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走廊裏,三人站着,韓晨刻意的站到程暖面前,程暖眉頭微皺。她并不希望韓晨在這裏,可韓晨是自己是上司,程暖沒權利命令他離開。
她覺得韓晨簡直就是添亂。
程暖眯了眼睛,紊亂的心跳漸漸平靜。
陸子揚陰沉沉的眸子看着程暖,半響後,他擡手指了下電梯口位置。
“程暖,能讓你的朋友先離開嗎?”
他終于是恢複了冷靜。
可至始至終都沒看韓晨。
韓晨臉色變了,同樣身為男人,他覺得陸子揚根本不像是對程暖一點感情沒有。
而一向冷靜自持的程暖,對上陸子揚,情緒波動會特別大。
做銷售的人,最會察言觀色。
他心裏揪了疙瘩,這前夫可是有點危險。
程暖這麽多年都沒對別的男人起心思,該不會還念及前夫吧?前夫條件優異,越想,韓晨看向程暖的眸光越是發緊,情敵份量太重!
“韓……韓晨。”
程暖回頭看向韓晨,抿了抿唇,說道:“能幫我進去看看程程嗎?”
程程一個人在病房裏面。
韓晨望向程暖盈盈水眸,心口一動。手搭在程暖的肩膀上,聲音低了幾分。
“要是有什麽事,記得叫我。”
他說完看了一眼陸子揚,轉身進了病房。
韓晨總是懂得看場合行事,不管心裏有什麽疑問,他都不會此時說出來。而陸子揚不一樣,對比之下,陸子揚像個任性的小孩,只要有一件事忤逆他的意思,必定是要發脾氣,而且不分場合。
“他是你的男朋友?”
韓晨走後,陸子揚直接問道。
語氣嚴厲,沒有絲毫感情。
程暖皺眉,抿了抿唇,看着他的眼睛:“是不是和陸先生都沒有關系了不是嗎?”
程暖心裏也有氣,被陸家人那麽對待,她笑臉面對,不代表心裏不怒。
陸子揚冷笑一聲,黑眸緊緊盯着程暖:“你又要說,我們離婚了是不是?”
“是。”程暖回答。
陸子揚的冷靜崩塌了,上前一步是要抓住程暖。
程暖迅速退後,和陸子揚對峙。她皺了皺鼻子,頭有些疼:“陸子揚,我真的不想和你吵架。孩子生病,你以為我心髒承受能力有多大?能不能讓你家人消停一點?”
程暖真是受夠了,她哭過鬧過什麽法子都使用了,陸子揚依舊不放過她,現在孩子的病幾乎要把她壓死。陸子揚卻像是置身事外,她恨不得能弄死了陸子揚,自己的人生就平靜了。
“孩子還躺在床上,就讓你的父母來争撫養權,陸子揚,你非要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嗎?”
程暖漸漸硬氣起來,她現在是豁出去了。
“孩子雖然五歲,可他什麽都懂,你們家就這樣直接上來趕人,程程會怎麽想?程程也是你的兒子,你為程程考慮過嗎?你是他的父親。”
程程的監護人還是程暖,為什麽這樣不講道理?
程暖早和陸子揚沒有任何關系,陸家人站在什麽立場來指責自己?
欺人太甚。
程暖不自覺的情緒激動起來,待發現,自己都有些迷茫。
她面對陸子揚,從來都沒心平氣和過。
深呼吸,直視陸子揚的眼睛,輕笑一聲:“我現在是沒什麽出息,你們嘲笑我也是理所當然。可。我若稍稍有些能耐,陸子揚,你覺得你這輩子有見到程程的機會嗎?”
陸子揚沉默着看她,他知道這件事肯定不單單是程暖問題,心裏也有了數。原本的怒氣高漲已經漸漸熄滅,結果,她末了又補了這麽一刀。
黑眸瞬間染上了火焰。
他氣極,敢帶着自己的兒子跑,還敢一輩子不讓自己見到!
“程暖,你敢讓我孩子叫別人爸爸!”
他咬牙啓齒說道。“我饒不過你!”
程暖不說話,靜靜看着他。
那眸光裏清楚的寫着,不單單是這麽說了,還會做。
陸子揚氣結,拳頭握緊又松開。
“程暖,你的心是石頭做的。”
“比不上你的金剛心髒。”程暖笑容中帶着嘲諷,一旦适應了這節奏,根本停不下來,聲音平穩:“陸子揚,我反正就這樣了。我說的不是假話,如果不是因為程程,這輩子我都不會再和你見面。“兔子急了還會咬人,你家人再逼我,我會做出什麽事,還真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為孩子,程暖根本就不會和自己有牽扯,這件事讓
他開口:“看護說了什麽?戳中你的痛腳,一直蹦到現在。”
那些暴躁的異樣情緒是不該出現的,他迅速的壓下去,換上高高在上的嘲諷。
“我怎麽記得你中午還哭哭啼啼求我來着,怎麽轉眼就變成了瘋子,還是你那個所謂的男朋友教會你的招數。程暖,讓我怎麽說你好,還真能耐了!”
程暖氣的腦子一片空白,她幾乎都要暴跳如雷。
憑什麽她要受這種侮辱!
可很快她就安靜下來,發怒不是正中了別人的下懷,她得穩住,別生氣別發火別難過。指甲都陷進了肉裏,生疼,這才穩住了那陣心悸。
微微低頭把掉下來的一縷碎發夾在耳後,聲音淡淡:“人都是會變得。比如你,以前還沉穩大氣,幾年不見,不一樣變得尖酸刻薄起來?”
程暖第一次發現,這樣針鋒相對,陸子揚原來一點都不可怕。
她第一次和陸子揚對峙的時候,還手腳發軟心跳紊亂,現在,她都能應答如流了。
兩人都恨不得掐死對方。
陸子揚臉色變了,下一瞬間扯過程暖就按到了走廊牆壁上,那動作快又狠,程暖被撞得脊梁骨發疼,頓時眼前一片黑。
陸子揚陰森森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不知死活!”
程暖腦袋都懵了,擡腳朝他的膝蓋狠狠踢過去。
陸子揚其實是能躲開的,可他沒躲,硬接下了,猛的往前一推把程暖擠到到牆壁和自己之間,半屈起腿壓住程暖不斷踢騰的腳。
“程暖,你記住,你欠我的東西多了!這輩子都還不清。”
程暖拼了命的掙紮捶他,陸子揚個子高大,手腳也長緊緊鎖住程暖的手腕,她沒有出路。
眼圈都紅了,壓低聲音咬牙道:“你放開我!你這樣真沒意思,我們都離婚這麽多年了,你還想怎麽樣?”
兩個成年人在大庭廣衆下動手,着實難看的很。
陸子揚臉色陰沉,看着程暖很長時間。
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為什麽要動手?
程暖和他什麽關系?
兇狠眸光漸漸黯了,他皺着濃眉,猛的推開程暖,退後一大步,拉開距離。
“程暖。”
他說。“你現在是求我,最好态度放好點,能給我生孩子的女人很多。”
程暖身上有些虛,只覺得好笑。
“那我真是求你了!我們已經離婚了不要再對我動手動腳好嗎?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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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髓移植手術前,必須先接受超大量的化學藥物治療,半個月的時間,看着程程痛苦,程暖頭發都快熬白了。孩子是娘的心頭肉,這句話一句沒錯,身上掉下來的肉啊,程暖能不揪心嗎?
他疼的時候也不哭,就緊緊閉着眼。
程暖看他痛苦的模樣,都十分難熬。
程程越來越蒼白了,小臉瘦的讓人心疼。
他越來越不願吃飯,可是不吃飯,身體會越來越差。程暖告訴他多吃點才會病好。他很聽話,吃完又吐出來,反反複複的折騰,他臉色都黃了。
程暖從孩子生病後,哭就成了家常。最近她越來越堅強了,多疼都得笑,她得鼓勵程程,生病治療,心态很重要。自從那次和陸子揚談崩了以後,陸家就不再大規模的派人過來作勢。只是陸母偶爾過來看看,也是撿程暖不在的時候。
她看不慣程暖,可是現在也不是幹掉程暖的時候。
陸子揚又請了個專業兒童科的看護,這回是他自己把關,性格和軟,倒是很少說話。
“媽媽。”
程程再一次做完檢查,就被送進隔離室,等待手術。
他軟軟的小手緊緊攥着程暖的手指,聲音虛弱。
“媽媽,我會死嗎?”
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純淨天真。
程暖的心一下子就刺痛了,她握着程程的手,卻不敢用力。
那麽脆弱,她現在連碰一下都小心翼翼。
“別擔心,沒事。做完手術,我們就能回家了。”
程暖想要親親他,可現在的程程脆弱的很,她抿了抿唇,很努力的擠出個笑。“寶貝,媽媽等你。”
“嗯。”
程程費力的點頭。“媽媽。”
眸光越過程暖看向不遠處站着的男人,高大的男人面色沉沉。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那個自稱阿姨的人,總說他會死,媽媽騙他才說不會死。
他心思有些沉重,也許媽媽真的是騙自己,最近越來越難受了,他不敢和媽媽講。
“你不要欺負我媽媽。”
他說話聲音很慢很弱,卻很清晰,蒼白嘴唇微動,清澈眸光幹淨一如往昔。“我知道,你是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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