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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看在她身體不适的份上,送她回來的警察沒有要求先去警局。她知道,明天是必須要過去的,否則的話,那個黃隊長還是會不請自來。
警車停下的時候何敢也跟着下了車,她料到他有話跟自己說,默默的走在前頭,等着回家再開口。
推開了家門,何敢才走進來就急吼吼地質問她為什麽要把馬奇的公寓租給杜廣平,她知道,他是心虛了。就像一年前那樣,心虛了。
這就是所謂的報應吧。那時候,不,應該說那一刻,他們都變得不是自己了,為了一己私欲做了天怒人怨的事。現在,馬奇和杜廣平都死了,也許下一個不是自己就是何敢。這時的心情反而平靜了許多,跟剛剛見到那個鬧鐘的時候相比完全的不同,平靜的毫無波瀾的,放棄之後的心情。
滕鳳梅走進卧室拿了一塊表盤已經破裂的手表,放在茶幾上。這塊手表是馬奇送給她的第一件禮物,即便壞了,她也舍不得丢掉。指針永遠定格在——五點十八分。
何敢的臉色很差,他把臉轉到一邊,卻聽滕鳳梅毫無生氣地說:“五點十八分,我們都記得這個時間。今年我還去祭拜過一次。何老師,你呢?你怎麽看待?”
籃球教練何敢是個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常年在外運動而始終保持着黝黑的膚色。焦躁的表情讓他看上去醜了一些,他氣急敗壞地說:“別開玩笑!不過是巧合罷了,你別神神叨叨的。老馬死了那是意外,對,老杜的死也是意外。我這趟就不該來,你冷靜冷靜吧。我走了。”
“何老師!”滕鳳梅大聲叫住他,起了身,面色平靜,“這是報應吧?”
“瘋子!”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或者說不知道應該想些什麽。本能的意識驅逐着滕鳳梅想要帶給他的信息。
那個瘋女人!為什麽要跟他說這些呢?那件事不是早就過去了麽,不管是老馬還是老杜,他們的死都是意外,跟自己沒關系。當時的事也跟他沒關系,決定是老馬和老杜說的,他都沒開過口,怎麽可能被牽扯進去。滕鳳梅那個女人精神不正常,神神叨叨的讓人讨厭。還有她家的那只貓,總在卧室的門縫裏偷瞧自己,那雙金色的眼睛太讨厭了,真想挖出來!
回到家中,禦信一周紮進自己的房間。禦安有些忐忑地站在他房間門口,猶豫着要不要敲門進去。在路上,他跟禦信說打算入住老馬的那個房子,然後,禦信就不吭聲,這一路都沒跟他說話。
禦信生氣了吧?自己明明說過不要管太多的,現在反過來又要直接幹涉,他肯定是生氣了。但是,怎麽說才能他明白自己這點顧慮呢?
三番五次夢到的地方居然是老馬的新家,這事似乎跟自己有什麽牽扯,況且杜廣平又死了,滕鳳梅的情況也很古怪,他很難做到視若無睹。
找不到可以說服禦信的辦法,禦安回到自己的房間給黃天翔打電話。
“你要住進去?”黃天翔詫異地問,“幹什麽,等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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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隊長!你正經點。我連續夢到那個地方不是巧合,當時我就說了,你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馬奇的那個房子有問題!我不是為了你,是了馬奇和我自己。你就說行還是不行吧。”
估計電話那邊的黃天翔正在考慮,禦安也沒吭聲就這麽等着。片刻後 “好吧。”黃天翔說,“下午我讓人把鑰匙給你送去,你必須随時跟我保持聯系。”
“沒問題。”連挂斷電話前,禦安急着喊了兩聲,“黃隊長,能不能借我一個可以錄音的東西。”
“能,下午一起讓人給你送去。”
剛挂了電話,聽到禦信走出卧室去了廚房。禦安看他那樣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說到底,他們才相聚一個多月,還沒有掌握如何融洽相處的方式。
但是,他不願意看見禦信悶悶不樂的樣子,躊躇地走到廚房門口,張張嘴,不曉得該說什麽,幹脆進去幫忙。
禦信正在洗菜,禦安拿了盆子準備接着。禦信一扭頭看着他手裏的盆,一腦門的黑線線:“哥,那是洗米用的盆。”
他看着禦信拿出一個一半有漏網一半實底的盆把洗好的菜放進去,轉回身打開冰箱拿肉。禦安很積極地參與了一把,順手拿起刀架上的一把刀,準備搭個手什麽的。禦信一見,哭笑不得地說:“哥,那是水果刀。”
“不能切肉嗎?”
“能,但是不合适。”說着,手越過哥哥的身子拿了切肉的刀。切完了肉,放在盤子裏,拿了澱粉等作料把肉腌漬起來。順手把炒鍋放在爐盤上,就開始攪拌肉裏的作料。
禦安覺得既然他把鍋都放在爐盤上了,那肯定是馬上要炒的。幫着開了火倒了油,滋啦的聲音吓的禦信猛地回頭,那鍋裏還有水呢,遇到油能不炸麽?禦信一邊關掉煤氣閥一邊把禦安拉開,這會兒都快哭了:“哥,你幹什麽啊?”
禦安知道自己手腳很笨,本來是想幫忙結果卻是越幫越忙,他尴尬地撓撓頭:“你,我的意思是那幾個夢,還有馬奇和杜廣平都是我老師,黃天翔也不可能不來找麻煩。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事我都得管。”
禦信望望天花板,心說:這人,跟小時候一樣,死倔死倔的!認準了什麽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看到禦信沒有下文,禦安又緊張了:“要不,我先去住幾天。沒事我就回來,你在家等……”
“我沒生氣。”禦信苦嘆着氣,打斷了他不着邊際的念頭,“你想多了。”
“你一路都沒跟我說話,我,我覺得……”不知道怎麽了,越說臉上越熱,別扭的難受,“我不知道你想什麽。”
禦信笑了,真是憋不住才笑的。他哥太好玩了!
“哥,我都說了沒生氣。不跟你說話是因為想的事太多。你看,咱倆得合計合計都準備些什麽吧,總不能空手去住鬼屋。”事實上,他想的是在危險的情況下怎麽做才能保護禦安。他不希望再看到他受傷。可這話,他不好意思說,沒想到卻讓禦安誤會了。
禦信不是懂得解釋的人,他也開始覺得哪裏別扭了。索性也不去深究,推着禦安往客廳走:“得了,收拾收拾,今晚就搬過去。”
“那我幫你……”
“你還是閑着吧,越幫越忙。我馬上就做好飯,你負責吃就行。”開玩笑,他哥在廚房絕對是個禍害!
吃過了飯,禦信一直在房間裏不知道鼓搗什麽,禦安則是一頭紮進白颉的書房悶頭苦讀。他也說不清到底要找些什麽,反正看看總沒壞處。時間一晃就到了下午六點多,黃天翔安排的人送來了鑰匙和一套便攜式的錄音設備,教過禦安怎麽使用後,就走了。
禦信不知道用什麽原材料又搞了一杯散發着古怪味道的水,逼着禦安喝下,說是這樣就不會頭疼了。禦安只好憋足一口氣幹了!把杯子放下的時候,真想咬死禦信!媽的,太難喝了!
準備妥當,哥倆提着兩個包包離開家。路上,禦安還抱着一本書啃啊啃,禦信就問他什麽書看的這麽來勁、禦安翻過夾着書簽的頁面,一邊指給他看一邊說:“這裏有個小典故,說古時候有戶人家都被山賊殺了。留下來的大宅子後來被另外一個富商買走,富商住在裏面不得消停。每天都能聽見不少人來來回回走路的聲音,特別是在半夜,還能聽見有人在說話,但是卻看不到人。““跟你的情況很像。”禦信蹙着眉,說。
“後來,富商找了個道士做法。那道士就讓他暫時離開宅子去外面住幾天,沒他去找,絕對不能回去。但是富商忍不住,就有那麽一天偷偷溜回去看了一眼。富商看到那個道士把竈房和所有的房間都擺上吃食,就好像有很多很多人跟他一起住的樣子。富商就覺得自己被騙了,去責問道士,但是道士好像變了人,女聲女氣的,還拿着砍刀追他。”
聽到這裏,禦信把書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這個小故事的的确确跟他們遇到的情況很相似,但是最讓他郁悶的是,故事到富商被道士追殺這就斷了,有頭無尾。
他想了想,道士的變化極有可能是被附身了,但是一個道士被附身這點說不過去。想必,道士應該是故意的,只可惜還沒做到最後就被富商打斷了,所以才沒有下文。
“我懷疑,道士和富商都死了。”禦安說,“道士應該是故意讓鬼上了身,經過帶着鬼生活在宅子裏的幾天生活,起到了卻它們心願的目的。但是,富商突然回家,附身在道士身上的鬼就把富商殺了,道士估計也好不了吧。”
禦信聽着禦安的分析,也是這麽回事。喝上口水,往下想。禦安看了看他的神色沒什麽變化,就說:“要不,咱倆也讓鬼附身?”
噗——!一口水全部噴出去,一點沒糟蹋,都在禦安的臉上!
禦信笨手笨腳的給禦安擦臉,對方木哼哼地瞧着他:“你故意的吧?”
“你吓到我好不好?”
“有什麽可怕的?”
禦信都快哭了:“哥,你覺得被鬼附身就像睡一覺那麽簡單吧?”
禦安一扭頭:“我現在睡覺都不安生。”
得,把他做夢那是忘了。禦信繼續勸說:“太傷身子了。”
“慢慢養呗,咱倆都年輕。”
“萬一搞不好會出事的,殺人兇手什麽的。”
“你不是說偶爾會爆發小宇宙嗎?”
“小宇宙不聽我的啊,我哪知道它什麽時候心情好願意爆發一次?”
“那咱倆石頭剪刀布吧。”
“哈?”
哥倆在馬路上眼睛瞪眼睛,三分鐘後……
石頭剪子布!
禦信握着拳頭磨牙,從小到大他好像就沒贏過禦安!看着他冷靜地朝前走着,禦信真想問問,為什麽輸的始終是他?
笨小子,不管怎麽玩第一個肯定出石頭,從小到大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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