身後你一言我一語的喋喋不休,又不斷追問他該怎麽辦,仇良用指節頂着太陽穴,他讨厭管不住自己嘴巴的人。湊巧這時杜九來了,仇良連人帶椅子一起轉向門口:“忠誠,把他們殺了。”

須臾之後,杜九手裏握着鋒利的長刀,腳邊是兩具屍體,一刀致命,利落了當。

“過來。”仇良靠進椅背裏,望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男人,拿過他手裏的刀,長嘆了一口氣:“還是你好,總是那麽安靜從容,如果你肯留在我身邊,我們可以一起做許多事,又或者什麽都不做,只是一起發呆。可惜……你始終不屬于我。”

他擡起手,刀尖對準了杜九的心髒,眼裏有一絲不忍:“我能感覺得到,其實你是理解我的,知道我這麽做并不是為了自己,也不是為了野心,如果能讓未來更美好,我甘願承受撒旦的罪名。可是你卻又不認同我的做法,這是為什麽?說到底,因為自己總是對你心軟,才會讓麻煩像雪球越滾越大,所以,再見了。”

當杜九抓住他的手腕時,仇良感到不可置信,他看着杜九恢複神采的眼睛,才知道被騙了。

打從一開始,杜九就沒有被自己催眠!

仇良驚詫之下還來不及反應,眼前銀光一閃,頸脖發涼。

這一刀是仇良自己劃的,極深,割斷了器官和大動脈,杜九只是在抓住他手腕以後,立刻一掌劈下手肘關節,再用力一拉,刀刃便劃過了他的咽喉。仇良松開長刀,身體晃了晃,兩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可是捂不住洶湧的血。

“你、你怎麽會……”仇良仍是滿臉震驚的表情。

“你的想法是對的,可做法是錯的。”杜九把耳朵裏的棉花球取出來,剛才仇良所說的話他壓根沒聽到,只是通過口型判斷出仇良的命令,直到現在才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你以為自己是神嗎?有什麽資格去決定全人類的未來?用多數人的生命換取少數人的生命?這就叫拯救地球?”

“……”仇良張開嘴巴,發不出聲音只能在心底咆哮。

他沒錯,他沒錯!大部分的人類都是碌碌無為虛度人生!他們無知、愚蠢、堕落!只為了活着而活着!這樣的人留在世上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仇良踉跄向後退了一步,伏在控制臺前,用血紅顫抖手輸入密碼。

數秒之後,刺耳的警報聲,所有的屏幕都變成了黑色,顯示着紅色的倒計時數字。

仇良則跪在血泊裏,半邊臉壓着控制臺,每次呼吸,喉嚨都往外溢出血沫。

盡管如此,他還是竭盡全力用嘴型表達最後的意願:和我一起死吧……

顯示屏上的時間還剩下九分四十八秒,杜九撿起刀,掉頭奔出了監控室。

他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但一定不是好事!

杜九拔腿在陰暗叵測地宮裏狂奔,心裏的不安越來越濃,刑耀祖,刑耀祖在哪裏?

當杜九在找別人時,也有別的人正在找他。

地宮裏有一道鬼祟畏縮的身影,弓着腰抱着手臂,身上套着空蕩蕩的長袍,既像幽魂一樣毫無目标的游蕩,又像竊賊似的探頭探尾。篷帽幾乎遮住了他眼睛,看得到突顯的顴骨和削尖的下巴。

這個人顯然有些膽小,一路上,遇到行色匆匆的白衣人就身體僵硬,遇到分岔的通道要琢磨好一陣。其實每次他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左右前後,把心一橫随便走。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這人吓得身子一震,然後又松口氣,縮進牆角裏掏出手機。

“喂,你那裏的情況怎麽樣?怎麽那麽久都沒消息?急死人了!早知道昨晚就不把門卡給你了!我們現在還在一樓,找到門了,可是打不開,用門卡也打不開,你知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被侯瑞噼裏啪啦的聲音吵得頭暈,低聲說:“不知道,你不是廳長的兒子麽,快叫警察撬門沖下來啊,這裏怪吓人的,簡直像陰森森的鬼城。”

“撬你大爺啊撬!這是鋼板制的金庫門,開卡車撞都不管用,除非上炸藥!”

“那你他媽的趕緊炸啊!”

“我炸你老母!門炸開了整棟房子也平了!別啰嗦,你趕緊回到門口,看能不能從裏面打開!”

“我、我、我不記得路了,你們自己看着辦!”

“我叉你個沒眼睛沒記性的廢柴!笨蛋!腦殘貨!”

“我謝謝你全家!”

挂了電話,刑家寶深深吸氣,和侯瑞這一通對罵之後,心裏反倒沒那麽害怕了。

他扶着牆壁站起來,繼續去找杜九和他大哥。

至于刑家寶為什麽會出現在地宮,當真是一波三折說來話長。

當初杜九剛離開刑耀祖的家,他就跑到後院,把埋在枇杷樹下面的東西給挖出來,捧着一大疊資料看了半天也看不懂。最後自作聰明的帶上資料,去找他們家一個經營報社的親戚,懇求他幺叔空出一個版面來,把資料看似重點的內容登報發行,還留下了自己的聯系電話。

刑家寶天真的以為,如果這資料真的重要,那麽肯定會有人來找自己。

結果他白等了三天,就再也坐不住了,刑家寶自知本事有限,便回到主宅去找他爸幫忙。

可是當初他爸将他打出家門時就下過通牒,不準任何人放這個孽子進門!

刑家寶被警衛阻攔,沒辦法之下,就在大門外跪了一天一夜。恰好翌日刑耀祖的直屬上司打電話到家裏,詢問關于刑耀祖的動向,總算發現他失蹤了,再結合刑家寶的說辭和手裏的資料,終于真相大白。

于是調動警力搜查魅夜,然而真理教的人也有些背景,因為包括鄭家在阻撓,所以搜查令遲遲發不下來。刑家寶實在等不及了,就去找侯瑞,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一合計,就把鄭爽騙出來給綁了。

結果歪打正着,用點暴力就把鄭爽的嘴巴撬開了,刑家寶就是用他的會員卡潛入地宮。

他是在下半夜,趁着魅夜裏燈紅酒綠時進入地宮的,而搜查令到了早上才批出。

“他奶奶個熊,侯瑞這王八怎麽還不來……”刑家寶嘀咕着,餓得前胸貼後背,他吞吞口水,前面老遠看到一個人影。忒眼熟了,但不是杜九,而是和他天生不對盤的刑耀祖。

刑家寶心裏一喜,緊接着,就看到了杜九。

兩個男人迎面跑向對方,相互緊抱。

雖然只是抱了一下就分開了,可是刑家寶看在眼裏是無比漫長,他們的動作和表情,處處都透出了親密來。握在一起的手,彼此對視的眼神,刑耀祖不像從前那般冰冷,杜九也褪去了淡漠,都證明他們都是對方重要的人。甚至重要到……讓旁人感覺沒有可以插足的餘地。

在森森然的地宮裏,刑家寶環住雙臂打了個冷顫,寒意透徹心扉。

他後背靠着牆壁,喉頭酸溜溜的,仰頭咽下了一口苦水。

我也在這裏啊,為什麽沒人看得到?

你們眼中只有彼此,那我呢?我是多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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