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兄長的臣下

阮白是個行動派。雖然看上去他有一堆的活,但實際上大部分他只需要口頭吩咐一聲,實際上辦事的都另有其人。而且很多事情他早有預料,已經早早做了許多準備。哪怕是随着邊關局勢的緊張,往來的各種信件物資變多,也輪不到他這個驿丞親自出馬。

于是,很閑的阮白跑去朋友家玩耍,順便還把朋友帶回家裏來玩耍。

兔叽朋友看着面前幾位京官,略感壓力。

無論是唐岩還是其他兩位,越澤王當然都是不認識的。他能認識的朝臣,除了皇親貴胄之外,用屈指可數來形容都算多。

別看唐岩幾個在順陽關好像挺厲害的,也別看他們在工部還挺受重用的,但是以他們的身份只是堪堪能把皇親國戚認個臉;至于讓皇親國戚記住他們的臉,他們還沒那麽大能耐。

紛紛拜見過這位傳說中的小透明王爺之後,唐岩幾個都低着頭站在一邊,心裏面五味雜陳。前幾天才剛知道,因為這位的關系死了這麽多人,現在這種情況是要腫麽破?!

兔叽王爺勉強端着王爺的架子,眼神卻已經向阮白發出求救信號。

阮白用嘴對唐岩等人努了努。

越澤王愣了一下,随即道:“你們,都坐下吧。”

“謝王爺賜座。”話雖這麽說,可是他們都只坐了點凳子邊邊,阮白看得有些擔心他們會掉下去,但是并沒有多吭一聲。這種地方輪不到他說話。

阮白只是将備好的茶水點心端上了桌,跟在後面的是小喜子。

這些人圍在一起,顯然不是為了談詩論道,更加不是為了針砭時弊,越澤王不明白,唐岩等人就更加不明白。

越澤王對阮白說道:“阮驿丞,你說吧。”

小喜子站在後面聽着,有些心不在焉。他惦記着廚房裏的點心。他從來不知道,能夠在皇家之外,也能吃到那麽好吃的點心。雖然做起來和看起來都沒禦膳房準備的精心精致,但是味道絕對不差,學起來也不太難。阮大人一點都不吝啬教他,等他回去了倒是可是做給他幹爹嘗嘗,若是可行,不妨在京中開個點心鋪子。那點錢他還有,到時候每年給阮大人分上五成紅利,再時不時捎上些東西。他可看出來了,阮大人雖然身在邊關,可是開銷一點都不小。可惜這地方好多東西都買不到……

不提小喜子心裏面在盤算什麽,一個像模像樣的危險組織在阮頭目的主持下,開始了第一次會議。

阮白上來第一句話就很不中聽:“幾位大人,想必腦子都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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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什麽叫腦子沒問題?他們的官又不是買來的,是正兒八經考出來,一步步靠着政績和謀劃爬上去的好嘛!打得你丫的腦子出問題信不信!

要不是礙于越澤王在場,摔桌而去已經能算是唐岩等人休養足夠,找他拼命也在情理之中;可是現在他們只是抽了抽臉皮,陰陽怪氣道:“阮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阮白像是沒看到他們心底的怒火,語氣中還帶着三分顯而易見的不滿和遺憾,還有三分嫌棄:“要不是邊關無人,也用不着幾位大人……”

馬!蛋!唐岩等人額角的青筋都迸裂了!他們完全忘記自己從軍營裏跑出來,就是為了到阮白這裏挨罵/讨教。

越澤王眼睜睜地看着幾個大人,從開始的文弱書生,變化為即将發狂的猛虎……他皇兄果然對太子很好。雖然太子珍愛的猛獸不能養,但是今後太子當政,想必這些個大臣會成為朝中的中流砥柱,比猛獸也不差啊。至于到時候的股肱之臣,那必然更加了不得,怎麽也得是個洪荒遺獸。到時候,太子殿下想必不再會有遺憾。

阮白像是沒看到神游太虛的越澤王,也沒有看到怒火沖天的唐岩等人,自顧自在桌上鋪開各種瓶瓶罐罐:“這些東西很危險,一會兒沒我允許,小手都不要亂動啊。”

唐岩略帶心虛道:“知道了。”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想偷偷摸摸藏一瓶來研究呢。阮白已經在工部挂上了號,原本他還覺得這人若是跟着楚昊去西京,并沒有什麽關系;但是在經歷過短短幾次交流之後,他已經下定決心,拼了老命也要把這人帶去京城。他一個人不行,就發動整個工部!至于楚昊怎麽想……他現在還是不要考慮這樣的問題……天塌下來還有高個子頂着呢!不怕!

桌子上的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差不多有一多半是從越澤王那裏拿來的,剩下的則是阮白這段時間琢磨出來的東西。

越澤王不太明白他這些東西有什麽用,阮白說要就拿來了。不過有些東西是挺危險的,像是他用來打磨石壁的藥水之類的,絕對不能沾上身。

東西太多,阮白擺了一會兒才分門別類的擺放完。他的表情一整,沒了半點剛才的嬉皮笑臉,嚴肅非常:“在開始之前,我們先要講一下安全操作規範。”要是不講清楚,這年頭的人很敢,不僅不把別人的人命當一回事情,有時候瘋起來連自己的人命都不當一回事情。

他現在已經夠缺人的了,完全經不起損失。安全操作規範,被他整理成了一本冊子,不算太厚,但是也絕對不算薄。幾個人傳閱了一遍,将大致內容記在心裏。

阮白看他們看書的速度,就知道這幾個人不說別的,博聞強記還是不錯的。

“今天這本冊子先放在你們那裏,明天要背出來,一字不差。”

背書,小意思!唐岩等人都不放在心上,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一桌子的東西,手在桌子底下左動動右動動,十分想上手。

越澤王好奇地看着好友馴獸。怎麽剛才還呲牙呢,現在就乖成這幅樣子了?還……挺有趣的。

“國家興亡,匹夫有責。”阮白用無比淡定的表情,說出這麽一句牛逼哄哄的話。不僅讓幾個技術宅眼神發亮,連小喜子都精神一振。

其實現在區區一個匈人威脅,還遠遠談不上什麽國家興亡的高度;但也絕對不是疥癬之疾。對于西北邊關的老百姓們來說,匈人威脅能夠輕易造成彌天大禍。

背靠着楚昊,大周又沒多少娛樂性的東西,阮白閑來無事翻閱過許多地方志。其中絕戶村絕戶鎮之類的,絕對不少。

“我不知道諸位究竟知不知道,多少曾經繁榮富庶的村鎮消失在匈人鐵蹄之下?多少現在的村落是在廢墟上重建起來的?”阮白喝了一口茶,眼中沒有半分笑意,“你們,不知道。你們,我們大周的棟梁,知道的只有自己的政績,知道的只有如何往上爬。至于百姓,你們不知道,也不關心。”

阮白的語氣平平,唐岩等人卻聽得面皮漲紅,想出口反駁,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尤其是越澤王,整張臉都白了。他倒不是關心政績如何,他是只關心自己,只是想着要盡可能的保存自身,至于百姓如何……那是皇兄的百姓,和他有什麽關系。他一直以來都是這麽想的,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應該錯了。

茶盞放下,伴随着微弱的瓷器碰撞桌面的聲音,阮白的話砰然落地:“你們,都是罪人。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如果唐岩等人這一刻心裏有話說,那必然只有一個字——艹!

最操蛋的是,這話他們聽着竟然還覺得很有道理,還沒法反駁!

至于越澤王此刻已經在深刻反省中,額頭上滿是冷汗。等阮白說完後,他抹了抹眼角,微微帶着鼻音道:“阮大人如有用得上本王的地方,請盡管吩咐,本王定當竭盡全力。”

人家王爺都發話了,唐岩等人就算再有意見那也只能擱肚子裏,嘴上也是義憤填膺地表示要為保家衛國出一份力。

阮白呲牙:“好!有諸位這一聲,想必把這裏面的一點小小的氣泡去掉,顏色去掉,只是小菜一碟。”

衆人看着阮白從桌上拿起一顆半透明,顏色略有些渾濁的彈珠。

“這是……琉璃珠?”

作為做出來的人,越澤王不太明白:“這彈珠是本王用來哄小兒用的,不知道和眼下的……有何關系?”難道還能拿兩顆彈珠去哄匈人,讓他們不要來攻打大周?還是用彈珠去威脅匈人,敢來打大周就用彈珠打死他們?

阮白下巴微微擡起:“這個嘛,我這就說明。”從越澤王那裏看到玻璃彈珠的那一刻,他還以為碰到了老鄉,結果卻發現人家是個真·技術宅。玻璃彈珠都有了,望遠鏡還遠麽?

面前的桌子擺滿了東西,不要緊,驿館裏桌子好幾張。阮白另開一桌,小喜子将筆墨紙硯鋪陳開來,阮白唰唰幾筆,一邊畫,一邊說明原理,重點說明效果。

哪怕是對軍事再一無所知的人,也明白了這望遠鏡的作用,不由得心頭火熱。

越澤王更是信心十足。畢竟玻璃彈珠就是他弄出來的,他兒子才丁點大,只喜歡滾圓的東西。換了在宮內,玩的必然是滾圓的珍珠。可是他一個窮酸王爺,只能想了法子給弄了這種彈珠出來。當時做的時候也并沒有太精心,現在既然有要求,自然還是能夠做到的。

越澤王本來想回去做,畢竟他那裏工具齊全。

阮白阻止了一下:“王爺不妨先看看我這兒。”他喜歡做亂七八糟的東西,楚昊就命人給弄了個小作坊,就在集市邊上。他一般不常去,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越澤王一看,立刻點頭:“可行!本王馬上就把材料單子寫出來……”

“交給下官去采買。”阮白接得極為順口。

唐岩等人看他笑眯眯的樣子,不知為何心裏面咯噔一聲,總有不祥的預感。如阮白所說,國難當前,應該不至于鬧什麽幺蛾子吧?

阮白被袖子蓋住的手指搓了搓,又搓了搓。地主家也沒餘糧啊,做幾個望遠鏡,弄點小錢花花還是可以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 據史料考證,最早的傳銷組織起源于大周一個名叫阮白的人。所以,以後類似的傳銷模式都被稱為阮白模式。發展至今,各種推薦也喜歡用阮白來替代。下面舉個栗子:小白~\(≧▽≦)/~:阮白泥萌一種柿子,順陽關出産的,好吃。

柿子╭(╯^╰)╮:阮白泥萌……窩家的小白才不那出去阮白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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