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我看秋哥完了,深陷美色……
六點下班時間到, 江蓁卻沒急着走。她繼續坐着,不慌不忙地敲一份截止日期為時尚早的報告。
等分針劃過半張圓,辦公室裏基本空了, 她才慢悠悠地起身拎包下樓。
公司樓下的星巴克總是坐着一群自習或工作的人, 網友調侃他們是氣氛組,各自占據一張座位, 戴着耳機沉浸在自己的事務中。
這樣的環境對于江蓁來說卻很有安全感, 大家共處在一個公共場所, 卻又對彼此漠不關心,連視線無意相撞的機會都很少。
夜幕四合,天暗了下來。店裏沒什麽客人, 周晉安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看到江蓁, 他站起身揮了揮手。
他依舊喜歡毛衣套襯衫, 再裹一條深色長大衣, 現在鼻梁上多了一副細框眼鏡,更有為人師表的氣質了,溫文爾雅, 穩重又內斂。
江蓁坐到他的對面,桌子上擺了兩杯咖啡,她拿起面前的這一杯, 還是溫熱的。
“等很久了?”
周晉安搖頭:“沒。”
江蓁淺淺笑了笑, 沒再說什麽。周晉安向來不會因為這些小事生氣,事實上他鬧情緒的次數也很少。
比起昨天的劍拔弩張, 今天的江蓁溫和了不少,兩個人随口聊了些近況,都是無關緊要的平常。
交談中他們面上若無其事, 其實心裏都能隐隐感知到,他們和對方越來越遠了。
咖啡店的燈光昏暗橙黃,照得整間屋子暖洋洋的。
許久之後,話題兜兜轉轉,終于繞回到他們之間。
江蓁抿了一口拿鐵,啓唇說:“其實你來找我,也不是為了争取什麽。你就是想着,過來看看我,如果我還放不下你,那就順勢和好,對吧?”
周晉安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說:“其實我們各自都退一步,還是能好好過下去的。”
江蓁斂目低頭笑了:“各自都退一步,我們變成另外一種樣子再湊活着過下去。但是周晉安,你當初喜歡我的時候,不就是這樣嗎?你不愛了,就要我變成另外一種樣子,對你來說愛情是這樣的嗎?總要有人妥協、總要有人犧牲。”
周晉安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才開口說:“蓁蓁,我知道你不想依附誰生活,你想要的我會盡力配合,這些我們都可以再商量。”
江蓁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卻沒有望進他的眼睛裏,他們隔着一張木桌,卻好像已經距離萬水千山,再也猜不透看不清曾經緊緊貼在一起的另外一顆心。
兩年前她想結婚,周晉安說現在還不合适,讓她再等等。
其實不是多大的事,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考量,沒有誰對誰錯。
但是當第一條裂縫出現以後,離支離破碎就不遠了。
周晉安和江蓁開始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争吵,會冷戰半個月不聯系,然後又因為某個契機和好。
反反複複,像偶爾被扔進一塊石頭的湖,平靜時沒滋味,掀起波瀾又覺得鬧騰。
大概一年多前,周晉安晉升成為副教授,家裏擺了兩大桌給他慶祝。那天晚上很熱鬧,江蓁坐在周晉安身邊,聽着所有的親朋好友輪番誇他們般配。
開席前周晉安起身說了兩句話,向大家介紹江蓁時,他用的稱呼是“我的未婚妻”。
當時氣氛因為這聲“未婚妻”徹底被點燃,大家起哄歡笑,周晉安的父母臉上也藏不住笑意,兒子立業又成家,沒有什麽比這個更美滿。
所有人都笑容滿面,除了江蓁,她沒有驚喜,沒有感受到得償所願。
她在喧鬧中放平了嘴角,掙脫開周晉安牽着她的手。
有人揚聲問:“晉安和小江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
在周晉安說話之前,江蓁微笑着回答:“現在不适合結婚,我工作還沒穩定下來,再等等吧。”
她一說完氣氛立馬就變了,賓客們面面相觑,周晉安臉色沉了下來,看着她欲言又止。
江蓁說的這句話是他當初的原話,她現在一字不差還了回去,知道不該說,知道會掃興,知道沒情商,但她還是忍不住說了。
在說出口的一瞬間,出于某種報複心理,江蓁覺得很痛快。
痛快之後才是難過。
原來結不結婚這件事,不是基于他們的感情走到了哪一步,而是要看周晉安的人生步入什麽階段。
他要先顧事業,婚就不該結,他事業穩定了,就得結婚了。
而江蓁的人生,在這件事裏,好像連參考價值都沒有,一切理所應當。
這不是江蓁渴望的婚姻,這也稱不上愛情。
原先的工作江蓁并不喜歡,當時為了跟随周晉安留在渝市才做的選擇,她早就想換了。
為了向他證明她不是随口一說,江蓁這次沒再猶豫,幹脆利落地辭了職,又給一直感興趣的茜雀遞了簡歷。
走之前的晚上周晉安沒來送她,只在電話裏反複向她确認:“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
她媽嘆了一聲又一聲的氣,念叨着她怎麽這麽不懂事。
江蓁平靜地收拾好行李,她一旦做了決定,那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
來申城的一年多裏周晉安和她的聯系不算多,彼此心照不宣,有些話不能再想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地聊了。他們中間有了一塊布滿地雷的危險區,一不小心就會炸得粉身碎骨。
感情早就被消磨褪了色,只是分開的一年篩去了磕絆的砂礫,留下那些美好的回憶誘惑自己囿于過去。
哪有什麽放不下,就是覺得可惜罷了,等胸口郁結的那團氣舒出去,回過頭看有什麽大不了的。
星巴克的玻璃門被推開,帶進一陣冷空氣,吹得皮膚泛起小疙瘩。
江蓁回過神,笑着道:“算了吧,別湊合了,咱們每天這麽努力生活,不是讓自己将就的,你應該擁有一個更好的,我也一樣。”
手邊的咖啡已經完全冷卻,江蓁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用調侃的語氣說了一句:“周老師,我沒了你可生活得好好的,但你離開我好像就不行了欸,瘦了這麽多。”
周晉安愣了一瞬,随後也笑了:“沒人拉我吃垃圾食品,飲食健康就瘦了呗。”
話說開了,離別時兩個人走得很坦然,也沒約着吃頓飯,怪矯情的。分手不需要那麽多儀式感,大家想明白了,釋懷了就行。
上了出租車,江蓁戴上耳機聽歌,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夜景發呆。
不多久,車子到達目的地靠路邊停下,江蓁付完款開門下車。
如往常一樣,小巷子幽深僻靜,居民樓裏亮起寥寥燈火。
秋風吹亂發絲在耳邊呼嘯,在夜深人靜中,江蓁聽到來自心底某一處的聲音,像召喚像誘導。
——去喝酒吧、去忘掉你的煩惱。
屋檐上風鈴丁零當啷地響,江蓁推門而入,身上的寒氣被屋裏的溫暖包裹融化。
楊帆看見她,笑得陽光:“姐!你來啦!”
江蓁跟着他往裏走,到了吧臺邊上,意外地發現季恒秋也在。
來就是做好了面對他的準備,江蓁拉開旁邊的高腳凳坐下,十分自然地問他:“今天不忙啊?”
季恒秋手邊一紮啤酒,已經喝了大半,他還未張口,陳卓就先搶話道:“姐,你不知道吧,咱們店裏來新廚子了,秋哥做甩手掌櫃了。”
江蓁挑眉看向季恒秋,覺得有些意外:“真的啊?”
季恒秋聳聳肩,一本正經地玩笑道:“嗯,我退休了。”
江蓁當了真,失望地啊了一聲:“那以後都吃不到你做的飯了嗎?”
季恒秋沒回答,只問她:“你想吃什麽?”
江蓁想了想:“蛋包飯吧,上次吃了一次,很好吃。”
“行。”季恒秋把杯子裏剩餘的酒一口喝完,從椅子上起身走進後廚。
一旁,陳卓和楊帆你看我我看你,二臉懵逼。
“楊帆,我看錯了麽?”
“秋哥真去做了?”
“啧啧,啧啧,啧啧啧......嘶——”
程澤凱拎着菜單本,一人腦袋上來了一下:“這麽閑?聊什麽呢。”
楊帆一驚,回頭看是程澤凱,立馬乖乖回去工作。
陳卓拉着程澤凱胳膊,用眼神示意他看江蓁,小聲說:“我看秋哥完了,深陷美色,五迷三道的。”
程澤凱失笑,又給他腦袋上來一下:“給我工作去,少在這說老板八卦。”
江蓁聽到程澤凱的聲音,轉頭和他打了個招呼。
程澤凱回以一笑,問她:“點菜了嗎,今天來杯什麽?”
江蓁瞥了一眼手邊空了的玻璃杯,說:“啤酒吧,冰的。”
陳卓應了句“行”,從架子上拿了杯子,透黃色液體冒着泡沫将冰塊縫隙填滿,麥芽香氣醇厚。
江蓁一邊喝着啤酒一邊在吧臺和程澤凱閑聊了兩句,話題都圍繞在他兒子程夏身上。
程澤凱說小孩今年五歲,在幼兒園上中班,看起來挺乖,其實也皮。
他經常在朋友圈發程夏的照片,但江蓁從未聽他提起過孩子媽媽,他手上也沒戴婚戒。
她心裏雖好奇,但不該問的也沒多問。想起上次答應了要給小朋友糖,江蓁從包裏拿了一板巧克力,托程澤凱轉交給程夏。
程澤凱接過,替兒子說了聲謝謝。
沒多久,季恒秋端着一盤蛋包飯出來了。
江蓁心滿意足地拿起勺子開動,點了好多天外賣,終于吃到一頓像樣的晚飯了。
陳卓一聞香味也饞了,喊季恒秋:“哥,我沒吃晚飯,我也想吃蛋包飯。”
季恒秋眼皮都沒掀一下,冷着聲音說:“找秦柏。”
秦柏就是店裏新招的廚師,剛來沒兩天,他來之後季恒秋基本就不做飯了。
招新的事程澤凱念叨了很久,不知道季恒秋為什麽突然就改口答應了。
他現在從主廚的位置上退了下來,還說等開了年再招兩個幫廚,二樓也重新裝修一下,添兩張座位。
以前整天呆在後廚,多佛多随性一人,現在突然對店裏的生意規劃上了心,還真有點老板的樣了。
程澤凱看他難得積極起來,立馬安排了招聘。秦柏是北方人,擅長面食,廚藝不說多精湛,但人樣貌周正,做事又沉穩,程澤凱和季恒秋都覺得不錯,就把人留下了。
陳卓熱臉貼冷屁股,自讨沒趣。
程澤凱拍拍他肩,安慰說:“找老秦去吧,他肯定給你做。”
陳卓癟着嘴,在季恒秋背後低聲罵:“五迷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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