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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蘇禦信說個不停的時間裏,蘇禦安偷偷觀察着蘇念。…這人着裝就很奇怪,穿着一件過膝的黑色大衣,露出裏面白色的襯衫和灰色的褲子,腳上居然穿了一雙圓口布鞋。這都什麽年代了,只有上了年紀的老頭子才開會穿這種鞋吧?叔叔果然像弟弟說的那樣,渾身上下從裏到外都很奇怪。後來,說到了那個搐氣袋,蘇念不像白颉那樣感興趣,只叮囑他們要收的穩妥,好歹也是個寶貝。禦信笑言:那玩意已經到了白颉的手裏,估計會收好吧。
“禦安。”蘇念忽然開口,“你養父,對你好嗎?”
“嗯,非常好。”蘇禦安說道,“從小到大他對我都好。昨天聽說我護身符丢了,早飯都沒吃就跑出去打聽。”
“禦安,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蘇念忽然這麽說,讓蘇禦安極不适應,在剛才他就覺得納悶,為什麽禦信只字不提草鬼婆的事?難得蘇念來了,請他幫忙必定馬到成功。他瞥了眼禦信,便說:“叔叔,我們遇到件棘手的事。”接着,他把從遇到吳文飛到今日的事巨細無遺地講述一遍。最後,期盼地看着蘇念,等他的回答。
蘇念的神情從進了屋子就是一臉的漠然,完全沒有改變過。即便聽着禦安的講述也沒有絲毫的變化。蘇念的沉默幾乎讓一向穩重的禦安都失了耐心,見他忽然動了動,緊忙問:“叔叔,您,能幫忙嗎?”
“不。”蘇念拒絕的幹脆,“禦信的委托案,他自己處理。”
這算什麽叔叔?禦安壓制着火氣,轉頭看了看禦信。這才發現禦信壓根就不在意蘇念的态度。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對着自己笑的眉眼彎彎,似在說:他就這樣,別生氣。
怎麽可能不生氣?禦安深吸了一口氣:“叔叔,現在禦信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天天喝湯藥。而且對方的底細我們也沒摸清。如果您現在有重要的事要忙,我們也不會強人所難。萬一禦信出了什麽意外。”
“那是他技不如人。”蘇念言簡意赅,“我還有事,這次只是來看看你。馬上就走。”
“叔叔!”蘇禦安猛地站了起來,“禦信有危險這個事實你明白沒有?”
蘇念居然無視了暌別十八年惱了火的大侄子,起了身徑直朝着門口走去。蘇禦安氣不過,跑去攔住他的去路:“叔叔!你當真不管?”
那雙深邃的讓人禁不住會後退的眼睛定定看着蘇禦安,蘇念沒對他說什麽,轉回頭看着懶在沙發上的禦信:“需要幫忙嗎?”
“随你啊。”禦信吊兒郎當地說,“你不願意出手我也沒辦法。不過呢……”他起身走到禦安身邊,攬着他的肩膀,“給點建議總是好的。…”
哥哥為了弟弟,弟弟為了哥哥,只是表達的方式有各自的不同。蘇念眼神幽暗,在兄弟倆的臉上打量了一番:“草鬼婆魂魄走舍,并非常人肉身所能承受。蟲乃蠱,草鬼婆一段時間內必要放蠱。受得了草鬼婆的蠱,才能被它走舍。”言罷,他看着蘇禦安,“若禦信死了,我回來報仇。”
在蘇禦安的概念裏,蘇念雖然冷漠,但對禦信應該非常關心的。他沒料到對方不肯出手幫忙,還說出報仇的話。他無法理解、無法接受!忽然,蘇禦信摟緊了他的肩膀,輕聲道:“他一直這樣,別誤會。”
這樣還要他不要誤會?蘇禦安覺得這已經不是誤會的問題了!但蘇禦信卻是沒有像他那般惱火,只是笑道:“其實也是我不争氣。從小到大都不願意聽他的話,教我的本事有一大半學的不到家。他也是恨鐵不成鋼索性早就不管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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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該那樣對禦信。禦信心裏堵得慌。
“哥,那句話是真的。老頭子雖然對我采取了放羊吃草的政策,但我真有了危險他可是會第一個殺過來。那人啊,就是別扭,超級別扭。”
真是一對奇怪的叔侄!蘇禦安的火氣在弟弟的笑臉中融化,忍不住給了他一拳!禦信誇張地蹲在地上喊疼,禦安的手揉着他的頭發,他擡頭看上來,兄弟倆相視無言,卻是十足的默契。
今日上午,在郊外一片收割過的莊稼地裏站着本該到哪個不知名的山溝溝去的白颉。他繞過好像刀劍似地麥梗,上了田間小路,彎彎繞繞的推開一間早已廢棄的小屋。外面陽光明媚,小屋內陰暗潮濕,他摘下上眼鏡走到屋子深處,站在角落前低頭看着地面上那一灘黑色的粘稠液體。從手包裏取出滿是銅鏽的小鏡子按在液體上面,翻過了鏡面,那液體已經把鏡子侵蝕的完全變黑。慌忙地丢掉手裏的東西,臉色慘白。
“是他嗎?”白颉憂心忡忡地自語,“十八年……到底還是被他找到了。”
破舊的小門又被推開,一名年近六十的老人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對白颉彎腰:“教授。”
白颉擺擺手,并沒有去看他。微微一聲嘆息之後,打開了手包,竟然從裏面拿出一把精致的手槍和一個黑色夾子的證件遞了過去。老人一怔:“您這是……”
“告訴他們我暫時回不去,剩下的事讓別人接手吧。去把家裏那邊的房子鎖了,你也不要回去。”
老人接過東西謹慎地收好,在白颉推門離去的時候,問他:“那禦安少爺那邊怎麽解釋呢?”
“我不記得你什麽時候這麽關心那孩子了。”白颉笑道,“他甚至沒見過你,不是麽?”
老人躬身:“是我逾矩了。”
白颉笑的爽朗,擺着手迎向屋外明媚的陽光,遂念叨着:我白颉的兒子可不是好欺負的。
桌子上擺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大家圍在旁邊,滿頭霧水地看着蘇家兄弟。蘇禦信除了對自家哥哥之外,是個懶到骨子裏的人,自然不會給他們做詳細的解釋。他拿起三個小錦囊分給女孩們:“這裏面有一張符篆,你們挂在脖子上不能離身。一旦再遇上那個東西,就把裏面的符篆拿出來含進嘴裏。”
随後,蘇禦安讓三個被草鬼婆盯上的人住在一樓,但由于房間的格局問題,周曉曉和柳欣一間房;一名女警單獨一間房;丁香和另外一名女警住在主卧室裏。他和弟弟選擇住在客廳,有緊急情況發生左右都能兼顧。安排好了一切,蘇禦安走到院子裏聯系黃天翔。
“稍等一會,現在不方便。”挂斷了蘇禦安的電話,黃天翔面色不善地看着橫在辦公室門口的杜先生,杜英輝!一邊扯了謊說自家總裁不在的女秘書尴尬異常,杜英輝卻是淡定的很。黃天翔看不上他的這份若無其事,嘲諷道:“不是說不在嗎?”
“黃公子。”杜英輝低沉的聲音意義不明的念了一聲,“有話路上說,我要出去。”
這個人渾然天成的一身霸者氣勢,黃天翔倍感壓力。對方走的從容,他也只能緊步跟上。電梯門打開,裏面有兩個女孩子正在嬉鬧,一見杜英輝馬上緊張的寒蟬若噤,低着頭匆匆跑了出來。黃天翔跟着進了電梯,這才開口:“請問昨晚淩晨一點到三點之間杜總在哪裏?”
“家。”杜英輝站電梯狹小的空間裏,他的身形高大給人一種壓迫感。
自幼就不是什麽老實孩子的黃天翔一斂平日裏的嘻哈,淩厲的眼跟杜英輝對視,氣勢上不輸半分:“有什麽人可以證明嗎?”
“沒有。我一個人住。”言罷,杜英輝從口袋裏拿出一根雪茄,朝着黃天翔示意了一下。黃天翔搖搖頭,他對雪茄一點好感沒有。杜英輝的态度也只是禮貌一下而已,自顧自地點燃吸上一口,緩緩吐出煙霧來,“黃公子此來究竟為什麽呢?”
“杜先生,有人在昨晚淩晨兩到三點之間看見你了,能給個合理的解釋嗎?”
“解釋?”杜英輝看都不看身邊的黃天翔,似随口那麽一問,“不知道在哪裏看到我。”
“黃海路。”
杜英輝意義不明地“哦”了一聲,轉頭看了看顯示屏上的數字。僅僅是簡單的視線流轉,便讓黃天翔有了被蔑視的不悅感。他不開口,黃天翔也不追問,第一次正面交鋒,黃天翔懂得如何确保自己的優勢。電梯到三樓停下打開,外面站了七八人,看到杜英輝立刻有人又按下關門鍵。衆人像是有了默契一般不敢跟他同乘。這讓黃天翔發覺,杜英輝在這個公司裏就像是帝王一般的存在,無人敢忤逆他,甚至不敢跟他對視。
稍時,他還是跟在杜英輝的身後走出了寫字樓,站在門口等着專車。趁着這點空檔,杜英輝才說:“黃海路,沒去過。”
“有目擊者作證。”
“那又如何?黃公子覺得我會去黃海路那個貧民地?還是說,黃公子這是愈加其罪?”黃天翔忽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引來杜英輝冰冷的注視,“黃公子笑什麽?”
黃天翔無所謂地聳聳肩,平心靜氣地問道:“杜先生知道草鬼婆嗎?”
“子不語怪力亂神。”
“哦,這就是知道。”言罷,見杜英輝眼中閃過寒光,就覺得心情大好“杜先生的接受能力比我好。第一次聽說這個我可是吓了一跳,哪像你這樣鎮定的連個眼神都沒變。”
杜英輝似乎并沒有在意黃天翔沾沾自喜的态度,他把手中的雪茄扔進垃圾桶,随口道:“我很忙,你不是每次都有這麽好的機會。再來,去跟我的秘書預約見面時間。”
就在黃天翔被氣炸的時候,忽然從一側沖出來三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手裏都拿着鐵棍,直接朝着杜英輝沖了上去!黃天翔願意做個看客,并好奇杜英輝這麽大的人物沒有保镖嗎?一聲驚叫,讓黃天翔暗道麻煩。捧着太多東西的兩個女孩子閃躲不及,眼看着就被沖上來的三個男人撞下樓梯!身邊的杜英輝就跟瞎子聾子似的,對眼前的事态視而不見。黃天翔沒有他那份冷淡,只能跳下去把兩個女孩護在身後。
別看黃天翔瘦、別看黃天翔懶散,一旦認真起來也是兇猛強悍的!一連串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身手大開大合無一處不彰顯着男子的陽剛之美!站在臺階上的那人眯起眼睛,黝黑的更加幽暗。不到三分鐘,那幾個人都被黃天翔打的趴在地上爬不起來,甩甩手上沾到的血痕,黃天翔站在臺階下仰着頭冷眼看着上面的杜英輝:“杜先生,你最好不要希望我過來預約時間。再有下次,就是請你去局裏喝咖啡了。”
黃天翔走了,沒有帶走那幾個找打的男人。杜英輝緩緩走下臺階,看都沒看趴在地上哼哼的廢物,徑直上了他的車。車內,司機朝外看了看:“杜總,是環海公司老總的幾個手下。”
黑道出身的生意人,永遠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他像是沒聽見司機的話,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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