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在兩個月前,第一醫院忽然有了三個奇怪的病例。病人無緣無故昏迷,最開始醫生們還用寫藥物治療,但發現不只是藥物,連食物裏的營養病人都無法吸收。漸漸的,病情越來越重,所有器官機能開始衰退,最後眼睜睜地看着病人死亡。沒有醫生能查出這種古怪的病情是怎麽産生的,也沒有有效的醫療方法治愈。直到一周前,又發現一個這樣的病人,院方終于緊張起來。

黃天翔想起了滕鳳梅的病況,就問蘇禦信:“你說滕鳳梅喝過貓魈水所以才得病,我陪她去醫院那次,醫生說她吸收有問題,吃什麽都不吸收。這種情況跟貓魈水有關系嗎?”

“有直接關系。”

心裏咯噔一下,黃天翔先是咧嘴笑笑,笑的有點難看。

“黃隊長,你想說什麽?”禦安問他。

接着,黃天翔把醫院和古怪病症的事說了一遍,還說了老爸提到的那個老頭兒。蘇家兄弟越聽眼睛瞪的越大,尤其是蘇禦信,最後氣不過地罵道:“誰家的老頭兒這麽沒譜!,一周前,不正好是馬奇死的那幾天麽。要是那老頭兒弄死了貓魈,馬奇也不會死了。”

蘇禦安跟着琢磨。很可能那貓魈對馬奇等人壓根就是無冤無仇的,但是它要吞噬魂魄,哪裏魂魄最多最方便?當然就是醫院這種地方!貓魈在這裏蹲守,并加害了幾個病人,院方可能是有人懂這方面的門道兒,所以請來一個老頭兒給看看。結果,老頭兒發現貓魈,沒弄死這玩意而是驅逐了它。貓魈一不做二不休,帶走了王小軍的三魂五魄去外面覓食兒了!

蘇家兄弟催着黃天翔把黃家爸爸請來,他卻是一撇嘴:“請他來有什麽用?就算知道了是誰找個老頭來有什麽用?現在貓魈已經走了,還帶走了王小軍的魂魄,下一要殺的就是何敢。或者說,連你們和我都有危險。咱們還是想想怎麽PK貓魈比較實際。”

話雖然說的實在,但禦信還有他自己的考量:“只要王小軍不死,貓魈就舍不得吞了他的三魂五魄。我會給王小軍續命,只要撐到鬼節當晚除了貓魈,王小軍也有康複的機會。但是,萬一貓魈吞了王小軍的魂魄,就咱們三個都得給人家填牙縫了。”

為了避人耳目,黃天翔安排幾名警員守在王小軍的病房門口,蘇禦信從家裏取了一些符篆,分別貼在王小軍的身上,守住他殘剩的兩魄。接下來的事,便是研究好後天晚上的行動步驟。首先,誘餌君何敢是少不了要出場的,還有法壇、祭品、符篆等等東西都要備好。禦安的意思是跟着禦信,給他打打下手,禦信卻把他丢回家的床上,強令他睡覺補眠。

把哥哥放回家,禦信馬不停蹄地趕到馬奇的新居。這一回,他使出渾身解數,一定要查清缺失的屍骨究竟在不在這裏!

當晚九點多,黃天翔給蘇禦信送來便當,一推門看到這小子坐在地上發呆。便問他有沒有結果,禦信搖搖頭:“這裏沒有殘留的屍骨,那對夫妻丢失的東西不在這裏。”

黃天翔跟着坐在地上:“你怎麽看?那個眼睛和指骨還留在事故現場?”

聞言,禦信搖搖頭:“說起來複雜一點,你有點耐心聽。如果是枉死的人,會對這個世界有很深的眷戀,東西、親人、未完成的夙願等等,都是它們的眷戀。死後,魂魄大多會在生前或者是最惦記的人身邊游蕩。那對夫妻應該感覺到孩子沒死,本來的情況應該是在王小軍的病房周圍游蕩,但是我在王小軍的病房裏沒發現任何痕跡,可以斷定那對夫妻沒去過醫院。那天我跟哥被附身的時候,在它們記憶裏也沒察覺到什麽有關孩子的信息。這樣的情況可分兩種分析:一,那對夫妻忘記了孩子的存在;二,有高人施法,不讓它們靠近醫院。”

蘇禦信懷疑是貓魈做了什麽,導致夫妻忽略了沒死的孩子。但這種事貓魈做的來嗎?蘇禦信沒有确定的答案,或者說,他仍舊懷疑貓魈是有個主人的。那個人對貓魈采取了放羊吃草的飼養方式,由着它在醫院胡作非為!但是王小軍的父母又是怎麽回事?

雖然案子到了現在已經知道了前因後果,但兩個關鍵點還是沒弄明白。貓魈是誰飼養的?為什麽取走夫妻屍骨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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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大男人面對面幹瞪眼,想的頭都破了也不明白究竟怎麽回事。這時候,禦安帶着咕咕響的肚子來了,二話不說先把弟弟剩下的便當拿在手裏,剛吃了一口就埋怨:“難吃。”

禦信笑眯眯地揉了揉哥哥的頭發:“先墊墊肚子,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最近真是被禦信養的嘴刁了,寧肯餓着也不吃難吃的東西。禦安把便當放下,剛要喝點水漱漱口,禦信一把攔住他:“先讓我看看你再喝。”

“這水是我在路上買的。”

“那也試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結果表明,水很幹淨,禦信這才放心讓禦安喝下去。禦安睡了大半天,精神也好了許多,就提議暫且不要琢磨那兩個疑點,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逮着貓魈,不怕找不到那個飼主。

說來說去,後天晚上的行動至關重要!

還剩下兩天一夜的時間,禦安和禦信什麽都不幹了,專心為鬼節當晚的事做準備。黃天翔還是老樣子,東奔西跑的查線索。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的時間在他們的忙碌中終于到了鬼節的當天旁晚。

為了不引起沒必要的傷害和損失,黃天翔只帶了一個機靈的下屬過來。算上他們兄弟倆屋子裏一共五個人。這時候,已經到了晚上十點多。五個人簡單吃了些黃天翔帶來的便當,期間,何敢一直不願意看蘇禦安的神色,倒是蘇禦信跟沒事人似地問他緊不緊張。

“還行。”何敢蔫蔫兒地說。

蘇禦安吃不慣這些東西,胡亂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忙裏忙外的進出着。蘇禦信也不問他幹什麽,湊到何敢身邊低聲問道:“你說老實話,被壓在下面那時候,究竟聽見幾個人的叫聲?”

何敢詫異地看了蘇禦信一眼,似乎不明白他在問什麽。剛剛從廚房端着小盤子出來的蘇禦安路過餐桌,冷不丁地說:“他問你聽見一樓有幾個人在呼救。”

這人不止嗅覺好,聽力也是這麽恐怖嗎?蘇禦信蹙着眉擡頭看自家哥哥:“你忙你的行不行?”

蘇禦安沒搭腔,照舊擺弄着法壇上的東西。蘇禦信複又低下頭追問何敢:“說話啊。”

“沒聽清。”何敢的臉都快埋進便當盒裏,“當時就只聽見有人在喊,肯定不是滕老師。到底幾個人是男是女我都沒聽清。”

“事後呢?你沒問馬奇和杜廣平嗎?”

“能不問麽?”何敢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不是冷血的人,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老實人而已,遇上那種事算他倒黴,但是好奇心他還是有的。被救出去之後,在醫院躺了一天才能下床。那時候,他們三個都在同一間病房。他昏迷的時間比較短,這可能跟身體有關系吧。等他醒過的時候發現馬奇也醒了。他注意到杜廣平還在睡着,就趁機問了事故現場的事。

當時馬奇三斂其口,只是呆呆地看着手裏的表,他還納悶,一塊已經壞了的表有個什麽看頭?後來,他在枕邊發現了自己的錢包和手表,那時候他都沒在意,只是看到手表停在五點十八分上。當天晚上,有政府部門的人過來表示慰問,他才知道當時還有三個人在一樓,找到的時候兩個已經死亡,一個重傷。他馬上想起了馬奇和杜廣平悄悄議論的那個場景,但是他不敢問,或者說也根本不想問。

這是一種消極的逃避态度,沒人會揭穿他,因為大家都有這種心理。直到,他們都出院了。滕鳳梅沒回家,買了一束花叫了車扯上馬奇也沒說要去哪裏。何敢知道,他們是去祭奠那兩個人。

也許何敢之所以最後一個被殺正是因為他當時沒有選擇的權力。蘇禦信放下手裏的便當起了身,事情到了今天這地步他沒什麽可說的。他早就習慣了人世間的生生死死,看得淡了,也就不會被當事人的情緒感染。他所擔心的是禦安,禦安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好,起起伏伏不穩定。

“哥,剛才就想問你,怎麽換外衣了?今天冷,你還穿了件薄的。”

蘇禦安看了看臨時抓來穿的衣服,的确是薄了點。好在屋子裏并不冷,也就推着禦信,沒讓他把外衣脫給自己。

黃天翔坐在那邊嘿嘿地笑:“你哥那眼神都快冒綠光了,他冷?你說他熱還差不多。”

禦信眨眨眼睛,是這樣嗎?

“我不冷。也沒什麽不舒服的,昨晚睡的好,現在精神着呢。你別擔心我了。”安慰幾句禦信,禦安順手幫他整理着塞的鼓鼓囊囊的口袋。黃天翔好像覺得蘇家兄弟挺好玩似的。還沒等他收斂那點不合時宜的笑意,蘇禦信猛地冷了臉,低聲道:“你們進屋去。”

這回,黃天翔笑不出來了。小警察也跟着緊張,咬在嘴裏的筷子都忘記抽出來,愣愣地看着蘇家兄弟,何敢已經白了臉色,雙手發抖。

蘇禦安也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冷意,他鎮定地拿出火機點燃了蠟燭,關了室內燈,告訴黃天翔和小警察去卧室呆着,那裏面已經被禦信做了安全處理,暫時威脅不到他們。但是,何敢必須留下。

黃天翔把下屬推進了卧室,他站在門口點燃一根煙,大大咧咧地說:“我也開開眼。”

蘇家兄弟沒去理會黃天翔,蘇禦信站在法壇之前,肅穆而立。燃符篆、灑祭血、一些就緒後,口中念念有詞:“唯三聖人,乃一太極,普受浩劫家之命,鼎膺無量品之褒,紫微清虛洞陰,總領功過,賜福赦罪解厄……”

才說到一半,燭火忽然閃了兩下,陰冷的風在門窗緊閉的情況下席卷而來!蘇禦安手持禦信給他的符篆站在何敢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鎮定點,別吓尿了褲子。”言罷,定睛看着弟弟,“你繼續。”

禦信朗聲道:“普濟存亡,道冠諸天,恩覃三界,大悲大願,大聖大慈,三元三品,三官大帝,三官九府,應感天尊。”

呼呼而起的陰風在眨眼間熄滅了燭火,整個客廳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中。昏暗的周遭影影綽綽的尚能辨認一些方位,但人臉是肯定看不清的。他盯着站在法壇前的那個身影,見他一動不動,一時間也不敢輕易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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