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Chapter 70
沉靖慢慢的說,尹半夏靜靜的聽,兩人臉上都面無表情。真相就是這樣,就算 了絞碎了說,也就十分鐘都能說清楚,可是真正被隐瞞的人,卻掙紮痛恨了整整五年時光。
“……除了這些……他就沒說些別的?”尹半夏眨眨眼睛,擡手掩住了半邊臉,心就象是在寒冰和烈火裏穿梭,冷冷熱熱,幾乎快沒有知覺了。究竟該怎麽表達此刻的心情呢?她有些迷茫了。
沉靖了然的貼了貼她的臉,“他還有很多話要說,只是,這些話應當你親自去聽,而不是由我們轉達,半夏,都會過去的,不要這樣……”
“那該要怎樣呢?之前恨他入骨,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怨他,然後五年過去了,才來告訴我,他其實沒那麽壞的,他是有苦衷的……可是如果人人都有苦衷,那是不是人人都可以為所欲為?”尹半夏低聲的笑了笑,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知道究竟該怎麽面對他了,他給的那一切,我不稀罕,他欠我的,絕對不是那些東西,就可以彌補的!在我最需要父親存在的時候,他在陪着另一個孩子,在我媽最需要丈夫的時候,他陪着另一個女人……苦衷和不得已?都是狗屁!做過了就是做過了,已經發生的事情,再怎麽解釋,也沒有用了!”
“我知道……我知道!”沉靖輕嘆着把她牢牢抱緊懷裏,“不要想了,有些事情,知道就好,不要深究,因為生活它總要繼續啊,我們得向前看……”
生活要向前看,沉靖也是這麽寬慰自己的。出院之後,鋪天蓋地的工作就席卷而來,把他壓得喘不過來氣。沉重的負債和資金壓力,已經成為了他每天睜開眼睛想到的頭一件事。
尹半夏把從樓下打包回來的魚片粥和蟹黃包子放在餐桌上,然後去卧室叫沉靖起床,這些日子,沉靖累的夠嗆,每天幾乎一貼在枕頭上,就鼾聲大作,整個人的氣色比住院時好不了多少。
“醒醒,該起了,早飯我都買回來了。”尹半夏拉開卧室的窗簾,燦爛的陽光毫不吝惜的傾灑在卧室的床上。
沉靖伸了長長一個懶腰,懶洋洋的沖尹半夏笑,“媳婦兒,一看到你,我對今天的戰鬥又充滿鬥志了!”
“又胡說,快起床吃飯了!”尹半夏笑着白了他一眼。
兩人嬉鬧着吃了早飯後,沉靖走出了家門,他今天有一個極為艱難、但又深思熟慮的決定要執行,雖然他不知道自己日後會不會後悔,但是他知道,他如今,有更重要的東西要珍惜。
而與此同時,在公寓的衛生間裏,尹半夏有些遲疑的從矮櫃中拿出被她藏在那裏許久的驗/孕/棒。她懷疑自己懷孕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一直沒有鼓起勇氣去測試。她輕 摸着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那裏會有一個小生命在孕育嗎?而她,又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母親嗎?
“老沉,你真的考慮好了?這樣幾乎就是在割你的肉、不、不對,是在抽你的骨頭!那兩塊兒地皮,咱們費了多少功夫才弄下來,幾乎把手上的砝碼全壓上去了,這個時候放手,你的公司不要了??你忍心?”林謝像看傻子一樣瞪着沉靖。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不自己割這塊兒肉,很快就會有人操刀來割我的肉,那個時候,被割的恐怕就不是這一塊兒了。還不如主動點兒,能挽回一些是一些!”沉靖咬着一根沒有點燃的香煙,沉聲道。
“你這是在賭他們的善心,賭他們胃口有多大!”林謝滿臉無奈,他搓了搓手,悶悶道:“不然我再去找找我家老爺子,多磨磨,也許那個老頑固能松松口,幫忙幹預一下。”
“別,你爸堅持原則一輩子了,你別讓他為我這點兒小事兒壞了原則,再說,早點兒脫手了未必是壞事,雖然虧錢是肯定的,但好歹能解決了眼前的困境。不知道是怎麽的,自打結了婚,就沒有以前的那種拼勁兒了,膽量也小了,要是以往遇到這種情況,我一定碰他個魚死網破,可現在每天就惦記着老婆孩子熱炕頭,患得患失的。尤其是在爺爺去世後,就更加懶散了,好像一直奮鬥的目标沒了一樣。”沉靖把咬的破破爛爛的煙頭扔進垃圾桶,懶懶散散的把腳翹上了茶幾。
“呲,你那哪兒是沒有目标,你分明是把目标轉半夏身上了,果然這男人啊,想要有事業就別結婚,一結婚,啥事業心都沒了!天天淨想着怎麽伺候你家小姑奶奶了!”林謝白眼直翻的,酸溜溜的道。
“嘿你還真別說,能有個人讓你慣着、讓着也是好事兒,這全天下這麽多人,單單那一個你非慣着不可,伺候的不好了,她還跟你急、跟你鬧,這得是多大的福分才能遇到啊,不然這滿大街的人,別人我怎麽不管吶?”沉靖歪着嘴巴,笑得膩死人。
“去去去,你個妻奴,少在我面前秀恩愛,我算是看出來了,你這輩子算是栽了,如今是妻奴,以後有了孩子啊,你還得是孩奴!”林謝趕蒼蠅似的在面前揮來揮去,一臉的嫌棄鄙視。
沉靖吹了聲口哨,眨眨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道:“沒錯兒,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兩人互相搶白了一會兒,林謝長長的舒了口氣,仰頭望着天花板,淡淡道:“楚钰那事兒,你跟半夏說了沒?”
“好端端的,又提他做什麽?我只把他轉告我的尹成元的話跟半夏說了,別的沒告訴她,我可不是那號背後告人黑狀的人,楚钰雖然死鴨子嘴硬說尹成元進去的事兒和他無關,可他還不是心虛嘛,不然為啥不敢直接去找半夏告訴她,卻來找我。看他那強作鎮定的樣子,我也懶得揭穿他,半夏要是知道尹成元是被他弄進去的,心裏鐵定又要不舒服好一陣子了。”沉靖皺皺眉頭,回道。
“半夏知道他爸爸的‘良苦用心’,有沒有感動的一塌糊塗?”林謝似笑非笑的望着沉靖,好奇的問道。
沉靖白他一眼,“你認為可能嗎?把人狠狠折磨一頓,然後再來說自己有多少不得已的苦衷,這種苦情戲碼,電視劇都不願意演了!半夏是個心軟的,看她自己能不能說服自己吧!”
林謝露出一個慘淡的笑容,搖了搖頭,“人心啊,真是個奇怪的東西,你說尹成元怎麽就能這麽糊塗呢,不過他比楚中仁還算是強點兒,最起碼作為一個父親而言,你知道楚钰的身世嗎?”
“身世?楚钰有什麽身世?”
“他是楚中仁跟外面女人生的私生子,後來楚中仁大兒子去潛水,出了事故,死了,楚中仁才把他接回來。楚钰他親媽還追來京城,想要找他,被楚中仁趕走了幾次,還叫人打她,硬生生把人折磨瘋了,如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人在哪裏,多半是死了吧。這也是楚中仁進去後,才有人私下告訴我的。老一輩人多半是知道的吧,不過對我們大多是諱莫如深的,畢竟這是人家家務事。”林謝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以前我一直奇怪楚钰對他家裏人那種莫名的恨意是從哪裏來的,甚至恨到要親手把自己老爸弄進去,現在終于明白了,他回到楚家的時候才四五歲,應當已經記事了,被生生從自己母親身邊帶走,多半又知道了他爸的所作所為,這種恨啊,一輩子恐怕都磨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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