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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豔陽高高挂在天上,涼爽的風撲面而來,夾雜着一點海洋特有的味道使人神清氣爽,碧波浩瀚的海洋像是藍色大陸,一眼望不到盡頭。觸目所及,無一不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然而對畏水的他來說,與痛苦并無二異。
早知道這樣就不來了!他終于開始後悔,盡管這一路上都是猶猶豫豫的定不下主意,但現在,他真的後悔了。
他避開那幾個興奮的同伴走到一邊,琢磨着還有沒有機會推掉這次邀約。
“嗨,範陽,你一個人在幹什麽?”作為本次活動的發起人,董煜習慣了照顧每個同伴。特別是前幾天救了他的範陽。他走到他身邊,看到毫無表情的臉,再次感嘆這小子浪費了一張帥氣的臉。
他笑笑,沒做回答。董煜似乎已經習慣了這個新朋友的沉默,自顧自地說:“我老爸跟咱們有這一代人有代溝了,什麽事都喜歡用錢解決。我知道你救我不是為了錢,所以,別往心裏去。這一回好好玩玩,等你開了學,可沒這麽悠閑的時光喽。”
聞言,他啞然失笑。的确,在一周前,他是無意救下車輪底下的董煜的,巧合罷了。董家的老爺子哆嗦着雙手拿着支票,老淚縱橫的拉着他的手,說什麽都要讓他收下,這着實讓他為難了起來。好在董煜是個善解人意的,明白什麽叫不可強人所難。
他沒想過跟董煜會再有交集,直到昨天這家夥沖到家裏,無論如何都要他跟着來玩一趟。說實話,他對大海一點好感沒有,從小就怕水,游泳館都沒去過。董煜死磨硬泡拉着他來了,眼下,他絞盡腦汁想着能不能臨陣脫逃。
“好了好了,咱們先走。”董煜看到管家王伯拿來了潛水設備,興奮了起來。
“董煜,你不能潛水。”範陽冷靜地提醒他,“別忘了,你肩膀上的傷口還沒好。”
那邊已經拿起潛水設備的肖雯雯親昵的在董煜臉上吻了一下:“親愛的,你可以走通道。我跟麗麗潛水。”
就這樣,她和另一個女孩馬莉回到屋裏做潛水準備,董煜和範陽跟着工作人員進入海底通道。
董家的財力絕對超出你的想象,要不然能搞出一個海底酒店,雖說是酒店,其實規模也不大,聽說只有十來個房間而已。但這樣很棒了不是麽?
酒店位處與珊瑚礁附近,海底通道是由特殊材料制成,半透明的。為了讓游客們更好的體驗海底美景,整個通道內燈光明亮,隔着透明的拱形玻璃壁能看到美麗的熱帶魚群和五彩斑斓的珊瑚礁群。就算是對大海沒什麽好感的範陽,也不禁為眼前的景色贊嘆稱奇。
“在這裏住一晚要多少錢?”範陽好奇地問。
“客房分等級。最好的是蜜月和商務房,一個晚上是一萬三人民幣。”
“哈。”他笑道,“你們家簡直然讓人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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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煜神神秘秘的靠近他,煞有介事地說:“雖然下月才正式營業,蜜月套房的預定已經排滿了。”剛剛說完,他興奮地指着通道外面,“看,雯雯和馬莉潛過來了。”
因為通道內強悍的照明設備,外面的能見至少有一百米。在魚群中那兩個女孩的身姿顯得尤為紮眼,不用特意尋找也可以看到她們。
忽然,範陽在距離她們身後大約二十米的地方看到了第三名潛水者。那人潛的不緊不慢,一直跟在女孩們的後面。但是,看起來好奇怪。
範陽從沒玩過潛水,他不知道潛水的時候是不是需要什麽标準的姿勢,或者說有特定的要求什麽的。但顯然,第三名潛水者的身姿與前面兩個女孩的完全不同。如果用他自己的方式來描述的話,那個人不是潛水,只是單純的下沉而已。
董煜已經站在SPA室催着趕緊進去,他沒再多看外面,朝着前面加快腳步。
SPA室是這家酒店的特色,顧客可以在這裏享受周到服務的同時欣賞海底美景。雖然這裏并不大,無一處不是極盡了奢華之所能。董煜走到吧臺後,開始調酒。坐在前面的範陽聽見隔壁有了些聲音,就問他是不是肖雯雯她們來了。
“應該是她們。這裏現在還沒有對外開放,Kasper不會對沒有聯絡的人打開門的。”
“Kasper?”
“我父親請來的專家,這幾天要對酒店內部的設備做最後的調試。他是個很棒的大叔。”
須臾,一個男人從側門走了進來。範陽還沒看清這人的容貌,就聽董煜興奮地招呼着:“姚成!你怎麽才來?”
叫姚成的男人一臉笑意,走過來的時候特意看了眼範陽,并跟他點頭示意。範陽不是善于跟陌生人相處的類型,有些別扭地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董煜在酒吧臺後面已經調好了幾杯清爽的冷飲,分別他們了他們一杯,繼續打趣:“我還沒告訴莉莉你也來呢,給她個驚喜。”
想必那個身材堪比模特的馬莉就是姚成的女朋友。範陽心想,這一趟來錯了,他們都是情侶,自己明顯很多餘。
在跟董煜閑聊的時候,姚成的目光始終有意無意地打量着範陽。董煜看得出範陽已經有些不耐:“姚成,這是我跟你提過的那個人,範陽。我的救命恩人。”
“饒了我吧。”範陽很不适應地提醒道,“只是湊巧罷了。”
姚成沒表達對好友救命恩人的感激之情,只是對着他微微笑着,多了一點親切,少了一點陌生。
這時候,那扇側門又打開了。已經換好衣服的馬莉和肖雯雯走進來。肖雯雯走在前面,似乎還沉浸在剛才美妙的體驗中,餘興未了。而馬莉的臉色不大好看,正跟肖雯雯抱怨着下次要走通道出去的時候,一眼瞧見了吧臺那邊的三個人!
範陽并不是特意去觀察兩個女孩,只是随便瞥了一眼。才走了幾步的馬莉忽然停了下來,驚恐的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你!”馬莉支支吾吾的語不成句。
另外幾個人都覺得納悶,瑪麗也不是第一次見範陽,幹嘛這麽驚訝?唯獨範陽,他的眼睛半眯着,快速地錯開了馬莉的視線。
室內不知怎麽的冷了下來,一張白色的便簽紙飄飄忽忽地落在地上,沒人在意,也沒人想到這裏連一絲風都沒有。範陽吞咽着喉間的口水,盡量把目光反光的地板上,但仍舊可以看到馬莉身後如影随形的那個“它”
「鬼,于性屬陰,于時屬夜,于行屬詭,于色屬黑,于溫屬寒。你要記住,你看到它們,它們也能看到你。只要不跟它們的眼神對視,就不用怕。」
曾幾何時的告誡猶言在耳,他緊張的提了一口氣,握緊了雙手。那該死的、年輕的好奇心讓他控住不住自己的眼睛,到底還是看了地面上的倒影。
那個“它”很模糊,甚至看不出是男是女,它緊緊貼在馬莉的身後,就像一張剪紙被黏在了衣服上。
這不合理,他想。這些東西在白天是不能出來的。難倒它不懼怕白日的陽氣嗎?轉念一想,才知道自己有多麽天真。這是在海底二十米以下了,水本就屬陰,又隔絕了外面的陽氣,所以它才能毫無顧忌的找上馬莉。
随着馬莉一步一步的走近,整個Spa室都變得陰冷起來,他知道其他人是不會察覺到的,只有他,唯獨他這種特殊體質的人才會如此敏感。
空間仿佛被墨汁浸染了一樣,昏暗無聲無息地籠罩着他。玻璃窗外面不知何時聚集了大片大片的魚群,大的、小的,一雙雙空洞的魚眼看着他。冷汗順着脖子流進了衣襟裏面。
馬莉笑意盈盈的走過去:“你怎麽了,臉色不好。”她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靠近範陽,好像每一步都踏在枯骨上。緩慢的滴水聲應景兒似的從吧臺後面傳了過來,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眼看着她就要走到面前,範陽極度緊張的時候,姚成忽然冒出來,展開雙臂将馬莉抱進懷裏,親密的态度讓旁邊的人都不好意思。他問她是不是很驚訝,是不是很高興?馬莉的臉色卻是越發的蒼白。那個鬼影,忽然扭曲起來,顏色也在逐漸改變成讓範陽不敢直視的紅。從頭部,按照人體結構來分析,那個部位應該是它的頭部,範陽想。
大量的血像是小瀑布一樣從頭部溢出來,流了姚成一身。姚成渾然不覺,那些血順着他的手,他的胸前慢慢流在地上,染紅了他腳上那雙淺灰色的漂亮鹿皮鞋。
範陽把頭扭到一邊,只覺得那股子陰氣避也避不開。
側門,忽然被大力推開!發出很大的響動聲,一個洪亮的聲音叫嚷着:“我說你們快點行不行?”
在那一瞬間依附在馬莉身後的鬼影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消散的無影無蹤。整個過程不過是眨眼間的功夫,但範陽已經大汗淋漓。
他不知道新的闖入者是誰,其他人似乎很反感這種人的無理,馬莉首當其沖,陰森惱怒的瞪着門口的人:“你是誰?”
“嗨,美女。我是這裏的首席禦廚。”年輕的男人打趣,“你們不是定好上午十點開飯嗎?”
沒見過誰家的廚子這麽嚣張的。這位自稱首席禦廚的男子打破了方才的詭異氣氛,帶着一股暖風而來,為範陽驅散了心中的恐懼。想必,抱着這樣想法的大概只有範陽一人。
馬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的身材很高,露出很強悍的氣勢。廚子身高也不低,根據目測至少在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兩個人面對面對持着,好像野生猛獸的角逐。
廚子不屑地笑道,“我招你惹你了,瞪我幹什麽?”
“滾!”馬莉低聲喝道。
就算馬莉是他的朋友,如此對待一個員工董煜也是看不下去的。他走過去,很禮貌的将馬莉來拉開,對廚師說:“已經準備好了嗎?抱歉,我們聊天來着,忘了時間。”言罷,他招呼其餘人跟着去餐廳,嘗嘗美味的海鮮大餐。
姚成摟着馬莉走在最前面,範陽落在最後,希望能跟馬莉拉開距離,卻忍不住偷偷的看過去。馬莉忽然回了頭,陰冷的邪惡笑容挂在臉上,對着範陽無聲的笑。
它看見自己了!範陽急忙低下頭,陰冷的氣息如附骨之疽緊緊地黏在他的背。
“哥們,你沒事吧?”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在他身邊的廚子察覺到了這人的反常,“臉色很難看啊,不會是病了吧?”
範陽皺着眉頭擺擺手,不願多言。
在餐廳裏,他草草吃了幾口東西就以身體不适為由,準備回房間休息。董煜叫來了一名服務生帶着他去房間。剛剛走出餐廳,無形的壓力潰散而去。
他在房間裏倒頭就睡,強迫自己不去回想緊貼在馬莉身後的鬼影。這還是有些效果的,很快,他就睡的昏天黑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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