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藥渣
春末近夏,北國之地的陌陽城的天氣亦是漸漸地轉了暖,皇宮中的嫔妃多是褪去了繁重的披肩同小襖。
衣着的輕便,為衆位素來便以争來鬥去為樂的娘娘們,制造了一個新的競争項目——比身材。
雖說照着明溪的說法,大萬朝的人民對審美并沒什麽特別的喜好,然而,除卻腰身細不細這一項不談外,胸大臀翹這兩點,便是争鬥的聚焦點了。
針對這一點,皇宮中有不少的娘娘都付出了自己的努力:有忙着豐胸的,諸如絮陽宮裏的杜婕妤,據說前些陣子才從番邦高價購進了一種甚為神奇的水果,名為番木瓜,簡稱木瓜,日以繼夜當做主食吃;有忙着墊胸的,諸如易月閣裏素來便瘦得跟根兒牙簽似的怡嫔,一個月前便從棉花之都襦郡買進了五十斤的特産,之後便在宮裏忙着給肚兜裏頭縫棉花,不眠不休勤勞無比;還有忙着健胸的,諸如摘星宮裏的诤妃娘娘,不久前便特地将自家的禦醫兄長宣進了宮,一番請教後便一門心思開始鑽研人體穴位,可謂廢寝忘食用心良苦。
然而,對于諸位娘娘的勞動,皇宮中有那麽三位,表示甚為無語——
一個,是雖說胸小卻素來以端莊識體自號的黎妃娘娘,嫌棄之,曰:難登大雅之堂。
一個,是自幼便天賦異禀格外“胸”悍的田貴人,不屑之,曰:矯揉造作。
一個,便是胸不大不小剛剛好的大美人南泱南貴人。
當明溪将近日來宮中各位娘娘的動向禀告給她時,她正躺在一個太師椅上,在織錦宮的小院子裏頭打着羅扇曬着太陽,感嘆之——
原來從這麽早的時候起,各位女同胞就這麽重視胸部了啊,難得難得。
“都是人才,”她搖着扇子一臉的嘆服,“一等一的人才。”
明溪立在她身旁,面上是一派的輕蔑,嗤之以鼻道,“這等羞人的事情,也虧得那些女人想得出來,真不知那些個千金小姐,出閣前家中是如何教養的。”
“……”聞言,南泱笑了笑,朝着明溪望去,道,“這有什麽。在那些娘娘們心中,能得皇上一眼比什麽都緊要,為此,自然也便什麽行徑都做得出,你應該理解。”
“……”明溪的面上仍是不屑,道,“人生來的模樣是天定的,便是她們費再大的勁,也不過枉然罷了。”
“……”南泱嘿嘿地幹笑,只在心頭默默地汗了汗,只道,若是這姑娘曉得“整形醫院”這等神奇的處所,真不知會作何感想。
“對了,主子,”明溪的腦子裏頭驀地憶起了一樁事,忙道,“那些女人們如此,其實還有一個原因——下月十五,是皇上的生辰。”
“哦——”南泱了然地點點頭,“生辰啊。”
“嗯,”明溪接着續道,“屆時諸位嫔妃必定争奇鬥豔,娘娘你也得好好思量一番,送皇上什麽賀禮才是。”
“唔。”南泱心頭微微一番思索,颔首應聲。
又是一陣嬉笑閑聊,南泱只覺難得的惬意。
這些時日,後宮中的衆位嫔妃都忙活着重塑自己的身材曲線,雖然聽來很為滑稽可笑,對她來說,這卻是件極好的妙事。畢竟那些娘娘們忙着那頭,便顧不上找她的麻煩,是以才給了她這麽些空閑日子來将養身體放松心情。
對此,南泱表示很滿意。
又同明溪談了會兒子天,南泱卻忽地記起了一樁事,不禁心生疑惑,便問道,“明溪,往些時日我卧榻,笙嫔娘娘總是隔三差五便來探望,如今都過了這麽多天了,她卻為何再沒來過了?”
“回娘娘,”明溪蹙眉,答道,“碧兒前日來過,說是笙嫔娘娘近來恰逢信期,卻有些氣血不暢,加之成日裏覺着犯困,這才沒來看望你的。”
“哦……”南泱颔首,心頭卻有些擔憂,又道,“我卧床之時,她很是有心,如今她身子不适,我亦理當去探望一番。”
“……”聽了她的話,明溪的眉頭卻是蹙得更深,遲疑道,“話雖如此,只是娘娘,你如今傷才剛好,周禦醫吩咐過了,不宜颠簸走動啊。”
“那我就不用走的,”南泱笑了笑,又道,“你別擔心了,讓宮裏的太監備上轎子,我們即刻便去凝錦齋看看她。”
“……”
明溪有些猶豫,又見自己拗不過自家主子,思量了半天,這才格外不情願地颔了首,随後便吩咐太監備轎去了。
坐着這大萬朝的人力轎子,南泱唯有一個感覺——果真是颠簸啊。
看來明溪的擔憂也并無道理,她坐轎子的颠簸程度還真真是反分不亞于走路,還不如走着去呢。
然而,這樣的想法也不過是一閃而過,也幸而如今她的傷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否則,這般地颠來颠去,還指不定會怎麽樣。
心頭如是思索着,耳畔卻忽地響起了明溪的聲音,“到了,娘娘。”
聞言,南泱這才回過了神,這才發現自己已然被四個小太監擡到了許茹茜的凝錦齋門口,不禁有些汗顏——
自己走路的時候,覺着從織錦宮到凝錦齋是分外的遠,如今坐着轎子,卻是轉眼就到了,想來,勞動人民果然是非常值得尊敬的。
在明溪的攙扶下,南泱顫顫巍巍地下了轎子,擡眼望去,只見凝錦齋的宮門口立着一個年輕太監,身上穿的衣服卻并不是尋常太監的深藍色,也不是江路德的那身绛紅,而是墨綠色的,只見他生着一張微圓的臉,模樣并不怎麽起眼,卻生得頗有幾分高壯,手臂上橫着一根拂子。
見此情形,南泱心頭了然了幾分,看來,這人便是凝錦齋的掌事太監了。
那年輕太監見了南泱,立時便躬身朝她見了個禮,恭敬道,“奴才參見南貴人。”
南泱朝那年輕太監微微一笑,“公公多禮了。”
年輕太監接着便起了身,手中的拂子一揚,朝着凝錦齋裏頭高聲喊了一句,“南貴人駕到——”
入得了凝錦齋的內殿,卻見笙嫔正将将從床榻上睡眼惺忪地起身,見了南泱,許茹茜的面頰一陣紅,有些不好意思,穿着中衣便下了床,光着腳迎了上去。
“姐姐怎麽來了,”她尴尬地笑了笑,又道,“我方才正在午眠,這衣衫不整的,真真讓姐姐見笑了。”
“哪裏的話,”南泱亦是朝她笑,拉起她的手,說道,“雖說這天兒不冷,可你如今身子正虛,這樣還是會着涼的。”
說罷,南泱側過眸子,見碧兒正拿着一件金邊琵琶襟外衫,便接了過來,披在了許茹茜稍顯孱弱的肩上。
笙嫔心頭一暖,朝南泱笑道,“你身子還未好全,如今卻還來看我,教我心頭如何過意得去。”
“你本就體弱,要好生調養,就先別操心我了。”南泱說完,心中思量了一番,又回過頭,望向立在一旁的碧兒,吩咐道,“你主子氣血不暢,要多食些補氣血的東西,這幾日,就先別惦記吃素了,待她身子康複,再忌肉也不遲。”
“是。”碧兒垂頭,恭敬應道。
南泱颔首,複又回過頭,望向許茹茜,只見她面色煞為難看,憔悴得很,不禁皺眉道,“要多食些豬肝兒。”
“……”許茹茜聞言,面上浮起了一絲為難之色,思索了半晌,方才又同南泱道,“姐姐無需擔心,也不用補食什麽豬肝兒,我服用禦醫開的紅花有些時日了,除了教我有些貪睡外,效用倒還頗不錯。”
聽了笙嫔的話,南泱正欲打趣她迂腐,卻一個眼風兒瞄見了明溪的面上有些異樣,心頭一陣不解,遂開口問道:“明溪,你有什麽話,便說吧。”
“是。”明溪恭敬颔首,随後,便聞見明溪的聲音夾雜了幾絲古怪,在內殿裏頭響起了——
“奴婢方才聽笙嫔娘娘說道,服用了些時日的紅花,教她有些貪睡,是以奴婢才心生疑惑,照理說,紅花應當不會教人嗜睡才是。”
話音落地,一時間,竟是滿室的鴉雀無聲。
南泱蹙眉,道,“明溪,你卻是如何曉得的?”
明溪聞言,面上微微笑了笑,回道,“娘娘你還真是忘得一幹二淨了,奴婢的爹爹是你家府上的郎中啊,對于藥理之事,奴婢雖不及爹爹精曉,卻也略通一二。”
“明溪,”許茹茜的眉頭緊鎖,望着明溪,問道,“你方才說,紅花并不會教人嗜睡,只是我自服用以來,确是比往時貪睡啊。”
“……”聞言,明溪心頭亦是一陣疑惑,她思量了半天,驀然間心頭竄起了一個猜測,不禁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半晌,她方才望向笙嫔,開口道,“娘娘,可否還有藥渣。”
“有有……”碧兒連忙将桌上的一碗藥盅端了起來,朝着明溪走去,邊走邊道,“娘娘半個時辰前才服過一帖藥,藥盅都還在這兒呢。”
明溪朝裏頭瞄了一眼,蹙眉道,“這藥盅裏頭的藥渣太少了,碧兒姑娘,勞煩你将煎藥的罐子拿來。”
“哦。”碧兒應聲,接着便朝外走去。
南泱同許茹茜面面相觑,心頭皆是升起了一股子不祥的預感,南泱緩緩開口,問道,“此番為你診病的禦醫,是何許人?”
“是賀啓倫,賀禦醫。”許茹茜微頓,又道,“這個賀禦醫,是周雪松私下同碧兒提過的,說是醫術高明,為人,倒也算正直端正,否則,我也不會放心讓他為我診治。”
南泱心中更為疑惑,亦正是此時,碧兒手中端着一個黑漆漆的藥罐子走進了屋子,一股子淡淡的藥味便緩緩散了開。
明溪接過藥罐子,只見藥罐的底部有許多紅色的花樣物什,她蹙眉,接着便撈起了一把,朝碧兒道,“将碾缽拿來,順便去打一碗清水。”
随後,衆人只見明溪将那一把藥渣擰了擰,将水擰幹後,又盡數地投入了碾缽之中,便碾了起來,半晌後,又将碾成粉末的藥渣一股腦地全倒入了那碗清水中。
俄而,明溪的眸色驟然一變,見狀,南泱禁不住開口問道,“可有何蹊跷?”
“……”明溪擡起頭,神色凝重,緩緩道,“從這碗水的色澤來看,這藥渣裏頭,除了紅花外,還含有大量的藏紅花。”
“……”南泱連同許茹茜皆是一驚。
“紅花同藏紅花,均有調節氣血的效用,兩者的狀貌極其相似,極難分辨,唯有碾成粉末入水,觀其色澤,方才可辨。”明溪望着那碗水,又道,“只是,這藏紅花一物,卻是一味堕胎藥,若是多食,會使體質陰寒,不易受孕。”
“……”許茹茜的雙眸驀然驚瞪,“難道……是賀禦醫?”
“不,”南泱雙眸一凜,緩緩道,“既是周禦醫相薦的,那他的為人應信得過……既然狀貌不易分辨,那就極有可能是禦藥房的問題。”
方此時,明溪的腦中卻忽地記起了一樁事,她雙眸微動,望着南泱開口道,“奴婢想起來了,上個月,禦藥房似乎新進了一個小太監,叫小全子,曾經是在黎妃宮裏當差的,聽宮人們私下說,他同當初還是宮娥的蓮才人……關系頗密切。”
“蓮才人……”許茹茜的雙眸中晃過一絲驚異,“我同她根本無冤無仇,她為何要使這般的手段來害我?”
南泱一陣沉默,半晌後,一雙桃花杏眼微微眯了眯,她竟是怒極反笑,雖說她在這陌陽皇宮之中,素來只想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自問不是個心地善良的主兒,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十年,便是菩薩心腸也被磨沒了,更何況,如今居然有人對她的戰友玩兒起了這麽陰狠的手段,她自然還是得送還一份更大的禮才是。
她雙眸微垂,忽而開口,問道——
“明溪,你說說,有什麽法子,能輕而易舉地毀了一個人的嗓子?”
“娘娘的意思是……”
“蓮才人——”她唇角微揚,冷冷笑道,“不是素來婉轉如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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