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三郎君上門

日上三竿,燕秋爾卻還是窩在被窩裏不肯出來。屋裏的火盆燒得再旺也不比被窩裏暖和,想着自己也無事可做,燕秋爾便任性地窩在了床上,任金豆和夏雲說什麽他都不出來。

“我的五郎君诶,主君這些日子可都在家呢,您這日上三竿了還沒起床,若是傳到主君耳朵裏可怎麽辦啊!”夏雲急得團團轉,踩着快節奏的小碎步在燕秋爾的床邊走來走去,嘴也不停着,時不時地就要念叨一句。

“夏雲你擔心什麽?家裏的生意也不用我管,左右也無事可做,阿爹還能管我怎麽取暖嗎?夏雲,窗戶關緊沒?我怎麽覺得腦袋邊兒老有涼風呢?”燕秋爾盤腿坐在床上,裹着一床厚被,隔着床簾與夏雲說話。

“關緊了關緊了,這話五郎君您都問了五遍了!”面對任性的燕秋爾,夏雲開始有些頭疼了。

“金豆!金豆呢!”沒安靜一會兒,燕秋爾便又鬧起來了。

“诶!五郎君,金豆在這兒呢!”聽見召喚,金豆趕緊沖進屋裏,“五郎君有何吩咐?”

“我想吃金玉閣的馬蹄糕。”

金豆一聽,一臉的無奈:“五郎君,您要吃馬蹄糕,讓夏雲去小廚房給您做點兒呗?還快,還熱乎着,夏雲這手藝也和您口味。”五郎君這兩日怎麽淨挑這常安城裏價錢數一數二的東西要?燕家再有錢也不是這麽個花法兒啊!何況主君向來勤儉持家,若是知道五郎君這樣揮霍那還得了?

“熱乎?可我想吃涼的,你現在去金玉閣買了,帶回來時就剛好。”

這祖宗诶!金豆一臉苦大仇深地看向夏雲,向夏雲求助。

“那五郎君,我做好了給您涼着,等涼了再吃,不也是一樣的嗎?五郎君您可能不知道,婢子最會做這馬蹄糕了!”

“是誰要吃馬蹄糕?”

三個人正僵持着,就有人突然插言,金豆和夏雲循聲望去,立即松一口氣。

“小的/婢子拜見三郎君。”

“回三郎君的話,是我們五郎君突然想吃金玉閣的馬蹄糕。”夏雲刻意加重了“金玉閣”這三個字。

三郎君燕新堂眉梢一挑,一臉詫異地看向燕秋爾的方向,卻發現燕秋爾還在床上,連床簾都沒打開:“哎呦!五郎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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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三哥去書房稍等片刻,我這就下去。夏雲,過來幫我收拾。”燕秋爾撇撇嘴,掀了被子開始往床邊挪動。

“三哥不急,你慢慢拾掇。”燕新堂轉身,輕車熟路地向燕秋爾的書房走去。

“三郎君稍等,小的這就讓人上茶。”金豆一路将燕新堂送進書房,轉身便要走。

燕新堂一伸手,拉住了金豆的袖子:“金豆你等一下,你先去廚房吩咐給五郎君弄點馬蹄糕來。”五郎何時對糕點有興趣了?真是稀奇。

不同于大郎君燕齊的穩重大氣、二郎君燕元的口蜜腹劍和四郎君燕征的莽撞單純,燕家三郎君燕新堂容貌俊朗,瞧着是豁達開朗的面相,可能以西苑三郎君的身份在燕家站住腳得了兩間鋪子,這燕新堂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與燕秋爾走動頗多也是因着燕秋爾的經商才華,想趁着燕秋爾束發之前将燕秋爾拉入羽下,以穩固現有地位,再更上一級。

“三郎君有所不知,咱們五郎君今兒就非要吃金玉閣的馬蹄糕。”金豆一臉為難地說道。

“哦?”燕新堂挑眉。燕秋爾那樣的孩子也會驕縱任性嗎?他所認識的燕秋爾可不是那樣的,“你就讓廚房去做,回頭我跟他說是從金玉閣買的,他還能吃出來?”

“這三郎君就不知道了,咱們五郎君那舌頭可靈着呢,連家裏換了廚子都吃得出來。”這種哄小孩兒的方法對他們五郎君可不好使,不然他們能那麽頭疼嗎?

燕新堂輕笑一聲,覺得這燕秋爾也是夠矯情的了:“得了,青竹,你去金玉閣跑一趟,給咱們五郎君買兩份馬蹄糕。”

“是,小的這就去。”青竹是燕新堂的貼身侍從,此時聽了燕新堂的話,二話不說,接過燕新堂遞出來的錢袋,擡腳就走。

“金豆你與三哥說這些做什麽!還不去沏茶!”收收拾妥當的燕秋爾瞪金豆一眼,心裏卻暗贊金豆做得好,這下連糕點錢都有人幫他出了。瞪完了金豆,燕秋爾才轉向燕新堂,“三哥找我何事?”

哦?這就轉移話題了?不先感謝一下他出錢幫他買馬蹄糕的事兒嗎?燕新堂倒是也不在意那幾個錢,左右日後也是用得上燕秋爾的,也該給他點兒酬勞:“沒事兒三哥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幾日不見,你倒是越發得懶了,怎麽都這個時候了還窩在床上?”

“這不是外頭太冷了嘛,裹着被子暖和。”燕秋爾撇撇嘴,在燕新堂對面坐下。

“這天兒是越來越冷了,五郎可要多注意,莫要着了涼。”燕新堂歪坐在席子上,打量着燕秋爾,“昨個阿爹回府了,晚上就下了令罰了西苑的郎君與娘子們,五郎可知道此事?”

他就說燕新堂無事不登三寶殿,果然是為這事兒來的。

燕秋爾擡頭,看着燕新堂茫然地眨眼:“我是知道阿爹昨日回府,可這罰是怎麽一回事兒?”

“你不知道?”燕新堂頗有些詫異,“昨日阿爹一大早回府,西苑沒去迎接的人都受了罰,就你和三娘逃過一劫,我還尋思着五郎是一大早就知道西苑要受罰的事兒呢。”

“呦!敢情三哥這是來興師問罪的?”燕秋爾撇撇嘴,從金豆手上接過茶具,親手斟了茶遞給燕新堂,“這燕府上下,三哥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去哪裏知道?昨日一早不過是跟三娘去騰遠堂煮茶賞雪,誰知趕巧了,正碰上阿爹回府。我倒是想讓金豆去通知三哥了,可東苑的人都在,我也……不過這責罰一事我是當真不知,不然定會通知三哥,也好讓三哥有個挽回的機會啊。”

燕秋爾說得真誠,燕新堂聽後卻是将信将疑,狐疑地打量着燕秋爾的神色,而後便輕聲一笑,道:“我問什麽罪啊?我若是要興師問罪,還能與五郎這樣對坐飲茶嗎?只是莫名其妙地被東苑人算計了一把,三哥心裏不痛快,便也只能來找五郎來念叨兩句。這燕家大宅裏,三哥也只與你說真心話。”

真心話嗎?難道不是覺得他好利用?燕秋爾心中暗笑,面兒卻是一副感同身受的樣子:“你我是兄弟,又同住西苑,若有我這個弟弟能幫得上忙的事情,三哥盡管說,秋爾定當竭盡所能。”

燕新堂端詳着燕秋爾的神色,笑道:“是啊,咱們五郎就要發達了,三哥可不是要靠你提拔了?”

“三哥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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