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掃地出門

楚昊悄悄摸進阮白的房間,本以為會看到二狗私底下會笑出原形,結果卻發現阮白不是一個人。

不是一個人!

楚昊頓時就心頭火氣,可是自己也覺得自己氣得莫名其妙,在門口停頓了一會兒,勉強壓下怒氣,才推開門:“二弟,怎麽還不去吃晚飯?”

人的習慣會變,原本在荒驿生活的人都是一天兩頓,除了阮白和病人。但是現在,所有人都跟着阮白一日三餐,時間也沒過去多少天。

就連在荒驿留宿沒幾天的胡老六,都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作息。有了中間一頓飯,他到現在還不覺得肚子餓,加上現在天黑得早,他根本就沒察覺時間已經晚了。

胡老六聽到楚昊的話,頓時就從炕上下來,向他行禮。別說這位現在是千戶,就是以前的百戶,他也得罪不起。他絲毫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好,甚至能夠直接接觸楚昊這樣的大人,在他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這一切都是這位阮老爺……不,現在該叫阮大人帶來的。

他今天來也不為別的,而是第一批的黑石頭……煤,已經運到了。現在天寒地凍的路上不好走,一共運來了三十六車。他正琢磨着是不是能從這位阮大人嘴巴裏,套到一點煤的用處。這位大人總不見得沒事幹,才花那麽多錢吧?這煤雖然滿西原都是,可是讓人去撿也要錢,一路運過來的運費那更是不少。

阮白當然知道胡老六的想法,對煤的運用方法,他也沒打算瞞着,只是現在露天煤礦還好說,要是換了……以前煤礦可沒少出事故。所有的東西得先等他去看過再說,也得等他先悄悄地賺上點錢再說。

西北苦寒之地,可不是随便說說的。他可不想在這裏紮根。他的理想很俗,無非就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依舊是在廚房兼食堂吃飯,這回的人數顯然最多。長條桌子,長凳一個挨着一個擺,這麽多人勉強夠坐。除了病號只能喝粥,其餘人都是一樣的——酸菜肉包子、肉末豆腐湯。

禁衛千戶一口氣吃了十個包子兩碗湯,第三碗湯就剩下一個碗底,拿勺子裝模作樣舀着喝。

豆腐他吃過,不稀奇。稀奇的是這湯,稠稠的,像是煮得厚厚的粥。

小喜子也沒吃過。他在皇宮裏混得不錯,和那些禦廚們關系也挺好,經常能漏點東西吃。但是這種湯,他沒喝過。

其實是阮白讓人用綠豆弄了點生粉,煮湯的時候勾芡了一下。

離京以來,第一頓吃得滿足的飯。

小喜子吃得小臉紅撲撲的,禁衛千戶也吃得小臉紅撲撲的,好懸記起來這裏不是驿站,而是歷經苦難的老百姓家裏。按照京城的物價迅速算了算,小喜子從所有禁衛軍那裏收了錢,乘以五,交給了阮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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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人,這些是今天的飯錢,另外還有個不情之請。灑家想讓您費心準備些幹糧,回京的路上吃。”

這有什麽問題。阮白一口答應下來:“不知道衆位什麽時候回京?”

“明日一早。”事情辦完,當然得早早離開,否則如今的兵部尚書那個急性子都能自己飛馬到順陽關。

時間上面有些緊,必須通宵準備。這個不是問題,他們人多。

從草原上養成的默契,再加上大部分都是出身貧苦的老百姓,也沒什麽君子遠庖廚的想法,男人剁菜和面,女人洗菜烙餅。

要是包子他們的技術還不熟練,可是烙餅所有人都是練過的。在草原的那時候,他們每天都要擔心遇到匈人,遇到野獸,每天停下來做飯的時間極其有限,哪怕是平時再慢性子的人,在那樣的情況下,都會十指如飛。

其實要不是阮白的堅持,他們連做飯都不願意,情願生吃,就為了抓緊時間遠離危險的草原。

不過現在有條件了,而且是做給別人吃,他們顯然不會再和以前那麽不講究,烙好的餅噴香,表皮酥脆內裏綿軟。他們有些可惜那些軍爺們吃不到熱騰騰的烙餅。

胡老六和兩個随從在邊上幫着打包。烙餅三個一包,不說兩個做慣了的随從,就是胡老六也只是略微生疏了一會兒,立刻就無比熟練了。

“咱以前也是賣包子出身。”胡老六幼時失怙,寡母一個人将他帶大,靠的就是賣包子。

商人的話匣子一打開,那是關都關不攏的。幾個出身各異,但大都是普通老百姓的年輕人,被奸商忽悠地一會兒哈哈大笑,一會兒哽咽。

阮白不去理那幫子聽戲的,一個人做豆幹,之前做的豆腐有點多,放湯放不了多少。本來他是打算明天做豆腐餡兒包子,現在還是做成豆幹吧。

豆腐是一種可以玩出花來的食物,豆幹就有無數品種。小喜子除了錢之外,還給他們留下了不少香料和調味品,他就決定使用這些東西。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小喜子和禁衛軍已經整裝待發,等待他們的是熬得稠稠的肉粥,和熱騰騰的包子。迅速解決完早飯,拿上打包好的幹糧,所有人拱手行禮,動作整齊劃一地上馬,帶上戰馬群頃刻間就跑了個不見蹤影。

阮白閃避不及,吃了滿嘴的灰塵,被楚昊摁着腦袋擦了一把臉。

狹小的房間裏,擠了兩個大男人,裝個身都會撞到,阮白就有點嫌棄:“你軍營裏不是盤炕了嗎?”幹嘛每天跟下班回家一樣,準時準點到他這兒來蹭吃蹭喝蹭睡?再說,他這裏雖然沒特別給他留房間,可是空房間多得很,标準拎包入住,他要占一間,絕對歡迎啊。

楚昊第一次覺得阮二狗嫌棄的小眼神,特別特別傷人。文藝點說就是,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很不文藝的說法就是——

“良心給狗吃了!”楚昊冷哼,“過來。”

阮白看了看兩個人之間,都已經腳碰腳的距離了,還怎麽“過來”?

楚昊用下巴點了點炕。

阮白“哦”了一聲,難得聽話地乖乖坐好,還擺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像是在聆聽老師訓導的小學生。

此時的楚昊還沒有明白一個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寝室是用來睡覺,不是用來談事情的地方……”

阮白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此寝室非彼寝室。簡單來說,這個封建主義權貴階級認為,卧室就是用來睡覺的,不是用來招待客人,更加不是用來開卧談會的。但是既然不是談事情的地方,那他現在是在幹什麽?雙标嗎?

楚昊見阮白連連點頭,一句話也不敢吭聲,自覺當大哥的權威得到了極大的體現;又見阮白這副少見的乖順的樣子,看上去有些可憐,軟下聲音摸摸頭又拍拍肩道:“大哥是怕你沒防人之心,那個胡老六算是什麽?區區一介商人,怎麽能和你獨處一室?”

他家二狗也太不謹慎了!

阮白點頭:“明白。”誠如楚昊所說,胡老六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商人,并不是田凱複這樣的官員,或者是小喜子那樣的太監。這個大周也不像是他原先的時代,大冷天的進屋上炕談事情,多正常多普遍的事情?

再說,誰要是對他起什麽壞心思,那危險的肯定是別人。關于這一點,阮白簡直太有自信了。他決定立刻實踐給楚昊看。

于是,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楚昊就帶着自己的各種換洗衣物和生活用品,打包丢到了門外。

楚昊目瞪口呆,随即大怒,提氣怒吼:“阮!二!狗!開門!”

阮白就開門了,一副私人領地不得入內的樣子:“幹嘛?”

“你才是幹嘛?”反了他!臭小子都被他慣得不成樣子了,今天不好好教訓一頓,不知道家裏誰是老大!

阮白呵呵他:“你說的。”

他說啥了他?楚昊懵圈,見他又要關門,把手上的包袱趕緊往他身上一塞:“哥現在去軍營,晚上回來再跟你計較。”一夜通宵,男鬼白天見不得光當然得去睡覺。

今天整個荒驿都很安靜。昨天晚上能通宵的人都在通宵,而且都在從事體力勞動。所有的馬都被牽走了,牲口棚裏都安靜得不行。

阮白睡着睡着覺得有點冷,跑去把老三老四的兒子女兒大胖小胖給抱進被窩。

早早回來的楚千戶一掀被窩,露出兩狗頭。

“嗚……汪!”

楚千戶:“……”

自覺警覺性很高的某人,卻對楚昊的到來半分都沒察覺,只是被子掀開了覺得冷,往裏面縮了縮。

大大的炕上,小小的一團。楚昊醞釀了一整天的怒氣,頓時就散了,喃喃:“算了,跟個孩子計較什麽。”他慢慢教就是了,隔着被子照着二狗的屁股輕輕打了一巴掌,“打過了啊。”

他把兩只狗崽子,一手抄走,又仔細掖了掖被角,關上房門,另外一只手擡起比了個抓的動作……

大胖:“汪!”

楚昊猛然回神,他剛才在想什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查了半天澱粉在中國歷史上用于烹饪的歷史,好像是蠻早的,但是沒找到具體資料,很不負責任的說,反正是架空!【抱頭蹲牆角】第X屆大周金像獎頒獎典禮·花絮

柿子:最佳男演員獎肯定是我。

小白:(ˉ▽ ̄~)

柿子:幹嘛?你有意見?

小白:我才是主演,你充其量就是個男4。

柿子:卧槽!你是主演也就算了,哪裏冒出來的男2男3?

小白:老三和老三的兒砸大胖。

柿子:……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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