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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補習班那邊下了課已經是晚上近十點了,滕鳳梅覺得有些頭疼,決定叫計程車回家。最近一段時間,為了省錢,不管去哪裏她都堅持坐公車,為得只是早一點擁有一個溫馨的家。然而,這個美夢随着他的死亡而告終。悲傷之餘繼續讓自己受苦省錢,又有什麽必要了呢?
她的心情很低落,天空應景兒似的下起了蒙蒙細雨。她懶的把包裏的傘拿出來,就這樣拖着疲憊的身心朝計程車站點走去。
夏日的夜晚在十點多還是很熱鬧的,路人或成雙或結伴地與她擦肩而過。主幹道上來來往往的車輛時不時爆出喇叭聲,與街邊播放着的流行音樂交雜在一起,攪着她原本就低落的心情更加苦悶。
雨,似乎下大了。她站在一棵樹下打開包包,在裏面翻找雨傘。忽然感覺到腳下有個毛茸茸的東西蹭着小腿,低頭一看,是一只不大的小黑貓。小小的一只,好可愛!
是誰家丢棄的嗎?滕美鳳本來就喜歡小貓小狗,見到這麽可愛的小東西也不禁有些手癢了。抱起來看了看,發現脖子下面也沒有名牌,估計是被丢掉的。但是現在她沒辦法照顧它,因為馬奇的死,她這幾天神情恍惚,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麽照顧一個小小的寵物?
滕鳳梅溫柔的撫摸着小貓,貓兒小小的腦袋在她手掌下蹭了蹭,伸出舌頭舔了舔,乖巧地喵了一聲。
“對不起啊,我現在不能帶你回家。”說着,她四下看了看。找到垃圾箱旁邊一個廢舊的紙盒箱。把小貓放進去,又拿出包裏的筆在上面寫下“請收養我”的大字。随後,把紙盒箱放在避雨的樹下。蹲下身子順着小貓的背:“要乖哦,一定會有好心人收養你的。”
似乎聽懂了她的話,弱小的動物因為微冷的雨中全身發抖,她不禁苦笑着想,自己跟這貓兒也沒差什麽,在這雨夜裏無人陪伴,無人關照,只能躲在角落裏徒勞的叫喚着。或者,自己還不如它來的自在,至少它還可以叫上兩聲,但自己,只能把眼淚往肚子裏咽。
“你餓了吧?”她輕輕地說。
也許,照顧一次還是可以的,想罷,她擡頭看到了前面不遠處的超市,就冒着雨跑進去買了一罐牛奶和面包,還有一包一次性的紙碗。出來的時候,發現外面已經變成了瓢潑大雨,把整跳街道變得潮乎乎、霧蒙蒙的。她撐開了手中的傘正要走出去,忽見馬路中間站着一個人。那人似乎不大正常,因為沒人會在大雨天站在馬路中間,這樣很容易被過往的車輛撞到,所以,她多看了幾眼。
淺灰色的襯衫、藍色的牛仔褲、略長的頭發、消瘦的身材,那個身影讓她驚愕不已,就連手中的東西掉在地上也沒察覺。
“不,不可能。”她無意識地嘀咕着,忽而像是瘋了一般地跑了出去,大喊着:“老馬!老馬!”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馬路中間的那個人,還有那嘩嘩作響的大雨。她直接朝着他跑過去,伸出手,還差一點,還差一點……
尖利的驚叫響起,她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拉扯着猛地向後摔倒!一輛車帶着讓人膽寒的喇叭聲貼着她的鞋尖飛馳而過!剛剛尖叫的那個女人緊緊抓着自己的男友,男友使勁推了一把滕鳳梅:“你找死啊!?”
她這才知道是這對戀人救了自己,但是……
“我的朋友在前面,就在前面,你看!”她指着馬路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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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有什麽人?”救了人的小夥子驚魂未定,“你腦子沒問題吧?我們就看到你傻愣愣的往馬路上跑!大姐,精神不好就別出來晃!”
“不是,我的朋友真的在。我看到了,就在前面,我真的看到了。”滕鳳梅被路人扶起的時候,極力解釋着。
小夥子顯然被吓到了,盡管救了人口氣也不善。女孩略顯些緊張,摟着男友的手臂,說:“大姐,你,你還是早點回家吧。”
為什麽沒人看到他?他明明就在……
當滕鳳梅再去看馬路中間的時候,他,卻毫無蹤影。
恍惚間才發覺是自己看錯了,是的,看錯的,已經死掉的人怎麽會出現呢?她痛苦地捂着臉,嗚咽起來。不少路人見她沒事紛紛離開,沒人願意在大雨中圍觀一個上了年紀看上去不大正常的女人坐在地上哭泣的。
不知道哭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完全被大雨打濕,她搖搖晃晃的起了身。在雨中,步履闌珊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她的身後,一雙金色的豎瞳盯着她的北影,在黑暗裏,一閃一閃。
也許是因為禦信來了,這一夜他睡得的非常踏實。第二天一早醒來,看禦信還在睡也沒打擾他,蹑手蹑腳的洗臉刷牙換了衣服,留下張字條就去上學了。
蘇禦安租住的公寓距離學校很遠,他要換乘兩次地鐵才能到站。早上這個時間很擁擠,人擠人跟下餃子似的。他都不用怎麽費力,被擠着進去,被擠着出去。終于被擠着撿了個漏兒坐下,這一身汗快趕上洗澡了。
地鐵裏人滿為患,空氣也不好。他已經習慣了每天早上走這一遭,坐在角落裏很想捏住鼻子。沒辦法,他的嗅覺一直比普通人靈敏,身邊女士噴的香水幾乎快讓他昏厥!他想不明白,幹嘛噴這麽多?嗆死人啊。
顯然,對女人身上的香水敏感的不止他一個人。擠在周圍的男男女女都面露鄙色地橫了女人一眼,那女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昂昂頭頗有些能奈我何的架勢。
地鐵靠站,有又擠上來一批人。車內又是一連串抱怨的聲音,随着地鐵緩緩開動起來,蘇禦安忽然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面前站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
老頭的穿着一看就知道是個鄉下人,老舊掉色的衣褲上還有些古怪的味道,跟女人的香水文攙和在一起,就別提多難聞了。不少人捂着口鼻不待見地白了老頭幾眼,那個女人更是很可客氣地抱緊懷裏的包包,厭惡的态度非常露骨。
蘇禦安挺讨厭這種女人,農民伯伯怎麽了?沒有他們你吃什麽?你們家碗裏的大米飯、盤子裏的青菜不都是人家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最看不上這樣自我感覺良好的人。
他起了身,拉着老大爺的手腕:“大爺,坐我這。”
老頭顯然很吃驚,看着他沒動彈。蘇禦安廢話少,直接把老頭拉過來推着坐下:“您坐着吧,我快下車了。”
女人非常不滿地瞪了蘇禦安一眼,挪挪屁股離老頭遠了些。老頭滿是皺紋的臉有了點笑意,對蘇禦安點點頭:“謝謝你啊,小兄弟。”
他沒說話,只是笑笑罷了。但是,老頭打開了話匣子,就問他:“還是個學生仔吧?”
“嗯,研究生。”
“好啊好啊。能學習就是好啊。小兄弟,跟你打聽個事,第一醫院咋走?“感情老爺子是來看病的。說到那個醫院好像已經搬遷了,新地址在哪來着?他想了想,就說:“那家醫院去年就搬遷了,您沒新地址?”
“找不着了。”老頭懊惱地說,“抄了新地址,城裏的路難走,找不到啊。”
蘇禦安拿過他手裏抄寫的地址一看,別說還真不好找。幸好他知道那地方,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老頭聽的直撓頭。
走出地鐵站的時候,蘇禦安覺得還有點時間可以吃早餐。一轉頭,看到剛才那老頭正拿着那個地址左顧右盼呢,估計是壓根沒聽明白他所指的方向。蘇禦安苦笑幾聲,算了,送佛送到西吧。
老頭兒再見蘇禦安還挺高興,聽說他要送自己一程倒也不驚訝。跟着蘇禦安邊走邊聊,大多都是些針對城裏的路太難走的牢騷話。
到了地方也沒用多少時間,但他的早餐肯定是泡湯了。蘇禦安指着馬路對面的大樓:“大爺,那個樓就是了。您過馬路的時候小心點,我就不送了。”
老頭一把抓住要上天橋的蘇禦安,笑眯眯地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來塞他手裏:“我沒啥值錢的東西,這個給你當個小玩意兒吧。別嫌棄。”
蘇禦安看了看,老頭給他的是一面小小的銅鑼。估計有了些年頭,顏色看上去頗為老舊,不過他一眼就非常喜歡這個東西。怎麽說呢,這就是所謂的眼緣兒吧。這玩意兒的确沒幾個錢,放到市面上也就三五塊錢的事兒,所以也沒跟老頭客氣,說了聲再見就走了。
等他到了學校的時候,還差十來分鐘才上課。同學周遠來得早,一見他就迎上去把人扯到一邊,說私話。
“你昨天怎麽沒回來啊?教授找你來着。”
“教授?哪個?”他問。
“騰教授啊。”
哦,滕鳳梅,老馬的暧昧情人。她是教化學的,找自己幹嘛?
正納悶呢,忽聽身後走廊的盡頭傳來氣壯山河一聲吼:“哥,你跑哪去了?”
這一嗓子引來走廊裏所有人的注意!自然也都看到了身材高大,英俊帥氣的蘇禦信。順着他的眼神往那邊看,也看到了一臉驚訝的校草,蘇禦安!
“禦信?”蘇禦安萬萬沒想到他會來,急忙迎上去。
周遠聽見他低聲的那句“禦信”,馬上意識到這絕對是校草入學五年以來最大的八卦新聞,急忙如影相随。像個碎嘴的小跟班,一個勁問:“那人是誰?你叫他禦信,天吶,你弟弟?”
“別跟着我!”蘇禦安不願意被人圍觀,回了頭嗆了周遠一句。
剛走過來的蘇禦信似乎覺得哥哥上學的地方很有趣,四下打量着,看到蘇禦安走到跟前,就問:“你怎麽不叫醒我就出來了?”
“等會再說。”蘇禦安拉着弟弟的手,一轉頭告訴周遠,“幫我請假吧,我下節課再回來。”
“啊?還請假?昨天你就翹課。喂,禦安,你想挂科啊?喂,你倒是告訴我他是不是你弟弟啊?”
蘇禦信搭了身邊的哥哥一眼,發現這人居然臉紅了,就覺得有趣。回過頭去,對抻着脖子翹着腳的周遠喊:“我是他弟弟蘇禦信,以後還請多多指教啊。”
“呦,弟弟,常來玩啊。”周遠也是個沒正經的,還跟蘇禦信擺手。結果換來蘇禦安的一記白眼,才讪讪地把手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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