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現世

嘗試數次, 才把眼睛徹底給睜開。

眼前是熟悉的布景, 窗外樹影搖曳, 風吹得沙沙響，蘇蔓發現自己仍舊躺在出租屋的床上, 四肢有些酸痛，肚子餓得咕嚕亂叫。

而手邊就是她的手機，摁亮開來，界面依舊停留在那部小說的結尾, 難不成自己是做了一場夢？

她好像通宵看完了一本小說，接着因為太困躺下不知不覺睡着，桌上的臺歷依舊停留在那晚7.14，而手機上的時間已然是7.16, 如果她猜得沒錯，應該是睡了一天一夜。

緩慢爬起身來穿鞋下床，走起路來搖搖晃晃不穩，蘇蔓第一時間是沖到鏡子前查看，幸好還是自己沒有任何變化，她真的只是做了一場夢嗎，為何會有那般真切的感覺和深刻的記憶。

只是剛剛這樣想了一瞬，大腦一陣劇痛傳來, 蘇蔓慌忙扶住一旁的椅背, 避免站不穩摔倒趕緊坐了上去, 一只手按在腦門上, 疼痛持續了一會, 發脹地厲害。

待一切恢複平靜下來後，蘇蔓記起了一切。

無論是當總裁的江予南，又或是做了皇帝的江予南，兩個世界所發生的種種，她全部想起來了，不知道為何她的心裏感到好難受，鑽心一樣的難受，就像是麻藥過效以後，身體本能真實的反應。

她終于知道，這并不是一場夢，而是切實經歷過的。

蘇蔓對着空氣喚小烏龜的名字，再也沒了任何回應。

屋子裏靜悄悄的，時鐘滴答滴答走着，蘇蔓坐在椅子上發愣。

“咚咚咚，咚咚咚。”

門口傳來急切的敲門聲，一下子将她出神的心給拉回來。

拖着疲倦的身體走到門後來，拉開門栓，門外站着一個紮着馬尾辮長相清秀的姑娘，“你在家啊，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章……章逸？”蘇蔓呢喃開口，覺得好不真實。

“你沒問題吧？”叫章逸的姑娘揮手在她眼前晃了幾下，“怎麽魂不守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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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自顧自走了進來，十分不見外，将自己買來的早點放在了桌子上，一邊道，“我昨天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都沒人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還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啊。”

“我昨天在睡覺……”蘇蔓回答。

“你可別告訴我你睡了一天一夜，你簡直神人。”章逸把生煎包豆漿取出來，她買了雙份，開始吃起自己的那一份。

蘇蔓拉開椅子在她旁邊坐下，皺了皺眉不知道如何向她開口那件事情，說出來估計她也不會相信，索性放棄，端起豆漿抿了兩口，“你說的那本書，我看完了。”

“我知道啊。”章逸吃着包子回答，“你昨天淩晨一大早不是微信告訴我了嗎？”

說起來，蘇蔓又出了神，章逸只好搖晃了下她的胳膊，“哎，你沒事吧？看你臉色好像不大好，今天的面試你能搞定嗎？”

“面試？”蘇蔓驚慌，整個人精神起來。

要是沒有章逸的提醒，蘇蔓幾乎要把這件事情給忘記了，今天就是C大附小的面試，為了這次面試她準備了一月之久。

她和章逸都雙雙通過了筆試，算努力也有幸運的成分在其中，如果面試成功，九月開學之後就能順利成為C大附小的一名老師。

蘇蔓一下子慌了，起身放下豆漿，奔向洗手間。

“哎，你幹嘛，你不吃點東西嗎？”

“來不及了，我還要洗漱準備。”洗手間裏傳來匆忙的聲音。

章逸将一個生煎包整個塞進嘴裏，兩腮鼓鼓的，這個家夥，這麽重要的事情都能給忘記。

匆忙洗漱完，蘇蔓給自己化了一個淡淡的妝容，畢竟素顏去面試好像有點不太好，又将衣櫃裏面那套專門為面試買的職業裝給換上，頗有點老師的模樣。

章逸見後不由驚訝，“這不是我們上回逛街，打折兩百塊買的套裝嗎？”

“是啊。”蘇蔓點頭，“…還行嗎？”

章逸摸了摸下巴，“感覺嚴肅了點。”

“面試嘛，穿得嚴肅點能給人好點印象吧。”蘇蔓說完瞟了一眼時間，“快八點了，我們快走吧，要是遲到就完了。”

離開出租屋前，章逸将最後一個生煎包塞進嘴裏才出去，吃了兩份的她現在整個人撐的不行，坐在公交車上連勝抱怨，“都怪你，一個都不吃我怕浪費全給解決了。”

“好了好了，你再忍忍，再坐幾站就到了，一會面試完，我請你吃飯賠罪怎麽樣。”蘇蔓說着翻了翻自己的錢包，身上現金還剩不到兩百塊錢，看樣子面試完又得找零工做做撐到正式入職了。

不知道為何，冥冥中她總有種自信，自己一定可以順利通過面試，這種感覺十分強烈。

兩人在學校對面的站牌前下車，隔着馬路就能望見C大附小的霸氣，真不愧是C市最好的小學，章逸尤為激動，渾身顫抖，“好想在這裏上班，好想在這裏上班。”

蘇蔓捏捏她的肩，“你一定可以的。”

“咱們倆今天一定會馬到成功！”章逸和她擊掌，紅燈，過馬路。

時間還算早，并未遲到，拿着準考證和身份證入場在待考室休息準備，零零落落來了将近二十人，千萬別小看這二十人，那是萬千人中筆試脫穎而出的前二十名，而今天的面試更為嚴酷，只錄取五個人，也就是只有百分之二十五的幾率，每四個人中便有一個人會被淘汰掉。

坐在待考室的椅子上，蘇蔓才開始緊張起來，心跳加快。

“我好緊張怎麽辦？”章逸小聲和她耳語。

“我也緊張…”蘇蔓小聲回應。

人員已經到齊，接下來由檢錄員組織考生抽簽決定面試順序，其他人則繼續在考生待考休息室等待。

在檢錄員的引導下，考生由抽簽順序到指定的備課室裏備課，時間只有二十分鐘，且不能攜帶任何資料。

蘇蔓相當不幸，抽中了第一位，而章逸又恰好是第二十位，更加煎熬。

備課室內，蘇蔓提筆深呼吸，憑借着記憶動筆，她面試的是語文老師，抽中了一篇課文的講解，又恰好蘇蔓對那篇文章記憶猶新，這種開放性思維的題目比死記硬背的題目好發揮許多，二十分鐘時間結束，也算是做了一套完整的備課。

接下來，她被帶到指定的測試點進行面試，試講十五分鐘，再接受評委的提問。

屋子裏坐了七七八八個評委，大家皆用嚴肅的眼光看着蘇蔓，只是說了一句話，“你可以開始了。”

蘇蔓緊張壞了，不停地深呼吸調整自己的狀态，開講第一分鐘戰戰兢兢，舌頭打結，後面就流暢許多了。

去掉最高分和最低分後，成績統計出來了，92分，還算是理想的。

最後一個由考生自己簽名，蘇蔓拿起筆寫下自己名字那一瞬間，兩手均在顫抖。

直到走出去時，望見外面的晴空萬裏，才舒了一口氣，看樣子，章逸得最後一個出來，搞不好還得到晚上。

蘇蔓一個人在學校裏逛了逛，設備很新穎齊全，操場有好幾個，每個都不小，如果将來能夠在這裏工作，那該有多好。

走累了便在秋千上面坐會，身子跟着搖搖晃晃，身後有大樹擋着熾烈的陽光，不算特別炎熱，蘇蔓的影子在地上一前一後蕩漾，她又突然回想起自己住在江予南別墅裏的那陣日子，也是這樣坐在花園裏的秋千上消磨時光，每天等她回來，卻怎麽等也等不到。

想着想着不知不覺間，眼眶就濕潤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選擇接受這些記憶是好是壞，但至少眼前，她沒辦法忘記，如果想要繼續好好的生活，她就必須得向前看。

這會，兜裏的手機響起，來電人顯示：張慧妍。

曾經和蘇蔓在一個福利院裏，不算深交，不怎麽聯系，她還是選擇接了電話。

“謝天謝地，終于接電話了，我給好幾個人打電話都打不通，你現在在幹嘛呢有沒有時間，院長奶奶住院了，趕緊來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