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裝病
後宮,自古以來就不是個太平的地方。
而在大萬朝的後宮裏頭,但凡是個在後宮混跡過的人,便都是曉得的,這裏有三樣東西,是最多的。
其一,便是美人。這“美人”一物,其實并不是萬朝特有的,歷朝歷代,但凡是皇帝的女人,那就一定是百裏挑一的美女,這一點上,萬朝并不是多另類。
其二,便是樂師。這“樂師”一物,其實也不是萬朝特有的,其它王朝的宮廷之中,王公貴族多好逸惡勞貪圖享樂,是以,樂師舞姬更是多不勝數,只是,到了萬朝,又或者說,是到了萬朝的第三個皇帝萬皓冉這一代,樂師便相當多了。原因很簡單,只是因為萬皓冉先生的一句“朕自好樂,冶心逸志”。
其三,便是很重要的了,可謂之曰居家旅行必備品:眼線。
在陌陽的皇宮裏頭,幾乎可謂是每個角落都遍布着娘娘嫔妃們的眼線,這些眼線可男,可女,也可不男不女,而他們的工作也非常簡單,就和現代的私家偵探差不多,只不過比私家偵探的危險系數高得多了些。
是以,前皇後娘娘被黎妃娘娘推得撞倒了一個價值連城的古董花瓶連帶着撞破了手臂這檔子事,便經由着這眼線大軍的口,在一個時辰之內傳遍了陌陽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彼時,聽聞這個消息時,斜陽居裏那位素來與世無争的田貴人打着蒼蠅發了句嘆:唉,可惜了那個貢品大花瓶兒。
然而,後宮中的其它人關心的便不是那個古董花瓶了,而是——
黎妃傷了前皇後,皇上會如何處置這樁事,衆人皆伸長着脖子觀望着,那個被皇帝的聖光籠罩了整整三日的織錦宮。
南泱昏迷,已然過去了三日,而萬皓冉其人,卻也在床邊守上了三日,雖說不是什麽廢寝忘食不食不眠,但每日也都至少在織錦宮呆上了半個時辰,也算是誠然難得的了。
巳時許,陌陽皇城裏的各個宮都開始相繼行膳,卻獨獨只有一處宮闱例了外,那便是現今住着前皇後的織錦宮。
“吱呀”一聲,房門應着聲兒被推開了。
明溪手中端着一碗濃黑色的冒着濃郁藥味兒的湯汁緩緩走近了房門,望了一眼那被床帳子給罩得嚴嚴實實的床榻,又朝身後望了望,這才緩緩合上了房門。
她又邁了幾步,将手頭的湯藥擱在了桌子上,這才緩緩朝床榻的方向輕聲喚了句,“娘娘,醒着麽?”
“唔,”墨綠色澤的帳子裏頭傳來了一聲輕應,緊接着,一只白皙修長的手緩緩地從床帳子裏頭伸了出來,撩起了床帳的一角,現出了一張額間烙着紅蓮,面容卻略顯蒼白的容顏來,南泱朝着桌上的湯藥望了望,被那股子濃郁的藥味兒嗆了一聲,不禁皺眉,說道,“那個周雪松,他是怎麽當禦醫的?明曉得我是裝病,還盡送些實打實的苦藥來,我便是沒病,也教他弄出病了。”
“娘娘,”明溪上前幾步,将手中的湯藥遞給她,說道,“周禦醫要隐瞞您病情的真實情況,已然是殺頭的死罪,若是藥方子上教人逮去了把柄,他便要被誅九族了。”
“話雖如此……”在明溪的攙扶下緩緩坐起身子,南泱的眉頭仍是緊緊地擰在一起,“只是,既然我并沒有失血過多昏迷不醒,這藥他開來也便開來了,我卻為何一定要将它喝得一幹二淨?明溪,我既是昏迷不醒自然是湯藥不進的,你每日特地準備兩碗藥又何苦呢?”
南泱很想捶地——
這究竟是為的哪般啊為的哪般,不惜冒着風險偷偷端兩碗藥也不願意将計就計不讓她吃藥,這個明溪究竟是為甚!
“……”明溪面容漠然,仍是将手中的藥碗舉着,定定地望着她,望了約莫有好半晌,才徐徐開口,頗是有那麽幾分苦口婆心道,“娘娘,雖說你昏迷不醒是假,可失血過多卻是真,我特意同周禦醫吩咐過了,這付藥方正是補氣血的妙物,你非喝不可。”
“……”
聞言,南泱表示很尴尬。
她默默地擡頭望了一眼面容堅定神情毅然的明溪,又默默地在心頭懷念了一會兒子現代的膠囊藥片,接着又默默地在心頭鄙視了一番自己崇洋媚外的心理,最後方才緩緩地望向明溪手頭的那碗黑色藥汁,緩緩接了過來,朝着唇畔送去。
藥汁入口,自然是苦得瘆人。南泱一面極其艱難地咽着藥汁,整張臉都皺巴成了一坨包子,一面更為艱難地壓抑住喉頭冒上來的反胃感,只覺自己頗為痛苦,正所謂——自讨苦吃,便是這般了。
好不容易,一碗黑乎乎的藥汁被盡數灌進了肚,南泱面如死灰地趴在床沿上咳着,一副大限将至的悲催神情,雙眸中閃着點點咳出來的淚花兒。
“咳咳咳——”
明溪将她手中的空碗接過,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仿佛是想起了什麽極其重要的事一般,頗為憂心忡忡地開口,問了一句教南泱咳得肺都差點蹦跶出來的話——
“娘娘,奴婢這幾日瞧着,覺着皇上似乎歡喜着您呢……”
聽了明溪這廂頗為正兒八經的話,南泱只覺一道天雷朝着自己的天靈蓋兒劈将了下來,只雷得她有些裏嫩外焦,而裏嫩外焦的外在表現便是她咳嗽得更厲害了,只是,這次卻并不是因為被藥給苦的,而着實是生生地被自個兒的口水給嗆的。
“咳咳咳咳——”她咳得幾乎要翻白眼,直吓得明溪拍着她的背拍得更為大力,“啪啪啪”地響。
又咳了好半晌,她方才緩緩順過了氣兒回過了神兒,雙眸閃着餘淚幽幽地望着明溪,萬分鄭重道,“明溪,我喝藥的時候不要講那麽冷的笑話。”
“……”明溪愣了愣,思索了一瞬,又道,“奴婢也不曉得為何會有如此這般的荒唐想法,只是,照着皇上對娘娘您的深仇大恨,他如何也不可能在你卧床之時,來你身旁守着啊,若非不說因為他歡喜你,那……”
倏忽間,明溪住了口,雙眸中滑過了一絲異樣。
“那就只可能是……”南泱心中一動,心思迅速地轉了轉,緩緩接着明溪的話說了下去——“他想利用這次的事,做出些文章來。”
扪心自問,南泱可絲毫不覺着自己有天大的人格魅力,能化解萬皓冉同那個短命皇後的恩怨,還教那個皇帝抛下殺子奪政的仇恨轉而愛上了自己從前的仇人,這委實是離譜得很有些挨不着邊兒了。
她面上的容色緩緩地沉了下去,心中思量了一番,又緩聲問道,“明溪,近日裏,前朝可有什麽動向?”
“娘娘,你莫非還對這天下……”明溪心頭一陣大驚,讷讷開口。
“不是,”她略微不耐地揮了揮手,解釋道,“我只想曉得前朝的一些情況,也好心中有個底,免得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罷了。”
“其實,近來倒确有些異動,”明溪的眸子微垂,面上一派的沉寂,微頓後,卻又擡起了眼簾,望向了南泱,續道,“只是,這異動卻并非來自于前朝,而是這整個天下。”
聞言,南泱驟然一驚,“整個天下?莫非有人造反不成?”
“不,”明溪搖頭,又問道,“娘娘,你可還記得,當初你買通了禦醫院的三位禦醫,要他們聯合你除掉那個草包皇帝之事?”
“……”南泱搖頭。
“唉,”明溪低低地嘆了口氣,說道,“當初那同你聯合的那三個禦醫,前不久被處了極刑淩遲,只因皇上不願聲張你多年來對他下毒加害這一皇族醜聞,便也沒将三個禦醫被淩遲的罪因講個明白,是以,三位禦醫的家眷便略有微詞,連帶着整個天下的百姓都覺着,皇上心狠手辣之絕,猶勝當年垂簾執政的娘娘你……”
“……”南泱細細地思量了一番明溪的這番話,只覺一團迷霧便要漸漸地散開了。
而正是此時,一道尖利而熟悉的宦臣聲線卻驀地傳進了兩人的耳朵,南泱坐在床上就着那道聲兒細細地聽了聽,便聽出了那是江路德的那副細太監嗓子——
“皇上駕到——”
聞言,明溪一驚,連忙将空藥碗往花盆裏一扔,回過眸子焦急地望向南泱,疾聲道,“娘娘,你愣着作甚?快放下床帳子躺回床上去啊。”
“……”南泱微微擡眼,望向門口的方向,緩聲道,“不用裝了,明溪,我也是時候同皇上好生聊一聊了。”
“你是說……”明溪聞言微微愕然,望着她淡然的面容,心頭升起了一股子念頭。
“其實,我也并不确定,”南泱微微蹙眉,微頓,又道,“只是,若将南泱換做萬皓冉,也會這麽做。”
是的,如果是當初的那個不是姚敏敏魂魄的南泱,那個心懷天下野心勃勃的前皇後,一定也會和那個皇帝做出一樣的事。
如今,她就用自己從影多年對每個出飾過的角色的理解為基礎,鬥膽賭一賭,而她的賭資,就是自己對曾經那個南泱的了解程度,以及,南泱同那個皇帝之間的古怪情感。
方此時,房門被推開了,她望進一雙素來冷冽冰涼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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