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程暖望着陸子揚的眼睛,半響後,深呼吸:“那你喜歡吃什麽菜?我回去做,你不嫌棄我的手藝就行。”

腦筋一動,思及陸子揚馬上還要打麻藥抽骨髓,心裏就平衡了。

陸子揚眉頭一皺,表情不是很好看,盯着她看了一會兒,語氣漸冷:“我吃什麽你不知道?”

當年程暖可是連他喜歡穿什麽牌子的內褲都記得清清楚楚,哼!

程暖皺了下鼻子,聲音不大可也是帶了點情緒:“我又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沒有變。”陸子揚要求吃她做的飯,這件事的本身就是找茬。她低頭琢磨了一會兒,越來越覺得陸子揚是看自己不順眼。

聞言,原本還舒适躺着看好戲的陸子揚猛的坐直了身體,怒氣一下子就湧了上來:“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善變。”

“我怎麽善變了?”程暖眉頭微蹙,擡眸看他。“就算我善變和你有什麽關系?算了,我不想和你說話。”

程暖都不想多說什麽了,反正陸子揚總是看不起她,逮住機會往死裏諷刺!有的沒的髒水淨往她身上潑,皺着眉頭無奈:

“你總是在指責別人——”

話沒落,直接被陸子揚打斷,他冷冷道。

“我指責的只有你,別牽扯無辜。”

程暖閉了閉眼,壓抑怒氣:“……我是得罪你了?”她笑了聲,表情努力保持平靜:“還是欠你什麽東西?我記得六年前離婚的時候,算的很清楚。”

她不想和陸子揚吵架,一點都不想。

陸子揚看她很長時間,黑眸凜冽如刀鋒。

他似乎想要暴怒,可嘴唇動了動,聲音卻沉得沙啞:“從來都沒算清楚過。”

程暖不說話,站在門口,絞着手指。

這般對峙,沉默逼仄,陸子揚深深的呼吸,整個人都像是浸在冰水裏一樣透着寒氣兒。

程暖不想做的太難看,她抿了抿唇,聲音低下去,柔柔沉沉:“陸子揚,過去的……”她咽了下喉嚨,輕笑一聲,微微低頭移開視線。“就讓它過去吧。”最後一聲仿佛是嘆息。

陸子揚身子靠後,擡手蓋在眼睛上。他沉默着,房間裏只剩兩個人的呼吸聲,許久後,聲音低沉沙啞,帶着些許戾氣,他道。

“有些事,過不去。”

他捏緊了手指。

房間中的氣壓很低,程暖心髒刺痛,捏緊了手指,她想離開,可怎麽都邁不開腿。

很長時間後,他放下手掌,表情已經恢複平靜。再擡頭,黑眸沉沉盯着程暖:“當初為什麽要離婚?你并沒有愛上別人不是嗎?”

離婚是程暖提出來的,她是陸子揚見過的最狠心的女人!

沒心沒肺的東西。

對于她現在的慘狀,陸子揚真是連一點同情都不想給。

該!

她就是活該過的凄慘!

程暖臉色瞬間變了,她想轉身就逃,心髒揪成了一團的疼,可是她不能走也不能抛下現在的一切。

對于過去,她是忘不掉,也無法釋懷。抿了抿唇,指甲掐着手心,鈍鈍的疼着。低頭沉默很長時間,再擡頭臉上就換成了無所謂的态度。

“都離了這麽多年,還問這個有意思嗎?離了就是離了。”

一到這個話題,他們就成了針鋒相對的敵人。

“何必問我愛誰,這些都是無意義的。你呢?你愛過我嗎?還不是拿我當猴耍!你愛的人是誰,我不是傻子!”她笑了聲。“有些事我不想再提,當年的一切都是恥辱。”

陸子揚捏緊拳頭,表情難看,脖子上的筋都暴起。他有無數的話要說,可是他向來不善表達感情。千言萬語,最後還是變成了一句咬牙切齒的發怒。

“程暖,你把話說清楚!”

程暖心口一滞,他怎麽能表現的苦大仇深?搞得像是她才是那個出軌的人一樣。難免諷刺,笑了聲,轉移話題。

“我先回去了,一會兒給你送飯。放心,我不是記仇的人,不會給你下藥。當年的事我都忘記了,希望你也別再耿耿于懷。我們早就是陌生人,說什麽也無用,改變不了事實。你我都是成年人,現在是為了孩子治病才聚到一塊,揪着過往不放一點意義都沒有,只會讓人覺得是無理取鬧的幼稚把戲。”

她抿了抿唇:“陸子揚,希望能和平共處,我也不會礙眼太久。”

陸子揚氣的幾乎要吐血,臉色鐵青。

和平共處個屁!

他恨不得掐死程暖。

說完這些,程暖連看都沒看陸子揚轉身跑了。

陸子揚:“……”

怒的差點沒把所有觸手可及的東西都砸了!

程暖真是一分鐘都待不下去,生怕自己會忍不住沖上去和陸子揚打一架,吵一架。默念一百遍,都過去了,何必耿耿于懷。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自己的手機丢了很耽誤事,那天也只有陸子揚在自己身邊,本來是想問問他的,結果到這裏,聽見陸子揚說話後,都忘記了自己是來幹嘛!

深呼吸半響,又折回去,推開門見陸子揚在打電話。他擡眸冷冽眸光射過來,表情陰沉。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皺着眉頭:“我這邊有點事要處理,回頭再說。”

他講電話的時候聲音還算和善沉穩,一挂斷電話,對視程暖就冷森起來:“回來做什麽?”

程暖氣結,他就不會好好說話嗎?

“我暈倒那天,你見我手機了嗎?”

陸子揚沒聽到預想中的答案,移開了眸光,拿起床頭的電腦又敲打起來,不耐煩道:“那個破玩意不扔還留着幹嘛,要沒別的事就走吧。”

程暖一口氣沒上來,直沖他奔過來:“你扔哪裏了?”

哪裏可都是她的客戶資料。

陸子揚手放在電腦上,直視她,冷冷說道:“你質問我?”

程暖忍不下去了,她真想和陸子揚打一架。

“我的所有客戶資料都在裏面!你——你——太不尊重人了!”

她氣的手指都在發抖。

“一個手機也好幾百塊呢!”

陸子揚低頭敲打着鍵盤,無動于衷。

“不尊重又怎麽樣,幾百塊的手機也至于你大呼小叫,你是有多窮?”

剛剛程暖說的話就是刺痛了他的神經,就是讓他不舒服了!

程暖嘴唇哆嗦了好一會兒,上前一步一巴掌把他的電腦屏幕按下去,怒道:“窮人就不是人了?我就是窮怎麽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她離的近,身上的汗味都十分清晰,陸子揚皺眉表情不悅,撩起眼皮睥睨,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迸出。

“不想活了?”

他都努力壓抑怒氣了,這個女人還不知死活。

“手機呢?”

程暖退後兩步,可眼睛依舊盯着陸子揚,聲音漸漸軟了下去:“我就是窮,就是沒志氣,你把手機給我,不然——不然——”

她想着威脅的詞,可現在她這樣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陸子揚冷眼看她:“不然怎樣?”

程暖深呼吸,怒道:“不然我不給你做飯吃!”

陸子揚移開了視線,面無表情:“誰稀罕!”

他擡手拉開旁邊抽屜,摸出一樣東西,砸向程暖。

“滾吧。”

程暖忙不疊的去接,下瞬間按鍵老爺機砸在手心。

開機,無數條短信蹦出來,程暖皺着眉頭看那幾百條短信和幾十個來電提醒。叮鈴叮鈴的提示音,讓陸子揚幾乎發飙,聲音低沉陰戾。

“滾遠點。”

程暖看他一眼,什麽都沒說,轉身大步走了。

關門聲落,陸子揚終于是把手邊的電腦給砸了,巨大的聲響回蕩在這病房中,陸子揚把自己砸向病床,神色頹然。

他是有病!

程暖走出醫院,外面的空氣滾燙。烈陽照的地面都要融化了,她匆匆去車庫裏面推自己的小電車,座位都被曬的滾燙,坐上去,只覺得屁股都要被烤熟了。

太陽底下,幾乎睜不開眼,她眯着眼擰動車把緩緩出醫院大門。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天差點撞到自己的車朝醫院開來,擦身而過的時候,程暖低頭就要過去,車子一個急剎車,戛然而止,随後一個聲音響起。

“程暖?”

程暖回頭看過去,車門打開,他下了車,擰眉盯着程暖。

“程暖?是你吧?”

肖默穿着淺藍色的條紋襯衣,卡其色褲子,很休閑的裝扮。幹淨得體,他的頭發不長,梳理整齊,皮膚一如既往的偏白。三十出頭了,依舊像個二十三四的青年。

抿了下唇,程暖笑了下:“好久不見。”

她下車,站在烈陽下,看着肖默的眼睛:“肖默。”

剛才的一瞥,肖默突然覺得這個人像程暖,繼而想起那天陸子揚說的話,他的兒子是住在這家醫院。這麽細看,肖默有些不敢想象程暖竟變化如此之大。

以前她瘦的均衡,看起來精神又活潑。如今的她,瘦骨嶙峋,皮膚白的不健康。穿着也是粗劣簡單,毒辣陽光下,汗水浸濕了薄薄的襯衣。

他走近程暖,心裏翻江倒海,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

程暖眼角有了明顯的皺紋,眉宇間有着明顯的疲憊。她變了太多,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重的讓人無法忽視,她和記憶中的程暖判若兩人。

肖默愣怔怔的看着程暖,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惆悵抑或悲哀都無法表達現在的心情,緊緊纏繞在心頭的是難以置信。

對于程暖的感情,在看到她的這瞬間,就放下了。

剛剛一瞥,他的心情是激動的難以自制。可是真站到對面,他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程暖看他半響,他沉默着看向自己。漸漸斂了笑容,捏了下手指,肖默的目光讓她有些不太舒服。微微偏頭移開視線,太陽曬得她頭暈。

沉默讓人壓抑,程暖不欠肖默什麽東西。

當年離開,她走的潇灑,如今回來,她不過是狼狽了一點,也沒犯什麽罪,更沒想和肖默這些老友們聯系。如今碰到,是恰巧。肖默看她的眼神帶着悲憫,程暖不太喜歡別人這麽看她。日子是自己的,過的好不好也只有自己知道,別人只是站在旁觀的角度用自己的标準來衡量別人。

嘴唇幹燥,她咬着下唇半響,兩人不能這麽幹站着啊,簡直能熱死個人。

“最近過的好嗎?”

肖默深吸一口氣,他眼睛還看着程暖。

“還行,你呢?”

就別重逢的老友不該是這樣的局面,可是程暖知道,他們如今的距離更加的遠,也只能是這樣的尴尬。

程暖笑了一聲,擡頭把劉海都捋到耳後。揚起下巴,她如今成熟多了,大概是生了孩子的緣故,她笑起來一雙黑眸頓時就溫柔似水。

“挺好。”

肖默心髒堵了一下,說不出什麽情緒。

“你——”他話語稍稍遲疑,頓了下,視線從程暖身上移至醫院大門。“有了孩子?”

程暖把電車往旁邊推了下,站到門衛處的陰涼下。

“五歲,男孩,叫程程。”

她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愛意,原本死氣沉沉的表情都有了些生機來。程程是她的孩子,五歲了。

肖默到底還是笑了一下。

“都五歲了,我這個舅舅都不知道。”他依舊溫潤如玉,笑容也和暖起來,聲線像是大提琴音:“程暖,這幾年,你都去了那裏?”

程暖站在他對面,當年程暖和陸子揚離婚,他說,我永遠是你的家人。

可程暖還是走了,她不想面對任何一個人,她的生活圈子裏,處處都是陸子揚的影子。她受不了,當時的程暖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困死在陸子揚的世界裏。

程暖動了下眉毛,微微垂眸看着自己汗津津的手指:“當時就想去國外散散心,後來知道有了孩子,就留在這個城市。”她的聲音柔和,不算低,但也不凜冽,笑聲和善:“其實離的也不遠,只不過和你們沒有交集,才碰不着。”

別說世界這麽大,這個城市如此大,生活階層不一樣,程暖不刻意去找他們,根本不可能碰見。

生活方式,經濟物質,都差別太大。

肖默又沉默了,他靜靜望着程暖,嗓子像是塞滿了棉絮。

悲哀感湧上心頭,當年如花似玉的妙齡少女,他心目中的公主,變了。

他不說話,程暖也沒開口,很長時間後,肖默說道:

“你變了很多。”

“誰沒變呢?”程暖擡頭看着他,表情坦然,說道:“萬物都在變化,是自然規律。”她抿唇笑道:“我又不例外,長大了變老了才符合生物學。不變,那不是怪物嗎?”

這話說的肖默一下子就笑了,他眼睛透過面前這位已經長了皺紋的母親,看向當年活潑天真的小女孩。到底還是嘆了口氣,看着她彎起的眼睛。

“說的是啊,我們都變了,都過去了六年時間,能不變嗎!”

此時正是中午,汗水泌出了肖默的肌膚,不大一會兒時間背上就潮濕一片。原本清爽的休閑裝,這麽一汗濕就略顯狼狽。他偏白的肌膚漸漸紅了起來,熱氣騰騰的空氣灌進鼻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太陽下面站了很久,都忘記了這天都快四十度,空氣都滾燙。

“你站在那裏會曬傷皮膚。”

程暖注意到他這邊的情況,剛剛不說是因為不知怎麽開口。她又不是肖默的誰,貿然說出關心的話,總歸是不太合适。可是看他皮膚都被曬紅了,汗順着臉頰往下滴,也不知道往陰涼下站,是有些過意不去。

“你來醫院是有什麽事吧?我也不耽誤你的時間,你趕快回車裏去吧。”

她看了看天,眯着眼睛:“太熱,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肖默微微蹙眉,站在大太陽底下汗如雨下,他突然覺得程暖很陌生。盡管很熱,可是他也沒動,就那麽看着程暖。

“你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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